第2章 妖夫人
“母亲！”祝行冉推门呼唤，暖阁内正低眉缝绣的女子闻声抬首。
一旁的侍女女莲也望向祝行冉，她很少听到行冉这般慌忙的语气。
只见祝行冉举止匆促，他踮着脚掀开帘子，接着她们看到桐娘弓身而入。
二人一齐看向桐娘的怀中之物。
女莲难以置信地走近桐娘身前，她的怀中竟是一个全身僵紫的婴儿。
未及女莲反应过来，身后的女子即刻吩咐到：“女莲，快去请医师。”
女莲耽误不得，掀起帘子匆匆去寻医师。
“桐娘，将她放在暖床上。冉儿，你去寻些热水来。”
桐娘和祝行冉皆按女子的指示去做。
女子走近暖床，看向奄奄一息的女婴，她眼尾瞄向身旁的桐娘：“桐娘，你去看看冉儿，帮着他煮些热水来。”
“是。”桐娘离开。
桐娘走后，阁内只剩下女子，她回身坐于床榻，看女婴气息微弱的样子怕是等不到医师来了，她纤手伸向女婴。
只见女子闭眼凝神，手现白光，如烛昼的白光透入女婴的身体，不久女婴的呼吸渐晰。
门帘被掀开，风夹微雪卷了进来，桐娘和祝行冉端着热水走进屋中，女子退到一边，将剩下的事交给桐娘。
“母亲，医师还没有到吗？”祝行冉心急。
女子摇了摇头。
祝行冉再难沉住气，此时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医师寻来。想着，他掀开门帘，正巧看到女莲带着一精瘦的医师赶来。
阁外雪止，冷风枕卧流苏枝梢，不禁寒的宾雀飞落于地面。
半个时辰过去，女婴挺过死危，终于有了哭声。桐娘在旁照看婴儿，祝行冉忍不住凑前安抚哭声响亮的她。
医师轻轻向座上的女子低首行礼：“此婴能活下来，实属万幸，但还需好好调养，以免长大后落下寒症。”
“有劳医师了。”女子说到，女莲上前递给医师一盏热茶，医师摆手谢绝。
医师转思一想，不禁生疑，这冷宫中怎会无故出现一个女婴，不会是……？
“敢问夫人，这女婴从何而来？”他的言中饱含阴疑试探之意。
未待女子回话，女莲冷笑到：“医师此言何意，夫人虽身居冷宫，但恪守贞洁，不说冷宫门前鲜有人往，还有禁军巡查，连医师您这样救死扶伤之人进入冷宫都要三思而行、磨磨蹭蹭的，何况有什么别人？”
医师赔笑到：“姑娘误会误会，是我唐突了。”
女子浅笑：“医师有所不知，这个婴儿本是桐娘在罪奴所捡到的，桐娘见这孩子被遗弃，起了恻隐之心，这才送来调治。医师怀疑并非无理，若是王上的龙子，乞容他人非议。”
医师讪笑：“夫人说的是，那在下告辞了。”
医师走出宫门，回头看了一眼冷宫，不由打了个哼声，想来这流苏夫人真是不简单，当年与邻邦晋平国的祺王不清不楚，最后却以祺王义妹的身份嫁给了王上，幸好王上明心慧意，没过多久就把她贬入了冷宫。
可不知道她这些年使的什么法子，过得倒不像是冷宫里颓废妇人的日子。
不管这些烦杂事了，晚些王上还要大摆宴席庆祝小公子诞生，我亦要去祈福。唉，偏偏在这之前来这冷宫，当真是晦气。
暖床上，婴儿已然入睡，祝行冉小心地揉搓她的小手，回头对母亲说：“母亲，她的手好软。”
正午冬阳正暖，王上王后于神恩台上举办宴席，宴席上歌舞升平，酒席上宾客们觥筹交错。
人群之中，一禁军悄声穿过庆祝的人臣，走到裴统领身侧，耳语：“昨夜那个不识抬举小侍女，已被割舌，现送去罪奴所，没有人发觉。”裴统领面上不着一丝表情，他点头意识禁军下去。
宴会上笑乐声嘈杂，王上平息后，宣告天下：嫡公子取名祝清晏，寓意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两岁后的阳春，冷宫中流苏花开。阁内，祝行冉正轻轻给小雪梳发，小雪发丝稀疏，祝行冉小心梳着。
“母亲，妹妹耳后有一枚红色胎记。”祝行冉向正柔祥看着他们二人的流苏夫人说到。
在旁帮忙的女莲不以为意：“公子还真是小孩子，一枚胎记有何稀奇。”
“可我为何没有？”祝行冉不以为然。
“公子要那浊斑何用，你是王上之子，在意的应是储君之位。”
“我不喜王上，也不想要什么储君之位。”祝行冉面露不悦。
女莲还想说什么，但流苏夫人看向了她，她止住话语。
“无意王位倒也自在，少却不少烦恼。”流苏夫人讲到。
院子里，是桐娘晾晒的被单，两岁的小雪穿梭在被单之间，那种由暗到明，再由明到暗的感觉于小雪而言甚是新奇，被单暖暖的，还有不知名的阳香，让她喜欢。
她笨拙地跑着，边叫着：“哥哥，哥哥。”边穿梭在被单的明暗之间，祝行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望着她笑。
不一会儿，小雪感到疲乏，脸上红扑扑的，她径直向祝行冉跑来，扑进祝行冉怀里。祝行冉站起身抱起她，小雪腾空而起站在石凳上。行冉从身后取出蜜饯，小雪瞧见，连忙乖巧地张开小口。女莲恰好此时端着绣纹衣样从阁中出来，她见此讲到：“公子，小雪还小，别让她吃太多蜜饯。”
“好。”祝行冉收回手，小雪伸出小手欲寻蜜饯，祝行冉将手藏在身后。
见女莲出了冷宫，祝行冉再伸出手将蜜饯放入小雪早已张好的小嘴中，“今日，最后一次。”
小雪吃到蜜饯，“咯咯”地笑了起来，祝行冉的眉眼也舒展一片笑意。自从有了小雪，冷宫中苦闷的日子好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