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接手
马老板在听说三姨太乔婉婷已经归天的消息以后，就有些不大淡定了。他不淡定的原因并不是替乔婉婷难过，而是担心他的刺绣业务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下家。
因为没有了乔婉婷，马老板觉得心里没底，他本身也就是个中间商，所有绣品还是要交给人家的！马老板很怕搞砸了自己也是没法交代。
于是，马老板在临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三两个小小的花样子，但凡大一点的他都没敢留下。就这样，还一再地叮嘱许本才，一定要先做好几个拿过去给他看，合适了，他们再签单子也不迟！
尽管许本才一再吹嘘乔婉婷那徒弟是何等厉害，可他仍不能完全相信！逃跑似的，就溜了！
而许本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对这些业务上的事情是一窍不通的，想想都头疼的，更不要说刺绣这样的玩意儿了。
当年，老太爷恨铁不成钢地就给他下了定论：“这小子就窝囊一辈子吧，他永远都会一事无成！”
虽然许本才对他爹这句扎心的话感到很扎心，以至于到如今这个年纪了，记起来还是非常扎心！可终究还是真的应了那句话，他就是窝囊了一辈子，他就是永远都一事无成！
许本才想到他的儿子许荣斌，自上回荣斌让官家叫去，便再也没回来过。许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看看！
“唉，官身不自由啊！”许本才暗暗感叹一声。
许本才不是一个做事果断的人，更别说今儿这事，他又实在是不懂，更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现在，许家唯一能够依靠的长子许荣斌不在身边，许本才又实在是舍不得放弃眼前这机会，手里托着这几个布片，犯了难！
许本才把那几个布片放在书桌上，瞅了大半个下午，脑子里也是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可用之人也真的就一个李长稳了！
虽然许本才一直不大待见李长稳这个丫头片子，可当务之急，也只有找她来试一试了！
算来那些学徒到许家也有些时日了，整天白吃白喝的，确实让人看着有点不舒服……
想到这里，许本才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胸口，虽然他被人称作“许善人”，“可再善良的人也要吃饭不是？”许本才自言自语道。
许本才命人把李长稳叫到东账房，自己也漫步到了那里。
这个点儿正是许府繁忙的时候，学徒们自然也不敢待在西账房，全都出来，在后院跟下人们一起忙活。
都是些穷苦人出身，来到许家尽管说的是做学徒，但都心里是明白的，整日的白吃白喝，时间一长，怕也是不现实的。所以，当常福过来吩咐他们去做帮工的时候，全都不惊讶，顺顺当当地就去了！
稳儿是被分配到大厨房做帮工的。正在那里忙碌的时候，刘嫂过来喊她：“稳儿，老爷叫你到东账房一趟！”
稳儿听到了吩咐，却不敢放下手中的还没干完的活儿，她朝大师傅的方向看了看。
大师傅明白稳儿的意思，就道：“老爷叫你去呢，你就把东西放那儿，赶紧去吧！”
“好嘞！”稳儿这才答应了一声，跑出了大厨房。
稳儿来到东账房的时候，纪先生和吕先生都正襟危坐的在帐桌后面拨弄着算盘。
原先，乔婉婷所用的物件，除了这张桌子，其他全被撤换了，屋里又重新进行了规整。
曾几何时，稳儿跟着乔婉婷在这间屋子里研究样品，修整秀女们送上来的活计等等，那时，乔婉婷赞赏稳儿的手巧，稳儿也跟乔婉婷学习写字、画画……
如今，这里再也不会出现那抹倩丽的身姿了！稳儿不免心里一阵酸楚！她一直都记着乔婉婷的好，从不认为乔婉婷是那种如坊间所传的，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许本才的几声咳嗽，将稳儿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此时，他就在桌子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正在心安理得地接过纪先生奉过的茶水，轻轻地呡着。看到稳儿愣神，故意咳嗽了几声。
稳儿进来以后，先向许本才施了个礼，又向两位先生各自施了礼。
许本才从怀里掏出几个花样子递给稳儿，说道：“唉！你且看一下这样的活儿，怎样？”
稳儿接过端详了一下，问道：“老爷说的怎样是指什么？”
“这……”许本才一时竟语塞。他确实不知道“怎样”指什么，以往都是乔婉婷管这些的。
