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唯一能做的
丑陋的真相猝然在眼前摊开，灵曜颓然地张了张薄唇，却始终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那只三境魔兽竟然是殷铭安排的，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的命就是拿来玩弄的。
随随便便地演一场戏，就能让他对他感恩戴德不离不弃，忠心原来可以这么廉价。
那他对他，应该也从未有过什么真感情吧，在虚假的基础上构建出来的真实，其本质也是虚假的。
何况那也算不得什么真实，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殷铭挥出的这一刀，终于扎扎实实地捅在了灵曜心上。
殷铭睥睨着大受打击的灵曜，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一只渺小如尘的蝼蚁，“一开始在幕后看着你到处流浪，挣扎着求生，是挺有意思的。”
“只是后来的你过于麻木，我就觉得没趣了。我想你也许需要新的刺激，才能重新感受到该有的情绪，于是我便改变了游戏规则，化身为你的救世主，来到你身边。”
“我演了四年的好人呢，说实在的，很累，不过能看到你露出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一切都值了。”
他以为的救赎，原来只是为了把他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灵曜痛苦地捂着胸口，那里似乎被重重地砸了一锤，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
这就是殷铭想要的吗？把他枯死的心救活，就为了让他重新感受到痛苦，再彻底死去。
他无害的外表下，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恶魔……
“还有啊，你猜我现在为什么好好的？”
“真相便是，方才的八境穷奇也是我招来的，它并不是被九尾天狐魅惑了，而是收到了我的指令来针对我……唔，准确来说，是针对你的。”
“而我帮你挡伤害什么的，那不过是因为你把玄铁战甲给了我。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辜负你呢，当然要再演一出让你对我感激涕零的戏了。”
“当然，受重伤什么的，也全都是假象，你都不知道你刚才跌跌撞撞跑向我的时候，有多狼狈可笑。”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突然晋升了，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唔，因为你，我又损失了一只八境穷奇呢，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不止玩弄感情，还践踏他的真心……灵曜狠狠攥紧五指，力气太大，指甲都嵌入了掌心，血迹蜿蜒着滴落，很快就布满了整个右拳。
殷铭之前最见不得他受伤，看到他的伤口总会第一时间为他包扎，如今却对此视而不见，漠然处之。
往日最甜的糖，如今皆成了最锋利的剑刃，一剑一剑，刺得他体无完肤，纵是漫天大雪也不及他内心寒冷。
殷铭趁着他黯然神伤之际，抢走了他戴在左手的魔兽空间戒，将那只还在沉睡的灵狐幼崽，大喇喇地拎了出来。
灵狐幼崽被他粗鲁的动作弄醒，发出奶声奶气的嘤嘤声，殷铭无视它虚弱的求救声，抓着它的后爪将它悬在空中。
“不然就拿这只灵狐来抵吧。”
殷铭左右转了转灵狐幼崽的身体，飞快地瞥了灵曜一眼，又重新看回手中的毛绒绒生物。
“你好像很喜欢这只小家伙呢？可是怎么办，我好讨厌它，我其实最讨厌这种动物了。”
殷铭抬起另一只手掐住灵狐幼崽的脖子，收紧手上力道的同时，挑衅地看向灵曜。
“不要！”灵曜本想冲过去阻止，却见殷铭突然一挥手，身体就这么防不胜防地被捆仙绳绑了个严严实实。
灵曜无法移动半分，只能急切地向殷铭吼道：“你针对的明明是我，为什么要伤害它？！”
殷铭将那只不再动弹的灵狐幼崽随手丢到地上，毫无负担地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我高兴啊，我这几年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我高兴。你也知道，修者的寿命都会比平民更长，于你们而言，我们不异于神明。”
“当一个人的生命太过漫长，就会想着找一些消遣的事做做，供自己娱乐。”
灵曜望着静静躺在雪地里生机全无的灵狐幼崽，不再说信不信的话，星眸里的光也暗了下来，“为什么是我？”
殷铭无辜地眨了眨眼，语气十分随意，“唔，这个问题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唉，只能说你倒霉吧。”
“会有人感谢你的，因为不是你，就会有另一个人去承受这些，像你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选择自己入地狱吧？”
灵曜轻笑了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眸，“你真的没有心吗？”
殷铭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阿曜，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吗？不论对你们这些底层的人做了什么，都不关我有没有心的事，毕竟——”
“你难道还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死活？”
“等你站在我的位置你就会知道了……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可能没机会站到跟我一样的位置了。”
“我最近还喜欢研究身体器官呢，你好像准备好了，那我要开始了哦。”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殷铭语气暧昧，可手上的动作却粗暴残忍。
若说灵曜之前仍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也在殷铭顺着他腹部的伤口剖出他的八境修为丹时，彻底绝望下来。
殷铭看着不再说话、目露凶光地盯着他的灵曜，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幸好灵曜已经信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话去刺激他了。
舌尖被咬破，密布的血管涌出大量鲜血，殷铭已经习惯了口腔里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他不动声色地将血液咽回，决不能溢出半分，让灵曜看到。
这样挺好的，身体的疼痛再剧烈一点，他的内心就会好受一分。
对不起，阿曜，你不是一个人在承受痛苦，有我陪你。
“殷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绝不会忘记！你最好祈祷我会就此消亡，如若不然，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挫骨扬灰！”
殷铭恍惚地听着他的威胁，剧情在这一刻终于再度跟原著重合。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没有太过仔细去揣摩这句话里所包含的情感，如今亲耳听到，那其中透露出的浓烈至极的绝望憎恨，不由得让殷铭心头一窒。
既然无力改变什么，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一切顺着原来的轨迹进行。
至少那样，灵曜会拥有一个还算不错的未来。
殷铭薄唇轻启，说出了那句跟原著反派一模一样的回答。
“放心吧，我敢保证，你等下会祈祷自己早点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