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悄悄话
“我记得小时候，你挺怂的，每回就坐在小卖部前面那棵大榕树下面。”钟谷喝了口啤酒接着道，“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玩游戏，想和人家一起玩又不敢说，差点把自己的小裙子给抠烂了。”
“哟~你又记得了，还不是后来我和你说了你才想起来的。”林嘉撅着嘴不屑一顾，可是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林嘉抬手捏了捏钟谷的脸，皱着鼻子笑了出来，“还说我呢？你以前还不就是个小猴子，拉着小燚拽着我把那棵树占领了，那些个小孩想加入还得交辣条和糖上来，然后我们就当了一回老大哈哈哈，还挺威风的~你说你是不是一直心里都有个做老大的梦啊哈哈哈哈……我的心里有个梦，想要占树为王当大哥……”
林嘉仰起头轻轻的哼唱着。
“嗝~什么梦，我就是啊。”钟谷打了个酒嗝，趁着酒意放肆了起来。
“略略略~”林嘉吐着舌头将钟谷挤向一边哈哈笑了起来，转而又一把抱住钟谷将脑袋在钟谷的手臂上蹭了蹭，“好吧好吧~你是我老大嘿嘿嘿。”
钟谷和林嘉喝了点小酒，听着呼呼的海浪声，在沙滩上倒作一堆说着悄悄话，林嘉不想被头顶上的黄色星星听去了，便伸出手想要捂住那几颗闪烁的亮光，抓住一颗又放了一颗。
后来林嘉觉得它们刺眼看得心烦，手却有些失力了胡乱地挥了两下，钟谷看着林嘉像个炸毛的小猫便伸手抚上了林嘉的眼睛，林嘉眯起了眼睛，星星从指尖的缝隙里一点点落到她的眼里化成了柔和的光晕。
“小老大，你可要领着我啊，这光太晃眼了我看不清路。”
“我抓着你呢。”
两人醉醺醺的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身边的人说话了另一个人就接着，不想让对方落了单。
“你要是松手了可怎么办。”林嘉挨在钟谷手臂上的脑袋抬了起来，鼓着嘴眼睛氤氲起薄薄的水雾，忍不住打架的眼皮下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认真。
“我会回头找到你的，你可以在原地等我吗。”钟谷轻轻歪了下头点在了林嘉的脑袋上，语气轻柔，“或者你跑慢一点，等我去追你……”
林嘉傻气地笑起来，晃头晃脑，“呃——不可以哟~”一个熊抱差点将钟谷扑倒。
“你走哪我追到哪，你甚至不用回头，你需要我的那一刻我就这样抱住你~我会去到我们俩的小星球上看着你，目不转睛。”林嘉用食指和拇指将眼睛撑开，“就这样，嗯~你说好不好，哈哈哈。”
明明是林嘉在撑着眼睛，钟谷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疼，被咸咸的海风吹过，有点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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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谷从林嘉家离开之后折返了回去，去了另一家书店，今天她约了几个初三的学生给她们补习，同时她又是这个书店的店员，所以也不用再另找地方。
九点半的时候钟谷轻呼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补习，其他几个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个女生慢悠悠地收拾书包和同学们说着再见，最后提起书包和钟谷摆了摆手。
“学姐，我先走了，一会没有车了。”
“你一个人回去？”
这个女生挺热情的，之前带钟谷去过她家里，钟谷记得她家离这不远，但不在喧闹的街道附近，也没有几盏路灯，一到晚上就特别黑，“你坐在这再等等你妈妈吧，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女生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不等啦，我妈今天又加班。”
听到钟谷关心的话，女生还挺感动，笑着宽慰道：“没事哒学姐，那段路我熟的很，就是黑了点，没什么大问题。”
“行，那你注意安全……”
“ok！回到家给你报平安。”
钟谷看着女生单薄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决定送女生回家，反正女生的家坐公交车三个站也就到了，她就当是去散散步了。
荧白色的led吸顶灯将空荡荡的车厢充成了一个发光的长盒子，在清冷寥落的街道上滑行，强烈的白光照在玻璃上使上面倒映出人影，映在隔着玻璃的黑夜中形成影像，坐在车中只能看清前进的方向。
这个点上下车的人都不多，司机匆匆刹车匆匆离去，未来得及后移的车轮打了个转便急急向前，开了一半的车门呼了个气就再次合上，公交发动两人因惯性而贴着座椅，一段时间后公交不再加速，钟谷才起身站在后门边上。
