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归途路漫漫
济宁村百里外的山林。
齐小虎的父亲齐虎魁此时正带领着村中的马队行走在林间小道之中。马背上驮着满满当当的，盐巴、香料、药品、书籍等都是村中老小接下来将近大半年的生活必需，容不得半点闪失。当然这次货物多，人也多，所以返程时间比以往会慢了一些时日。
齐虎魁此时正望着四周，仔细辨别着方向，直到看见树干上的黑色标记，才转头向着其余众人挥挥手，说道：“这个方向，百里左右，我们就能到家了！”
其余人一听，只感觉这些时日里经受的种种辛苦瞬间减去大半，脸上均是流露出种兴奋之色。古往今来，回家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简单的两个字总能让无数人魂牵梦绕。
原本被旅途的劳累压得有些沉闷的队伍，此时又活跃起来了。
“嘿，阿朝，你怀里揣的那个宝贝，回去是要送给谁的？“一个黑壮汉子挤眉弄眼的对着一个高瘦青年说道。
那名叫阿朝的青年闻言，瞬间脸色涨的通红。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之物。只是低了头，闭口不语。
倒是其他人听了，又见他脸色涨红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呦呦呦，阿朝，你黑叔就问你了一句，咋还跟大姑娘似的红了脸呢？”
“没，没有，可能是。。是。走的急了，有点热吧。”说完阿朝强装镇定，还做出很热的样子，用衣袖擦了一把额头。
众人见他窘迫的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
先前那个黑壮汉子咧着嘴，拍了拍阿朝的肩膀说道：“阿朝，看你柔柔弱弱的，要不要黑叔把闺女许给你做媳妇？”
“啊？”话题转换有些突然，阿朝一听，内心慌乱。
“啊啥啊，可不要辜负你黑叔的一片好意。黑丫头多好，又俊俏又勤快，是个会过日子的。“
“赶紧应承下来，省的你黑叔回家了不认账。”
“就是就是，黑丫头多好，要不是我家的崽子还小，我非得让他跟你争一争。”
“阿朝，你要黑丫头当老婆不？你不要我可要了啊”村里的一位年轻人也来凑热闹，却被不知是谁一脚踢到了一边。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一旁的黑叔听着众人的夸奖很受用，另一旁的阿朝却只想赶紧离这群人远点或者地上能够有个缝让他躲上一躲。
其实众人都清楚，阿朝跟黑丫头既是邻居，又是同龄，真真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家长心里也早就把对方当成了儿女亲家。
这俩人心里也早就把对方当成了后半生的依靠，整日上演着。特别是这次出发前送行的时候，黑丫头差点哭成了泪人。可是黑叔知道，自己虽然年年都要外出采买，但女儿长大后从来没哭过，这次他看的清楚，自家丫头的眼睛一直看着的是阿朝的方向。黑叔既心疼，又恨的牙痒痒。
阿朝自然也是喜欢黑丫头的，以前可能没意识到，黑丫头早就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存在。这次出来以后，明明看不见她，却总能看见她。那次在城镇，偶然听见有艺人在楼阁之上高歌：“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阿朝在村中也随着上了几年课，大体能明白词中的意思，他觉得这不正是此时的自己吗？向旁人打听了曲名，内心将词曲认真记了下来，想着等回去的时候说给黑丫头听。
齐虎魁见一群当叔伯长辈的没个正经的样子，也只觉有趣，看着阿朝在人群中唯唯诺诺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幸亏小虎外向些，以后找媳妇肯定不用我操心。”又想起来昨日是小虎的生日：“这次没给他过成生日，小虎不会怪自己吧。“
众人走了半日，到了一处隘口，齐虎魁远远瞧见半坡上似乎躺了一个人，但又一动不动的。齐虎魁连忙抬手让众人止步，这荒郊野外的见个老虎熊的不稀奇，但是冷不丁的出现个人，不得不令人警惕。
“魁子，怎么回事？” 见有异状，黑叔连同几个年纪大的赶忙上前询问。
“前边躺了个人，不知跟脚，我们需得小心行事。”
齐虎魁眼神示意了一下，众人点头，除了黑叔外，其余几人迅速回到队伍中安排众人警戒。见队伍安排妥当，二人则是缓步向前走去。不是二人多疑，只是这条路行走多年，从未见过有其他人，且这人出现的诡异，让他们不由得不警惕几分。
野外行走，飞禽走兽固然凶狠，但是相较而言，人是最可怕的。遇见凶猛的野兽，你还能凭借自身能力或智慧寻个法子脱身。不过，万一遇见那些怀着鬼蜮心思的人，却往往十死无生。年轻人可能没什么感觉，有了多年阅历的齐黑等人，对此则是深信不疑。
等走到离那人稍近些，二人止住脚步。黑叔冲那人大声喊道：“山水有相逢，树下的朋友可否出来一叙？”
树下那人没有动静。
黑叔又冲着那人喊了几遍，依然没有动静。
“不会是死了吧？”黑叔小声说道。
齐虎魁想了想说道：“远远看着脸色，不像。我们去近前查看一下，你在我身后。”
黑叔点头。
直走到跟前，才看清地上躺的这个人形状极惨，应是与人苦战了一番：身着银色轻甲，却破破烂烂，被鲜血浸染得险些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右胳膊齐根截断，只是被人粗略的包扎了一下。左手却死死得握住一柄残剑。双目紧闭，胸口尚有微弱起伏。
“救人！“
齐虎魁见状，赶紧招呼黑叔一同上前。
“嘿，这人咋伤的这么重？不会是强盗吧？”黑叔皱着眉头问道。
“应该不是，看衣着像是官兵，但是没见过这样的。”齐虎魁指了指地上那人破破烂烂的盔甲。
“那还救不救？”
齐虎魁想了想，说道：“碰上了就救吧，也是他命不该绝，碰上了我们。”
“你去老刘那拿些伤药过来，然后带着队伍先走，路上要格外小心，记得动静小些。”齐虎魁嘱咐道。
“好”黑叔应声离开，并未多言语。
过了一会儿，齐虎魁听见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却见是阿朝跑了过来，怀里还揣了个包裹。
“怎么是你？”齐虎魁有些奇怪。
“我跟我爹学了不少医术，能帮上忙。黑叔还要带队，就不让他来回跑了”阿朝答道。
“呦，小伙子不错，还知道心疼老丈人了。”齐虎魁接过包裹，随口打趣道。
小伙子的脸又红了。
二人一顿折腾，又是清洗喂水，又是上药包扎的。
阿朝一边忙碌一边问齐虎魁：“齐叔，这人咋伤的这么重啊，该不会是土匪吧？”
“嗯，有可能。”
“那咱为啥还要救他呢？”
“那不是碰上了嘛。欸？你干嘛？”齐虎魁看见阿朝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绳索，就要把地上那人绑起来。
“绑起来啊，防止他暴起伤人。”阿朝一边忙碌一边说道。
齐虎魁连忙止住，又见阿朝一脸犹豫的，说道：“你要是不放心，就拿根棍子守着，万一他醒了之后乱折腾，你就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