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一场好好的寿宴经过这么一闹,大家脸上都跟开杂货铺似的,不过好在,接下来一切总算恢复了正常。
虽然前面被王季饶的逆天言论险些惊到文胆破裂,不过想到后面的功德雨,大家还是不由感叹真香,不仅不觉得痛苦,甚至隐隐的还想再来一次是怎么肥四。
于是接下来的寿宴空前热烈,除了季修能,大家都纷纷上前祝酒,不无那心里贱巴嗖嗖的希冀王季饶喝嗨了再来一次天降功德的。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王季饶虽然也恨不得把后世的《抡语》一次性搬出来,可已经弄了个三千年一出的天降功德了,如果再来一次,他怕在场的人心脏受不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言谈中便难免有些放浪形骸,也不知谁先提出来的,要进行一番比试,不过文化人的事么,自然不能抽出两把西瓜刀从东砍到西,于是便要请东道主王季饶画划下道来。
喝多了吹牛皮么,王季饶自然不怵,张口便来,
“自夫子以降,儒学堪称大家者无外乎孟(孟子)、荀(荀子)、朱(朱熹)三位先贤。
自朱公以来,未有可称贤者,彼其不贤乎?非也,盖无其志也!
今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何不述其志以较高下?”
文文叨叨一大堆,无非就是说,自从朱熹之后就没有牛逼人物了吗?不是啊,是他们连牛皮都不敢吹啊,今天老少爷们都在这儿,不如吹吹牛皮,看谁吹的厉害。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善”
“那就开始吧,谁先来?”
这时端坐末位的一位黄衫少年起身拱手,
“弟子侯步平,恬为衡山书院博士(指该书院修行第一人),愿抛砖引玉。”
旁边的几位黄衫少年大腿都拍肿了,暗恨自己反应慢了半拍,让狗贼抢了先,大家都是属前列腺的,凭什么你先发言。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既上进又虚伪的学子。”王季饶嘴上一秃噜,忍不住又皮了一下。范文赋听的以手扶额,感觉自己已经无颜面对书院的列祖列宗了。
“哈?”
这,大概,可能,也许,是一种独特的表扬吧。侯步平这样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勾连胸中文胆,
“吾志: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
文气随话音喷涌而出,在空中化作一棵栩栩如生的菊花舒展开来,上方金光闪烁,一朵金色菊花缓缓打开,道道金光映现,似有幽香袭来,虽小巧,却也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紧接着第二朵,到第三朵时便有些后继无力,侯步平在旁看的双拳紧握,手心都浸出汗来,嘴上小声念叨着:“开,开,开!”像极了赌场上赌到最后一局的赌徒。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第三朵菊花含羞带怯的抖了抖,终于打开了。
“呼”
侯步平长出了一口气,菊开三朵,虽然称不上惊艳,但也算不负书院多年的栽培。
“不错,菊,咳咳,那个开三朵,可谓少年英才。” 深受现代社会荼毒的王季饶艰难的说出了菊开三朵的字眼,而后便急忙喊道:“下一个。”
接下来黄衫少年逐一登场,一时间明理殿中朵朵菊花绽放,阵阵幽香袭来,不去深思它的含义的话,倒的确称得上美不胜收。
美则美矣,但到底是少年心性,热血是有的,但论吹牛皮,显然比不上老前辈们,到现在连一个文气化竹的都没有。这时堂前第二桌一位黄衫少年缓缓起身拱手,
“万章书院,季博达。”
王季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的范文赋,
“啊嘞,我以为我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我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啊?这是季修能的曾孙,怎么,有什么不同吗?”范文赋一脸防备的看着王季饶,唯恐今天脑回路不太正常的掌院再次语出惊人。
“哦,没有,没什么,只是看上去挺不凡的,没想到是那个糟老头子的曾孙。”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一脸狐疑的盯着王季饶,范文赋觉得今天掌院的心思格外难猜。
这时那季博达已经开始念诵: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初时,尚未有所动静,只听得暗处“咯吱”作响,悠忽间,一棵竹笋拔地而起,顷刻间便长到了七尺的高度,正待继续冲高,却陡然一阵晃动,化作漫天青光消散在空中。
“噗”
季博达文气耗尽,仰天喷出一口血来,脸上挂着淡淡的潮红软倒在地上。
大殿上一阵轰动,这是今天第一个文气化竹的人,而且竹高七尺,如果不是季博达修为尚浅,恐怕都有可能竹化为兰,一时之间,称赞之声四起。
平时书院之间文斗,多以文气化形相争,化形之象从上到下依次分为梅、兰、竹、菊四等,分别对应半圣、鸿儒、翰林、进士四等实力。
化形之像随着所做词句的精妙程度而花开竹长,如果词句精妙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做到越级变化,当然,如果词句精妙程度不足去强行越级化形,那反噬之力也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今日在场的黄衫少年,都是三十岁以下的书院天才,境界均维持在进士境,而季博达却能越级作出翰林境化竹文气,甚至竹高九尺就可化兰,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的成就不低于鸿儒,也就怪不得能赢得满堂称赞了。
王季饶却在那里摇头叹息道:“大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三秒男。”
“嘎?”
范文赋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汝人言否?急忙暗地里碰了一下王季饶。
王季饶才反应过来,场合不对,于是不再纠结大不大,久不久的问题,开口道:“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啊!博达啊,年轻人争强好胜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要好高骛远啊,如果你刚才不去争那化兰之像而是稳定在竹高六尺,想必不会弄到如此狼狈。”
说完摇摇头,
“年轻人,还要多磨练心性啊!”
季博达本来还沉浸在自己今天超常发挥的这首咏志诗之中,虽然受了伤,可心情却极度兴奋。不曾想王季饶这几句话连消带打的就将他从一个不世出的天才说成了一个好高骛远的毛躁年轻人,气得他一口逆血喷出,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王季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