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净身出户？
3净身出户？
第二天上午，还在睡懒觉的池影被一阵电话声吵醒，睁开眼睛看到来电显示是谭霄，特意清了清嗓子才接通了电话，但是声音还是带着一股浓浓的沙哑，“喂，谭霄。”
“还在睡懒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谭霄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想到以后再也听不到这么温柔的声音了，池影心里有点发堵，“嗯。”
“抱歉吵醒你了。”
“没关系，你说吧，什么事。”
“你接着睡吧，等你醒了给我打个电话，我们约个时间见面。”
池影猛地坐起来，“你现在有时间？”
“嗯。”
池影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十点半，“你不是要开会吗？”
“会议取消了，你直接来家里吧。”
“好，我马上起床，大概半个小时赶到。”
“不急，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池影立刻起床洗了个澡，怕迟到没顾得上吃早餐，就开着车直奔谭霄家——曾经他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后来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地进入过这个家。
把车停进车库后，池影拿着文件袋带下了车，顺便看了一眼手表，提前了十分钟，没迟到。
进了客厅，发现谭霄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看来他最近真的很忙。
听到脚步声，谭霄倏然睁开了眼睛。
和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的一瞬间，池影没出息地心跳漏了一拍。
“你来了，坐吧，喝点什么？”
“谢谢，我不渴。”
池影隔着大理石茶几在他对面坐下，“你没去公司啊？”
谭霄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却该死的优雅，“嗯，早上起来有些头疼，就没去。”
池影知道他有偏头疼的老毛病，有些担心，“严不严重，吃药了吗？”
谭霄嘲弄般地轻笑了一声，“都要离婚了，还关心我做什么？还是说你后悔了？”
池影心里吐槽了一句好心当做驴肝肺，“你想多了，我巴不得早点跟你离婚。”
谭霄眼眸黯淡了下去，“我们的婚姻让你觉得这么糟糕吗？”
虽然谈不上多么幸福美满，但池影从来没觉得这段婚姻糟糕，而且还是有不少美好回忆的，让他重新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步入这段婚姻，但终究是自己不配，“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这人就是急性子，不喜欢事情一直拖着。”
“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多做了一份，在餐厅，你先去吃饭，吃饱了再谈事情。”
谭霄喜欢烹饪，而且厨艺一流，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下厨，池影很爱吃他做的饭，但是此时此刻一点胃口都没有，“谢谢，我不饿。”
“好吧，那开始谈吧。”
池影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离婚协议放在桌面上，“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
谭霄看都不看一眼，“笔给我。”
“哦。”
池影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支钢笔，这支钢笔还是谭霄送他的，当时两人刚结婚不久，池影被谭霄笑话写字像鬼画符，于是买了本字帖天天练字，谭霄看到以后把自己的钢笔送给了他，这支钢笔池影一直有好好保存，平时都舍不得用，今天出门的时候临时找不到别的笔，才拿出来用的。
然而池影不知道的是，这支钢笔是谭霄小时候母亲送给他的，谭妈妈去世得早，留下的每一件遗物谭霄都视若珍宝，别说送人了，别人碰一下他都不肯，池影是唯一一个例外。
其实抛开钱不谈，池影觉得谭霄的身世还挺可怜的，小时候父母离婚，没过几年母亲父亲相继去世，去年姥爷也撒手人寰，本来姥爷去世前池影就想跟他提离婚的，姥爷去世后看他那么伤心欲绝，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便寸步不离地默默守了他一个月，等他从悲痛的情绪中缓过来，还是不放心，又过了一年，看他基本恢复了，才提的离婚。
如果没记错的话，除了一些远房亲戚，谭霄在世上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池影很想一直陪着他，但是自己并不是那个对的人，所以他情愿放手，并且希望他能早日找到真正的另一半，不再一个人孤孤单单。
谭霄接过钢笔时愣了一下，“这支笔你还留着？”
池影也愣了一下，“嗯，我这个人念旧，凡是用过的东西都不舍得扔。”
其实不是的，因为是你送我的，我才这么宝贝。
谭霄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呢？”
池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在哪签字？”
这家伙真是心大，当初没签婚前协议就敢跟陌生人领证，现在不看离婚协议就敢签字，池影有些想不通，他平时也是这样跟人做生意的吗，真是这样公司早就破产了吧，“你好歹看一眼，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谭霄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透露着五个字——我心甘情愿，但池影很快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谭霄直接翻到协议书的最后一页，毫不犹豫地在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池影想阻止都来不及，“你这人真是……我给你念一遍吧，如果你有任何不满，这份协议作废，我们重新签。”