公交喷了一长串的灰黑色尾气后扬长而去，钟谷和女生并肩走了一段人行道后拐入一条水泥板道。
小道狭小只够一人通过，而前两天下过雨，前边水沟上的臭水都涌到了上面，和地上的泥土沙石混在了一起，长出了泛着光黏稠的苔绿色的不明物体，腥臭恶心的气味扑鼻而来。
钟谷在后边拿着开着手机的闪光灯，不到十米的道路，两人蹑手蹑脚缓慢前行。
通过了小巷便是拥挤的房屋，里头的房子低矮只建了两三层，外边一圈的建筑都比里头的房子高，抬头几乎看不到外头是什么。
这里的路崎岖不堪，泥路上凸起的砖头石块时不时被路过的人揣上一脚，这里的过路人往往低声吭骂两声瞪一眼那碍事的石块便转身离去，行过又往嵌在地上的石头依然纹丝不动。
路上有几家敞着大门，昏黄的灯光还不足以照亮门前，浑浊的空气中飘荡着烟雾和棋牌碰撞的哗啦声以及激动嘈杂的对话。
“等等。”钟谷拉住女生。
女生一直顺着脚下的灯光走，光源不再移动女生也停了下来，女生闻言回头看着钟谷，钟谷微微拧着眉头看着某个方向，女生顺着钟谷的视线看了过去。
几十米开外有五个人在打架，他们站在这个地方唯一一盏路灯后面，光照不到他们身上，他们的脸藏在黑暗中，只随着他们的动作看到有两个人身上穿的是全市统一的高中校服，而他们两人明显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另外三个人挥起拳头就往那两个学生的身上招呼，那几拳看起来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挥舞起来的手臂带着劲风，一个有些瘦弱的学生禁不住这沙包大的拳头，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女生看到这一幕有些害怕，扯着钟谷就要走，“学姐我们走吧。”
看钟谷定在那，眼神直勾勾的朝打着架的那群人看去，女生焦急的说：“学姐！看也没用，这种事不是我们帮得了的！我们还是快走吧！被他们看到我们也麻烦了。”
“放心吧学姐，周围有居民，要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会报警的。”女生扯了扯钟谷的衣袖，“走吧，学姐？”
钟谷放在兜里的手摩挲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领着女生贴着墙走，顺利的将女生送回家后，原路返回时那处战况依旧激烈。
一开始还是一对二，然后另一个人抓着另一个学生，现在是一对三了，原本被抓着的男生，像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傻了想出手制止手却悬在半空中不动了，男生很是害怕担心的看着另一个男生，那个比较高大男生对上三个人虽然有些吃力但是也没吃亏。
看了一会，钟谷转身拐入来时那条黑黝黝的小巷，戴上帽子，出来的时候钟谷披了件外套，但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打架这种事钟谷倒是不怂，但是万一被人找上门来那就有些麻烦了，而她有时有些懒的人，不想将功夫花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钟谷搜出一段警笛的鸣笛音频，将音量调好，手机音孔朝外放在口袋里，颠了颠手里的石块找准目标，连续扔出两块石头。
第一块石头扔在了铁门上接着反弹砸到了铁门边拴着的黑犬，黑犬警惕的立了起来大声狂吠蹬着腿不断向前绷直的大铁链子甩在铁门上砰砰作响。
另一块石头，听着屋里人的反应是砸在了某个暴躁大叔的身上了。
看着屋里几个身材彪壮的大叔气势汹汹地走出门来，叫骂声不绝于耳，钟谷转身拉低帽子踮起脚后跟淌过污水块步往大道上走。
这会儿等车基本是等不到了，记得前面有几辆自行车，钟谷掏出手机插上耳机给两只耳朵戴上，抬着头大步地看着前方不怎么明亮的公路。
倏的一下，钟谷抬起腿用力的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头，石子轱辘轱辘的滚了几圈堪堪在人行道边上停下，钟谷朝石子走过去脚尖抵着地就要将石子踢到车辆稀少的马路上。
钟谷脚尖一转，脚腕扭了扭像是做了个热身动作，低头看着地上像是看到了有意思的事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哒哒哒’
石子被一脚踢出去老远在路中央弹了几下后又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带着向前滚了两圈。
钟谷转过身肩膀向后压了压舒服的舒了口气，心里爽朗，踏着轻快的步子开了一辆自行车推下马路扬长而去。
实际上，钟谷走过去的时候余光一瞥，瞥见身后有一个人影，趁着侧身钟谷眼睛向后瞟了瞟。
晚风吹起钟谷额前的碎发，留下身后打不过她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