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把商品挂上去后, 楚辛准备去洗个澡。
正好，这时候门铃响了, 她猜是快递到了——她订造了一把巨大的仪仗扇，就是以前电视剧里宫女拿着给娘娘扇风的，用来她在做分镜写剧本的时候，让机器人给她扇风，方便她寻找代入感。
楚辛起身去拿。
推开门，看见的却是手提点心盒子的迦丽：“我来找你玩啦！”
“……啊。”
还没来得及清理自己的楚辛。
迦丽看向她鲜血淋漓的额头：“……”
八只爪爪同时快速倒退回电梯里。
两秒后，缓过来点的迦丽复又快速走到她面前，一脸担忧：“你受伤了？九楼有小医院, 我们去看看吧。”
临璀大厦有着不同的设施。
包括超市、医院、电影院、音乐厅等等, 能满足住客所有需求。
“没事，自己弄的。”
迦丽嗫嚅：“那，看心理医生？”
楚辛一时找不到词儿。
迎着金主姐姐眼巴巴的目光, 她轻咳一声侧开身子：“进来听我解释。”
迦丽鼓了鼓脸颊看她。
要是等会没有很好的理由, 即使是楚导也不可以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关上门后，楚辛先去卫生间, 往头上伤处喷洒止血喷雾, 接着把头塞进洗头机里——洗头机里放出来的水经过特殊处理，既有清洁作用, 人又能在里面顺畅呼吸, 十分方便省时。
最后毛巾往头上一罩，她到客厅坐下。
“……嗯？”
沙发的触感不太对劲。
楚辛拨开粘在眼皮上的刘海，发现自己坐在迦丽的爪爪上了：“哈哈，抱歉。”
这性质应该和同床时压住女伴的头发同一性质。
迦丽的脸颊已经鼓成一个包了。
楚辛一旋手腕上的手表终端, 投影出的光幕正是拍卖网站【闪拍】的页面：“我发现自己的龙角又长出来点, 就割了些下来磨成粉末, 挂在这里卖。”
再点击两下，旁边就播放起了她用刀切龙角的画面。
楚辛觉得自己的解释合情合理。
然而，她侧眸看向迦丽……
金主姐姐的脸和爪爪都吓白了。
龙角和触手一样，都是肢体的延伸。
虽然看着像角质，但它不是头发指甲，里面是有神经的，切下去会感到疼痛，这视频在同样有异肢的迦丽看来，能共情到切肤之痛。
“楚辛，你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不，我直接给你也行，用不着伤害自己。”
“不是这个问题，”
楚辛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世吧？如果我跳出来自称是他们遗弃在外的血脉，那无论皇室怎么回应，我都是一个维权的一方，而维权想引起大众长久的关注是很困难的，哪怕他们站在我这边，正义久久得不到伸张，他们会感到沮丧，下意识地逃避这种沮丧感而不去关注，毕竟这始终只是我的苦难和不幸。”
她的语气极其冷静，仿佛谈及一个陌生人。
“那么有什么办法让大众一直讨论这件事？”
“很简单，把它娱乐化。”
“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资助，我以后是混娱乐圈的，我要关注和话题度，我抛出“遗弃公主”这个话题，我不用承认，我就要说不说的，勾起大家的好奇心，网友可以轻松地说起这个话题，我不用他们帮我争取任何权利，我要他们嘲笑皇室，”
“我的生物学父亲以我为耻，我就要站在宇宙中光芒最盛的地方，提醒他这份耻辱。”
说到这里，楚辛轻轻地掀了一下唇角：
“这个帐号我新注册的，从化验审核到上架大约需要一日时间，明天你去放出风声，正好它就是现成的证据。”
她也不怕龙角被皇帝买走去给小梦公主治病。
当时皇帝就说过，需要的是完整切割下来的成熟龙角，所以当初楚辛在皇宫里自碎龙角后，他才会那么轻易地放她走。受损伤的龙角要再次凝聚出来需要刻苦的精神力修行和天选运气，皇帝看不起她，认为她做不到……
后半截的资讯，楚辛是不知道的。
她现在觉得龙角就是可再生资源。
前几代皇室成员长不出来，那是他们废物，她就是这么牛逼。
听她从头将逻辑捋了遍，迦丽明白了。
拍卖龙角粉末，是炒作手段的一环。
因为只有它能证明楚辛和皇室的血缘关系，所以它是必要的。
迦丽咽了咽泪意，问她：“可是很疼吧？”
被眼泪洗过的眼瞳亮荧荧的，似一颗果冻，楚辛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哭过了，看别人为自己流泪总有种新鲜感，非常可爱。见状，楚辛有点想笑，又怕笑了她会生气，忍笑忍出了微妙的表情，看上去就跟强忍疼痛一样，迦丽心疼得直抽抽。
“是有点疼，”楚辛赶忙说：“但我还能忍。”
“……”