稳儿看出了许本才的窘态，想了想，她说道：“这些小花刺绣起来可以是半分钱，大点的半分多点。”
对，这就是许本才最想要的答案。
所谓“大道之行，利在其中”，如果无利，任何生意都是枉然啊！这句话，是纪先生昨天刚刚教授的，稳儿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看到许本才发窘的样子，稳儿便立刻想到了这句话，于是，就说出了他的心声！
许本才会心地点了点头，心道：“这个价位的话，这个活儿还是有利润的，尽管十分微薄。这样看来，这个交易可以继续做。”
又想了想，应该还有什么问题，许本才一下子想不出来，倒是又被稳儿看出了许本才的意思。
稳儿跟了乔婉婷那么长时间，秀活儿方面的问题还是懂点的。就说道：“如果要定下这些秀活儿，还要问这些活儿的数量和质量要求，另外，也要问清楚什么时候交货。”
“对，对！”许本才听后连连点头，笑着转头向两位先生，称赞道：“瞧人家稳儿······对，如今该叫李长稳，说得多好啊，你们这些天，真的是没有白教他们！”
纪先生和吕先生也欣慰地看向稳儿，纪先生说道：“别看这些学徒里只有李长稳一个丫头，她却是学得最好的一个！”
稳儿的俊脸微微一红，说道：“是先生教得好！”
纪先生看了看许本才，说道：“大少爷眼界儿是宽的，前期招募学徒是投入了点，后期总会有收获的，瞧，这不，就用上了！就说嘛，这些学徒都会有用处的！”
纪先生这段时间觉察到许本才的思想似有变化，这么多年的相处，纪先生也了解，许本才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怕他是听外面的风言风语多了，会对这些学徒，产生厌烦，便为学徒们说着好话。
同时，纪先生也唯恐许本才会趁着许荣斌不在，解散这些学徒们，让许荣斌的心血白流。
许本才听了纪先生的话，好受了许多，他点了点头，心道：“斌儿的做法是有道理的！如今学徒们只是趁着干活的间隙学习学习，而且，他们干起活来又肯出力，比个成年人干得都多，可拿的工钱还少，应该是划算的。”
这样一想，许本才便满脸堆笑地对稳儿说道：“李长稳呀，你先去忙你的吧，等有了消息，我再差人告诉你！”
稳儿听罢，就对这三人施礼，退出了东账房。想了想，此时大厨房那边儿应该还很忙，她便又回了大厨房。
许本才倒是没有急于出去，此刻，他想通了一件事，心情特别舒畅！那就是，这些学徒们在许家并非是整天不吃不喝，一无是处的。也许现在，也许将来，还会有大用处的！
许本才又跟纪先生和吕先生聊了聊现如今的形势，感叹了一番世事变迁无常之类的事情，才回书房，苦思下一步的行动了。
第二天，学徒们全都来到许府，走进西账房的时候，纪先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纪先生也是不敢忘记大少爷临行前的嘱托，而且，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也使得两位先生与学徒之间加深了感情。
他们本来就是同村而居，大家都是相互认识一二的，只是没有交集，如今能够聚到一起，纪先生认为是缘分使然。
见学徒们全都到齐，纪先生对学徒们说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更要珍惜这点大好时候，趁着早晨起来无事，你们要抓紧学习！不然，过一会儿也许会有人来叫你们去做帮工的！”
听纪先生说了这样实在的话，几个男生咧了咧嘴。
纪先生将这些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继续道：“你们不要以为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其实，能够有活干，有吃的，又能够学到东西，这样的日子在这一辈子里是不多的！”
纪先生一边讲一边走下讲台，手握戒尺，在这八个学徒中巡回。
“话不多说，咱们接着上课！”
“所谓经商之道，也是需要智谋的。古人云：怀致富之奇谋，窝持筹之胜算。”
“商业经营实际上是一种筹谋斗智的过程，智谋的来源，是我们平时知识和经验的积累……”
纪先生讲得仔细，学徒们听得认真。
这些土生土长的乡村孩子们，来到许家，接受这些“商业式的教育”。
这段时间以来，在纪先生和吕先生的精心教导下，不但学到了知识，开阔了眼界，而且在对事物的认识上，也有了自己新的见解。
这些人，再也不会满足于以往的那些清贫与平淡了，以后的日子里，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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