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钢琴
周日下午林嘉和钟谷坐着公共汽车一起去林程比赛的地方观赛，林嘉跟着钟谷坐到了最后一排。
“你背着的这是什么。”
钟谷伸出手在林嘉背上的黑匣子上敲了敲，疑惑的看着林嘉。
林嘉一路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大盒子，车上的人纷纷向她们两人投来狐疑的目光，就连司机大叔都忍不住透过车里的后视镜多看了她们俩几眼。
好像生怕她俩是什么恐怖分子似的。
“呼——”林嘉将背着的东西解下放在一旁，瘫倒在座位上呼气，侧过脸对钟谷笑道，“嘿嘿当然是给我哥的礼物啦~”
那件礼物被林嘉装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长方形黑色盒子里，看不出形状。
钟谷看着林嘉愉悦的样子，不由中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这个礼物。
以林嘉以往给爱豆应援的那股劲，钟谷怀疑这里面会是某次应援剩下的东西，也可能是新的……按这形状怕是led发光字手举牌，不过她这是拿了多少啊，看着这大小钟谷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这可能是个人形立牌……
“这是手举牌还是人形立牌啊……”钟谷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纠结。
钟谷话音未落林嘉便惊呼道：“天！你怎么知道！”
林嘉眼睛一下子睁大手捂着嘴一脸惊奇的看着钟谷，仿佛是被钟谷惊人的猜测能力震惊了。
钟谷扶额，“你要是举了我就坐得远远的。”
“哎呀别这样嘛~人家好不容易才做好的……”
钟谷对林嘉的幼稚行径感到无奈，扭过头不去看她，一只手接着林嘉的打闹。
方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人嘴角微微勾起，眉梢染上了笑意。
林嘉转头看向窗外，笑意化在了柔和的橘黄色夕阳中。
两人到站下车，还要往前走一百多米才道市音乐大厅。
九月末的c市已经是秋风送爽了，可林嘉背着那个黑色的大匣子脑门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她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了前额。
“我帮你拿着吧，你脑袋出汗了，擦擦吧。”钟谷伸手朝那大匣子去，刚要接过，林嘉立马将匣子抓得紧紧的，向后退了一点。
钟谷手悬在半空中，眼中微光流转，最终眸子沉了下来，抿了抿干渴的嘴唇，顿了几秒才将手收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拿着就好了。”林嘉笑着直起身来显出一副很有活力的样子，但仔细看看就可以看出她眼里的慌乱。
“你确定。”
“当然，今天刚好吃了菠菜哈哈哈。”林嘉笑得灿烂，一派纯真，“现在请叫我林大力！谢谢~”
钟谷对上林嘉的笑眼也微微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勉强。
“你帮我擦擦汗就好。”林嘉将脑袋凑过去，笑嘻嘻的让钟谷给她擦汗。
钟谷装作嫌弃，然后拿出纸巾给林嘉擦汗，并将她的碎发勾到耳后。
林嘉走在前头，不停的对钟谷说话，气也不喘，钟谷跟在后头，不时应和，看着林嘉的身影微微出神，静若秋水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落寞难以捕捉。
音乐厅门前停了许多的小轿车，参赛选手的父母大多都来接送他们的孩子，将他们的孩子夹在中间有说有笑的进去了。
推开音乐大厅的门，钟谷眼前一新，这里是光彩夺目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的。
半圆的巨大舞台，酒红色的幕布，宽敞开阔的空间，能容纳下千来人的场地，还有推开门时射入的亮眼白光。
钟谷以为她会很激动，也却是如此，踏入这里的那一刻钟谷的灵魂和身体仿佛抽离开来，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看不见的具有某种强大魔力的未知领域上，令她感到飘飘然，恍惚不已。
进去的那一瞬间钟谷感到胸腔里有一种被某种东西填满的感觉，像是多年的愿望被满足的喜悦、探寻密地的惊喜、第一次尝试未知事物的新鲜。
但这些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它们全在钟谷坐下后烟消云散，她的心中如雨后空旷的草地般宁静，不起波澜。
回过神来再细细思索钟谷觉得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那学校里狭窄破旧的小礼堂，和这恢宏壮丽的音乐厅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一切的激荡，不过是那被挑动的神经面对新齐事物不由的发出的一声短促而又令人心驰神往的感叹。
林嘉坐在台下听得昏昏欲睡，还好她将灯牌放到了后台，只拿了四个小手灯，不然钟谷一定将林嘉从嘴里流下的‘感动’的泪水抹到她的脸上。
钟谷安静的坐着，认真而专注，比赛进行到后半段林嘉突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钟谷被林嘉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赶紧拉住她。
“到了到了……”林嘉撑开眼睛擦了擦口水，揉着自己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却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林嘉拍打两下自己的脸，深呼口气，然后从包里掏出了相机。
“你在干嘛。”
林嘉拿着相机低头摆弄，“我调一下参数，一会还有两个就到我哥上场了。”
钟谷：……原来你还知道今天是你哥比赛，我以为你要到退场了才醒。
林嘉看了眼钟谷，显然从钟谷的眼里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笑道：“我哥的比赛我怎么可能会睡，这是录给林先生和林女士看的，给他们看看我哥有多优秀！不来可真是可惜了……”
林嘉抱着相机低头捣鼓起来，哼哼唧唧的表示她对没到场的两位家长感到非常的失望，并表示要将老哥表演的精彩瞬间记录下来，让他们后悔。
林程是倒数第三个出场的，曲目是《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
林程缓缓朝舞台中央的黑色钢琴走去，整齐清爽的造型，贴身的西装，一副大人模样却又带着少年独有是特质，让人一见便难忘。
林程是颗耀眼的星星，却在万千星海中被淹没。
这首曲子不止林程一个选手演奏，但能触到评委精神，引起经验丰富的他们的目光的目前还没有。
评委们抬头微微看了林程一眼，他是出彩的又是普通的，评委们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低下头来拿着笔对着打分表。
一眼看上去人们都会觉得这乐曲会和其他的演奏者一样，平淡无奇中规中矩。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有多少是真心弹奏的呢，几句赞叹也不过是在嘉奖着他们这些年不懈努力，没有情感的演奏是失掉灵魂的，再如何流畅富有节奏都无法称为真正的演奏。
林程安坐在琴凳上，纤细修长的手指打开乐谱放在谱架上，眼睛看了眼琴谱，指尖轻轻触在黑白琴键上，那一瞬间林程浑身上下的气场便不一样了。
林程仿佛与这架琴融为一体，这世界就只剩下林程和他的琴。
上一刻还是带着生怯的乖巧少年学生，下一秒便像是一个睥睨众生的音乐之王。
灵巧的手指重重的砸在琴键上，也砸在了现场每个人的心上，无不精准。
全场屏息，明亮的聚光灯为他而生，这熠熠生辉的少年永远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音落之时，掌声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