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可是这场网暴停止了嘛？
并没有，它是转向了另一个人——当初发布视频的媒体人小方。
于是在黎初在医院留宿时间快到的时候，准备回家的路上，刚出大门口就遇到了一个戴着口罩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小方。
只见他砰一声跪倒在地说着：“孩子，对不起，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麻烦你原谅我好么，我不能丢了这个饭碗么，我发那些只是迫不得已，为了生计不得不做啊，请你原谅我好么。”
真不愧是媒体人，网暴一出立马想到了解决办法，当事人的原谅对于他征求公众的原谅更有说服力对吗，你看看这远处的偷拍，哦不，光明正大的拍，好一出大戏啊。
黎初拍手鼓掌道：“要不你转行吧，不做演员可惜了。”
“你要是痛痛快快把这事解决了，什么都好说，你要是。。。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在网暴一次我嘛？你觉得我怕？不要和我这样的人打赌，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人活着，我就不信你没有在乎的。”
黎初不想和这样的人在争论了，于是说道“我录了音，要不派出所走一趟？”这一招是曲悠悠看电视剧里常用的招，幸亏黎初留了后手。
在痛苦的时候，偏偏遭遇了这些事，黎初突然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是不是前十几年自己真的过的太好了，把所有的好运都用完了是么。
可是再难过，再无力，生活还是得过下，她还有妈妈，是啊，她还有妈妈。
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黎初比往常到的早一些，黎初透过门上的玻璃镜看见妈妈还在用自己随身的笔记本写写画画，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妈妈突然伸手捂住了你自己的胸口，很是难受的样子。
黎初赶紧冲进去看着妈妈，妈妈只是安慰的说着没事，只是术后的不良反应，但是黎初有些怕了，非要医生来看一看，然后就被告知了——妈妈的手术没有达到预期，，然后说了一堆专业的词，通俗来讲就是手术失败了。
妈妈是她唯一的依靠，再次失去的打击黎初是万万不可以接受的，于是镇定的和医生商量之后要怎么办，医生建议尽量稳定情绪，必要的时候换个城市生活，然后还特意提到了一定要有人陪住，晚上情况危险的时候至少有人在旁边，医生还提供了y国在心脏病上很出名的医院，他们那边今年申请的专利可以去尝试一下，就是费用有些高。
黎初终于明白为什么人要挣钱要存钱，因为钱可以买来心安，可以救助亲人的性命，至少在需要的时候不会因为没钱只能放弃，，，但是自己目前没什么积蓄，父母虽然是编制单位，但是存下的钱也不过只有四十万可用。
转去那边，一年至少也要五十万的医疗费，还有吃住，要怎么办？不转去那边，自己上学也没办法陪同，算上请看护，一年下来估计也差不多。
不管去哪，后续的医疗费对黎初来讲都是巨大的压力，小小的她第一次感觉到生活的重量。
就在自己为钱发愁的时候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跑到了黎初身边，“姐姐，请你吃糖。”
黎初本不喜欢吃糖，嫌弃太甜，但是最近的心太苦涩，吃点糖吧，在玻璃渣里找糖吃，希望糖的力量能让自己撑下去。
“姐姐甜嘛？”
“怎么尝不出来甜呢，小朋友。”
“怎么会？我都甜到牙痛来看医生了。”
“那为什么还要吃？”
“吃糖开心啊。”
“真的嘛？”
“姐姐，你看起来好难过，我把糖都给你，你不要难过了好么？”
“真真，过来。”有人在喊她，黎初抬眼看去，竟然是那个媒体人小方。
“黎小姐，您看在我女儿的份上能不能发个声明原谅我，我都停职了。”
“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真真，这位姐姐帮了爸爸，给她磕个头。”
“别。。。”
“姐姐不答应，就继续磕。”
“有意思嘛，这样。”
“我就看你良心能过得去不？”
“她是你的女儿，不是筹码！”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
黎初不想妥协的，尤其是和这种人，可是对待孩子她还是不忍心，原来有些人真的不配做父亲，她突然感慨道自己的父母有多好，努力维持着这个世界的美好，让我以为世界上都是带着善意而来的人，却忘了说这世界上的恶从来也不少。
所以，如果你是大人你会怎么选？是维持着孩子的童话世界还是打破它？
这场风波最终以黎初的妥协告终，然后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很快新一轮的信息一更新，此事也渐渐被人们遗忘。只有黎初他们的痛苦没有随时间少一分。
“初初，已经一周了，你快回去上课吧，妈妈也要回去上班了。”
“妈妈 ，上班是绝对不可以的，我问过医生，至少这两年不可以，我已经把你的辞呈提交上去了，审核也下来了。”
“小初，你怎么能自作主张。我得打电话和张局说一下，现在工作特别难找，你还小，你都不知道。”
“妈妈，以后挣钱的事就都我来吧，你不要再折腾了。”
“小初，你知道挣钱有多不容易嘛，我这病要吃的都是进口的药，需要很多钱的。”
“我知道妈妈，但是你现在的工作你真的不能再做了，那个工作劳心劳力，不适合。。。”