八根爪爪都要难过的揪起来了。
“别、别难过啊，来，手给你贴贴，”
冷酷的楚导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
一般剧组里有女演员情绪崩溃，都有助理和经纪人去安抚，不用她操心。
搜肠刮肚后，楚导憋出一句：
“……要不，龙角粉末分点给你补补？”
“……”
最终，在楚导再三保证龙的基因包括高于常人的疼痛耐受度下，她才稍微好起来，迁怒皇室：“都是帝国不好，都是皇帝的错，你拜托我的事我绝对会办好的，不会让你白受伤！”
看到迦丽化心疼为愤怒，不再眼泪汪汪的，楚辛暗暗松了囗气。
比起受伤和疼痛……
她更不愿意看到关心自己的人难过。
迦丽擦干眼泪：“我现在来找你，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不会，我刚刚正准备等着看第一集播出的观众反应，好对第二集的内容进行修改。”
楚辛说。
边拍边播的好处，好就好在方向歪了能及时拧回来。
坏就坏在跟网文一样，连载会卡文。
不过，楚辛很少这个烦恼。
她毕竟是位成熟的导演，又背靠地球众多套路，实在想不出来了拿点经典桥段出来水个一两集不是问题，有技巧的水，水完观众还会拍案叫好。
“要一起看么？”
她问。
“这是你第一部剧啊！肯定要一起看！阿姨醒着么？我去叫阿姨出来！”
得到在醒着的答复后，迦丽就很自觉地进去邀请珊拉出来共同观赏。
在两分钟后，演变成了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楚辛打开室内全景投影。
“开播了吗？”
珊拉兴奋得苍白的脸上泛红，期待极了。
毕竟在长辈眼中，短视频的逼格不如电视剧，电视剧又比电影略差一点：“你进步得那么快，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学会拍电影了？”
“快开播了，右上角是倒计时，妈，我什么都会拍。”
楚辛耐心地说。
说完后，迦丽小小声地在耳边问她：“那种……电影也会拍吗？”
不可描述的电影，楚辛还真没拍过。
因为以前在华夏会过不了审。
楚辛探头过去，也跟着小小声的回应：“想当女主角吗？”
“……！！！”
珊拉盯倒计时盯了一会，回头过来想跟小辈分享喜悦，却惊讶地发现：“迦丽你的触手怎么红透了？是太热了吗？温度我给你调低点，我可以穿外套。”
迦丽忙说不用。
这时，楚辛弯弯唇：“逗你玩的。”
迦丽气乎乎地用最软的爪爪啪叽了一下她。
今天的金主姐姐也在心里遗憾楚辛不是alpha。
调侃几句后，《星际帝国之禁宫绝恋》的九字标题随着一阵悠扬乐声缓缓打出。
这是楚辛以前拍古装电影时的一首主题曲。
上辈子她有一个御用词曲作顾子澜，对方是她关系很铁的死党，许多歌曲都是二人一起琢磨出来的。楚辛是那个难缠的甲方，顾子澜经常写完一句就立刻递给她看看，说是不是想要的那味儿。
时空转换，故人是一辈子见不到了。
只能借她的曲重现在作品里，标上顾子澜的名字，若果真有机会再次见面，肯定立刻给她送上二次使用的版权费，顺带自罚三杯。
这一首主题曲叫《初衷》。
歌词因为用宇宙通用语重新填过，只能尽量往原意靠拢，比起原作是差多了，楚辛好不容易填出来之后真想把自家御用词曲作拽进书中世界陪她名震宇宙。
可这曲调的功底是摆在那的。
既恢宏大气，又带着儿女情长的凄楚。
很好地勾勒出了一个花季少女被召入皇宫中，彷徨如迷蝶的氛围。
楚辛在手上的微型终端里查看同步弹幕。
果然，曲子一响，观众先被吸住了。
【这个前奏……好绝！上回看帝国题材的电影还是《帝国风范》，壮观是很壮观，音乐炸耳朵，音效也设置得特别响，好像在提着我的耳朵提醒我帝国有多伟大！我比较喜欢这种又大又小的感觉。】
【又大又小是什么形容啊？】
【主题曲能下载吗？太喜欢了！】
两个穿着皇家骑士服的男人合力推开宫门。
而中间是一行字，伴随着女主角的独白——
“进了这道门，我就不再是有名有姓的容如光。”
“他们叫我——”
“白玉姬。”
在主题曲mv期间，又插了一段由吴和喜饰演的皇室管家的解释语：“姬，是你的职称。除了皇后以外，后宫里所有服务陛下的女人都称姬，”他斜一眼看向镜头后的女主角：“白玉是皇后想出来的封号。白玉姬，你要懂得感恩。”
白玉鸟又名金丝雀。
一只观赏鸟，远远比不上皇后的高贵。
皇后和姬的地位差距，就如同主家和旁支，是云泥之别。
身边的两人看得入神，楚辛也很专注。
只不过，她是很抽离以第三者的角度再去审视自己的作品——这段就是很常规的交代背景顺便抛出一些离谱设定来吸引眼球。据她所知，皇室是没有什么姬这种设定的，陛下可以有其他女人，但统称情人，也没有限制她们的自由，只是不会给她们名份。