谭霄向后靠在沙发上，歪着头，一只手撑着太阳穴，样子透着股虚弱，又有种慵懒的调调，莫名诱人，“你念吧。”
池影于是从头开始逐字念了起来，过程中感觉谭霄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他身上，让他很不自在，又不好中途停下，于是加快语速一口气念完，由于缺氧连着大喘了几口气。
谭霄还维持着姿势不变，似乎被他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别把自己憋坏了。”
这个祸害，马上都要离婚了，还勾引我，池影把协议放回桌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都听清了吧，有什么意见吗？”
“你念太快了，我都没听清，能再念一遍吗？”
池影怀疑他是故意的，不过还是重新拿起了协议书。
“逗你的，我都听清了。按照协议，你等于是净身出户，但是我们的婚前协议规定婚姻每满一年，我向你支付一千万，不满一年按一年算，我们的婚姻持续了三年一个月零三天，我应该向你支付四千万才对。”
不愧是做生意的，数字记得真精确，池影完全不记得他们结婚多少天，也从没特意数过，因为没有意义，“我自愿放弃。”
谭霄忽然坐直身体，双眼紧盯着池影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你当初难道不是为了钱才跟我结婚的吗？”
池影苦笑了一下，“是，我这个人贪财不假，但我懂得知恩图报，这些年我是靠你的人脉资源才有今天的地位，我靠你赚的钱早就超过了四千万，就当是你向我支付的酬劳吧。”
谭霄眼中划过失望，“我只不过是给你提供了一些机会，你能成功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能把握住机会，否则我给你砸再多的资源都没有用，你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靠你自己的努力，跟我没多大关系，所以你不需要感谢我，也不用觉得欠我的。今晚之前我会把四千万一次性打到你账户上，送你的房子、车、手表等一切物品，你都不用还给我，也不用折现，全都拿走随你处置。”
“可我还是觉得欠你的，在这段婚姻里，好像只有我获益，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谭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错，你为我做的远远超过我为你做的，在这段婚姻里我才是受益者，小池，我由衷感谢你这三年来的陪伴和付出，这三年将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美好的回忆。”
池影愣住了，眼眶泛起潮湿，“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好……”
“你有，反而是我，做得远远不够好。”说到这，谭霄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如果……”
“如果什么？”
“没什么，祝你一帆风顺，前途似锦。”
“也祝你事业蒸蒸日上，早日找到另一半，一辈子幸福美满。”
谭霄淡淡一笑，“谢谢。协议你收起来吧。”
“好。”
谭霄把钢笔的笔帽盖上，还给池影，“哪天不想要了，记得不要扔，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给我，我去取。”
这支钢笔看起来很旧了，所以池影以为它对谭霄来说无关紧要，听他这么说，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支钢笔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支钢笔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那我还是还给你吧。”
谭霄摆了摆手，“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回收。”
池影只好收起来，“那好，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
“麻烦了，你看你哪天有空，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池影原本想早点解脱，此刻突然又不舍，“我都行，等你有时间了通知我吧。”
“看你挺着急的，周末民政局不上班，那就明天吧，几点你定。”
“也没那么着急……”
“上午十点，怎么样？”
“好。”
“那就这么定了。”
“嗯。”
片刻的沉默。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就不送你了，再见。”
“再见。”
池影怕自己反悔，立刻站起来急匆匆地走了，到了院子里，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看吓一跳，只见谭霄正站在客厅的玻璃窗后面，怔怔望着自己。
池影不禁怀疑，或许他也舍不得自己，或许他是需要自己的，于是打定主意，只要他冲自己招招手，自己立刻像癞皮狗一样回到他身边，继续赖着他，但谭霄只是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了。
池影无比失望，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快步走进车库把车开出了宅院，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再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