“可是你爸爸走了，我们家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妈妈，那我们就相互依靠，但是说好了，你身体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爸爸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相信我一次，好么？”
“好，小初，妈妈只有你了。”
隔了一周，再回到校园，仿佛像是梦境，她被现实打的支离破碎，已经找不会从前的自己了，翻开自己的微信，好多条消息未读的消息，点开置顶的消息，袁佑前两天问的那句你在哪？
时间已经过了，没有回复的必要了，看看自己现在满身的伤痕，感受不到爱，也是无法去爱人的。
一上午的课黎初都心不在焉，做口译训练时因为不专心被老师训斥，终于熬到了下课，慌忙给母亲打去了电话，没人接，，，，
黎初担忧的又赶紧买票回去，到高铁站的时候才收到母亲的回复，随即而来的是隔壁邻居阿姨传来的信息，你妈今天在你家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做了一上午。
那个公园是爸妈经常去的，坐在那里免不了又是睹物思人，黎母故意压抑着没哭，许是怕黎初担忧，但是每天早上湿透的枕头，无不诉说着她的想念。
她不是不难过，她只是偷偷哭，因为她怕自己哭，会惹来我的难过，可是夜太漫长了，把想念拉的好长，平时两个人的床突然感觉那么大，那么空，习惯黎父每天睡前的啰里吧嗦，反倒耳根子清静后却那般不习惯。
这是黎母写在日记本里的话，写下很多不能同黎初讲的话，两个人没有一起走的，势必有一个人要留下来。
黎初从高铁站出来正好碰到一家三口，这个妈妈穿的白裙子，让她想到那天送别黎父时黎母的话。
“老黎，和你道别那天，我去买了一件白裙子，是不是很像我们第一次约会穿的那件，我的头发不像那时那样长了，没办法挽起来了，脸上多了些岁月爬过的痕迹，不知道还是不是当年你一见就心动的女孩。
这辈子啊，我很高兴找了你，还有了小初，我过的很幸福，只是遗憾，我们工作都忙，剩余时间我都用在培养小初上了，你总是抱怨我留给你的时间太少，下辈子我补给你好不好。
如若不是小初还在，我此生已经没有什么放不下了，现在我就想看小初找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我也就放心的去找你了，你且等等我。”
这还是黎初第一次听母亲说这些话，略显肉麻，却那么真诚，，虽然母亲说再早些给父亲说就好了，他应该会很高兴，，，但是我们永远是这样，人还在的时候就是开不了口，等人去了，再开口的时候，他却听不到了。。。
多遗憾。
回去的路上，黎初想了很多，还是得在妈妈身边，不然自己很难安心，还真不是黎母多需要她，而是这么一遭变故之后，她怕了。。。
黎初老师的电话来的正巧，说是这学期y国的交换生名额下来了，黎初还没答应只是说和家人商量一下，其实已经隐隐有了打算，国外的新专利以及妈妈日常服用的进口药都来自于那边，虽然国内的医疗条件不错，但是没有开设专门的看护，以及她也想让母亲换个环境生活，是不是换个环境就不会那么思念父亲了？
可是到了那边的黎初才知道距离是隔不开想念的，爱能穿山越海，超越时间突破空间，爱与想念没有止境。
黎初给母亲打去电话的时候，本以为会得到拒绝，没想到母亲竟然只是听后就同意了让黎初有些错愕，殊不知黎母心里所想的即是有个国外学习背景会对找工作有帮助的多。
看，还是那个时时刻刻为女儿着想的老母亲，而这样的爱也就有父母才能给吧。
现在黎初没什么特别担忧的了，就是袁佑那边自己还是有些放不下，她知道他说的气话，但是直到现在她仍觉得再气有些话也不能说，有血缘关系的亲情都会因为狠话而起嫌隙，爱情也经不起这么作，不要想着这是考验，感情没有这样考验的，唯一一种就是你不够爱，你不够怕失去。
所以，如果不是自己即将要出国这事，黎初不会主动去找袁佑，他做错了事不能因为我在乎他就一句表示都没有，感情需要尊重，做错了需要去说去求得谅解，不是随风过去像没事人一样，即使自己再爱他，这个原则她不能破。
当黎初换上一身精神点的衣服，将自己的黑眼圈遮住，便下了楼，还没等到黎初走出校门，就接到了袁佑的电话。
“黎初，，，”
“嗯。。。”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们，，分手吧。”袁佑开口道。
一句话让黎初愣在了原地，半响后回了个“好。”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袁佑开口道：“你没什么想问的？”
“没，有。”黎初握紧拳头，不想让袁佑看出异样，接着道：“手术，你还是得去做。”
“就不劳你费心了，对了，祝你出国留学愉快。”
“你怎么知道？”
“既然你有更好的生活了，我就不当你的绊脚石了。”
“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袁佑挂断了电话，那边病床上的袁佑盯着黎初学校的公众号上面的交换生名单，扯了扯嘴角。
如若是从前，黎初一定会解释，但是现在能说些什么呢，既然不能改变结局多说无益。
黎初讨厌袁佑每次碰到事都把自己折出去，可是现在的自己何尝不是呢？
他有他的烦心事，我有我的苦楚，他有他的梦想要去追，我有我的责任和义务要去扛。
我们不在同路了，而我，伤痕累累的我，也没法在爱他。
原来仅靠爱也是走不到一起的。
我的光没了，也不再会有了。
相识于2011，没撑过2012年春天过完。
分散的这一年，黎初20岁，袁佑2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