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针
住院第四天的整个白昼，黄独都没有再发烧。
深夜十二点，在灯光不怎么明亮的走廊上，一道身影悄悄地穿行，有意绕过医生办公室，避开夜班护士的视线，目标是2号病房和5号病房。
共进晚餐的时候，黄独特意从莫筱雅那里了解到，贴橙卡的病房有两个，分别是2号和5号病房，目前不存在贴红卡的病房，因为没有收治该类病人。问起2号和5号是什么病，莫筱雅有意绕开话题不谈。
途经护士站的时候，黄独脱了鞋，蹲下身体，以护士站的前台为掩护，慢慢挪移，不敢弄出半点声音。还好护士全神贯注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护理记录，不去料想会有像黄独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
安全地穿过护士站，黄独在墙边直起身，穿好鞋子，一边悄声走路，一边查看门框上的病房号。
按照倒序前行，黄独首先看到5号病房，可是房间的灯已经关了，病人已经休息。接着看向距离不远的2号病房，发现门上的玻璃透出亮光，心头一喜，还好留了灯给他。
黄独蹑手蹑脚靠过去，不确定2号病房的病人在干什么，如果看到有人突兀地透过玻璃偷窥，而且不是值班医生，追究起来不好解释。所以，假装从门前走廊随意路过，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屋内，看到的却不是病床和病人，而是一个缓冲间，缓冲间里面的房间，才是病人的起居之所。
看来，橙卡的病房跟蓝卡和黄卡的病房布局不同，医生护士进病房查看橙卡的病人，是需要穿隔离衣来做好防护，缓冲间的作用就是单独穿脱隔离衣。
黄独感觉自己白来了一趟。
忽然灵机一动，被污染的隔离衣和手套在缓冲间脱下，扔进黄色的垃圾桶里，由专人专通道运走，黄独猜想，有没有可能晚上医生查房换下的隔离衣和手套还没有被清理走，而且接触病人后已经被污染，衣服或手套上面应该会携带病原体。
黄独小心地推开没有锁死的外门，来到黄色垃圾桶前面，打开桶盖，果然有一件隔离衣和一双手套扔在里面。
黄独先从架子上取了一双干净的手套给自己戴上，上面没有莹绿色或橙黄色的细点，伸进垃圾桶里翻找了一遍，发现一只用过的橡胶手套上面，有数十个带着荧光的淡红色细点，隔离衣上面的比较少，因为隔离衣不像手套那样直接触碰到病人。
显而易见，淡红色的细点是无菌手套接触病人之后才有的，出现在属于中高风险等级的橙卡病房中，说明淡红色代表着比莹绿色、橙黄色具备更高危害的病原体。
黄独迅速返回，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打了一声招呼，佯称自己从病房出来，就是感到闷想在走廊透下气，顺带看看谁值班，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病房，值班护士愣愣地看着他，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回到病房，黄独又陷入思索。
“眼睛看到的淡红色对应橙卡，橙黄色对应黄卡，莹绿色对应蓝卡，看来是没错了。”
“不知道红卡对应什么颜色，会不会是深红色？那种最高风险的病原体，很可能引起爆发流行，对于个体来说，治愈率也非常低，或许不会收治到xy医院，而是直接送到传染病医院。”
“我现在基本确定，这些颜色代表的就是病原微生物，只是不知道病人得的什么病，所以搞不清到底是病毒还是细菌，或者别的微生物。”
想确定是哪种微生物，只有电子显微镜下能直观地发现答案了。
。。。。。。
住院第五天，欧阳灏走进黄独的病房，不仅没有带着怒意，而且面色和善，语气友好，给黄独认真做了一遍体格检查。
“昨天到现在体温一直正常，这是好现象，今天再观察一天，体温稳定的话，明天可以办理出院。”
“欧阳医生，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初为病毒性感冒，但感冒一般是自限性的，后面持续低热考虑自身免疫紊乱，大多数能通过自身调节好，少数的需要予以激素或者免疫球蛋白治疗来纠正。”
“那我也没用药，靠自己好的？”
“没错。”
“我是哪种病毒感染？”黄独从镜子里看过自己的喉咙和身体，没有发现明显莹绿色或者橙黄色的细点，更没有淡红色的细点，说明不存在致病微生物。
“应该就是一些引起小感冒的普通病毒，但是你的喉咙已经不红肿，说明没有发炎，当初的病毒感染已经痊愈了。”
“这样啊。”
“你一般情况都很好，继续在医院住下去没多大意义，但是有可能再次出现低热，然后通过自身调节，又会恢复正常，如果没有其他症状，倒也不用担心。”
“意思还会出现免疫紊乱？没有哪种药物可以彻底治好吗？”黄独露出些许焦虑，被欧阳灏看在眼里。
“咳咳…”欧阳灏清了下嗓子，“我知道一种药物，可以帮助稳定免疫功能，或许对你会有用，而且只需使用一次就够了。”
“欧阳医生，别的病人出现过我这种情况，用过你说的药物吗？”
“很多，相信我。”
“那好吧。”
欧阳灏离开病房，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个1ml的小注射器，里面已经抽取了1ml的药液。
“欧阳医生，这淡红色的药液是什么？”
“淡红色？”欧阳灏反问，心头也疑惑，明明是无色的药液，怎么变成了淡红色？不过，他也不想解释颜色问题，就当是黄独的口误，“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一剂稳定免疫功能的药，因为你的免疫检查提示淋巴细胞亚型比例不正常，打一针这个药，对你是有很大帮助的。”
“哦，打哪里？”
“屁股针，你翻过来，露出臀部外上象限就行。”
“…”
欧阳灏将1ml药液全部注射进了黄独臀部的肌肉中，然后拔出注射器，用手指按了按肌肉上的针孔。
“好了，下午就给你办出院吧。”
“不是说明天吗？”
“本来打算明天打一针，既然今天已经打了，就不用等明天了，回去吧，在家多休养几天，建议你最好不要行房事。”欧阳灏最后的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下午，黄独办理了出院，结完账之后，护士将一份住院期间的费用清单交给了黄独，整整五页，黄独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各种检查项目，没有一项看得懂，随手收拾进了行李包。
今天轮到莫筱雅值夜班，黄独跟她说了出院的事，准备先回一趟家，晚上再过来陪她上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