而帝国皇帝出于名声考虑，一般会选择和名流贵族圈里的年轻女子“交际”，为了维护名誉，她们多会保持缄默换取利益，或者当作一种荣誉。
客观来说，帝国并不是华夏式的宫廷。
硬要拿来类比，楚辛会想起法国路易十四时期的皇宫，只是比那更加自由。
所以，楚辛拿华夏宫廷来硬套时，也稍作改动。
总之就是不给面子的魔改。
反正帝国皇室不是爱装逼，爱摆架子，爱营造神秘感吗？
大家都不知道它啥样，那她说啥就是啥。
说你特么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皇帝也解释不了——说一个人没情妇，他可以推个妹子出来说有，但说一个人有很多地下情人，他怎么解释？说自己没有，那肯定是藏起来了呗。
珊拉：“这是你去帝星时见到的？”
楚辛：“不好说。”
她语焉不详的回答，得到了珊拉怜惜的目光。
纯洁的女儿居然掉进了这个魔窟！
幸好走得快，不然指定也得被纳入陛下的魔掌。
珊拉还不知道，楚辛那位神秘生父就是陛下本人。
“如果我是容如光的妈妈，一定不会同意把她送进皇宫做有妇之夫的女人，怎么舍得的。”
迦丽：“贵族子女有点身不由己吧。”
珊拉同情地看她：“你也是吗？”
在平民眼中，像迦丽这么富裕的，跟贵族没分别。
以迦丽的身价，她也的确比许多真正的帝星贵族后代过得滋润。
迦丽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身不由己的事：“八岁时我不想上学，我觉得学校是个吃人的地方，被爸爸强塞进去了，我当时也在想爸爸怎么舍得。”
楚辛听了一耳朵这弱智对话。
不过，珊拉的观影感受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因为宫斗剧的其中一个主要受众就是中年妇女。
和许多宫斗剧一样，《星际帝国之禁宫绝恋》的第一集完全不虐。
楚辛太清楚电视剧的节奏该如何拍了。
第一集，交代背景 主角景况，同时抛出逆境（进宫选秀）和远大可视的目标（称霸后宫），给予压力悬念的同时，又给观众希望，钓着他们追看下去。
就是往框架里套内容。
这套楚辛滚瓜烂熟的，出不了错。
女主角容如光在家里被忽视，得到传召进宫的机会，虽然皇宫陌生又宏大得让她恐惧，可比起呆在家里随便当一个联姻工具，联姻的对象可能还不入流，进宫伺候陛下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在第一集里，女主角完全是活泼的花季少女模样，哪怕明面上绷住了贵族的作派，依然处处能见到她跳脱的本色，像一只不知愁苦的蝴蝶误入皇宫，皇宫华丽的一面仿佛也和她相衬极了。
楚辛很会挑女主角。
柳如影不是最顶尖漂亮的，但有一双会说话的灵动眼睛，特别招观众喜欢，观众会愿意去看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怜惜她的遭遇。
镜头随着女主角的视觉，步入了开播前观众最期待的宫廷内部。
楚辛一点没给帝国留面子。
自己在皇宫里见到的一砖一瓦，全部在全息片场里如实建造出来，耗费的巨额数据流占据了这部剧很大比例的成本，但皇宫值得，出来的效果也值得。
也多亏星核的存在。
大大地增加了她脑域的记忆力，不然也不能记这么清楚。
金碧辉煌的皇宫，每根柱子镌刻着富有深意的祝福古帝国语，雕阑玉砌出一种古曲美。这汇聚了帝国厚重历史的建筑风格，一下子就满足了观众对宫廷的想象。
在地球宫斗剧里，总会在开头重点刻画高而深的皇宫宫墙，表达女主角从此是囚于深宫里的雀鸟，终生飞不出去了。
而在星际宫斗剧……
宫墙变成了超强防御气壁。
这是帝国皇室的最新技术，所有未经允许的异动都会触发它的警戒——这个倒不是秘密，联邦也有，秘密的是，帝国皇宫这个防御气壁，连接着皇宫骑士团和陛下本人的星核。
剧情里还暗示了后面女主角会查到其防御气壁里的最弱一处。
这些，全是楚辛在原书剧情和原主偷听得来的情报。
全被饰演皇室管家的吴和喜面容严肃地在剧里说出来了，不带一丝修饰。
而弹幕大多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哇哦，这个技术好吊啊，我记得之前只能用在机甲上吧？皇宫的防御壁得多大规模啊！】
【身临其境地体验了进皇宫的感觉，本联邦人值了。】
【谁说楚导不会拍精品剧的？这不妥妥精品？】
只是过了一会，才有人道出疑点：
【所以这技术，到底是真的有，还是楚导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