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风水轮流转
初冬晨风凛冽，秦乾是要保存体力去战斗的，没耍酷，穿了一件奚望的『北面』羽绒服走的。
这丫头穿衣风格多变，很多宽大的休闲服饰他都能穿，衣品还好，那晚她光着大长腿穿的那件大t恤也挺素净，挺适合他，等回来可以试试，据为己有。
或许是真被奚望传染了疯病，秦乾脑回路越发清奇，他突发奇想决定以后再也不买衣服了，就穿奚望的，反正她衣服多到穿不过来，什么房啊车的都是身外之物，贪污她的衣服听上去感觉更亲密，可拟定为他的专属特权。
寒风中，秦乾被温暖的羽绒服包裹，骑着摩托车一路向北，就像是奚望坐在他身后、紧紧缠着他的腰一般，黏糊糊的。
也不知那丫头是如何办到的，总是能又气人、又招人喜欢。
从前，秦乾一直认为自己更钟意温柔矜持的，真摊上这么个疯的才知道，多和活泼开朗的人在一起，方能瞬间改变心情，解放自己。
路口等信号遇上个交警，他瞥了眼同事摩托车后备箱上绑着的小熊，两人都戴着头盔，也认不出谁是谁，只友好地互相比着手势打了个招呼，看上去都挺快乐。
以往，秦乾奔赴战场前心情都比较平静，今天却始终咕嘟着小泡泡，这好心情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寒潮提前来袭，燕城今年供暖比往年早，秦乾家的小区曾是给奥运会运动员住的，基础设施到位，房子大、又是满室落地窗，供暖却不比奚望的小房子差。
进家门，迎面扑来一片暖意，为他的好心情锦上添花。
次卧有动静，他妈和他闺女已经起了，正在卧室穿衣，听上去，他妈还是陪着孩子同床睡的，根本不听劝。
唉……算了，等孩子再大点儿，自我意识会加强、更需要独立空间，估摸着偶尔跟老人作伴儿聊聊天还行，天天睡一块儿保不齐会产生逆反心理。
趁现在小，一一愿意跟奶奶亲近就多亲近吧，别较劲了，亲子专家说过，在浓厚的隔辈亲荫庇下长大的、单亲家庭的孩子，往往会弥补父爱母爱的缺失，若给予得当，还可比在健全家庭铸就的安全感更强。
他想到了奚小望，倘若当年她父母争吵时，她无数次被迫逃离那个恐怖的家、却没有邻居阿姨收留，祖父母又不在身边，小小的女孩儿该何去何从……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莫名晕掉六兔子嗨，兔妈妈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十兔子觉得好奇怪，九兔子说我还想在幼稚园发呆……”
房间里传来女儿快乐的歌声，拽回秦乾的思绪，他洗了手，唇边挂上与室温融合的、暖煦的笑意，一边拉下羽绒服拉链，一边踏着儿歌走近。
“爸爸！”
简一刚蹬上一条裤腿儿，瞥见秦乾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立即高兴得原地跳起，拖着没穿好的裤子就朝他飞奔而来。
“诶呦嗬！小心点儿，要不是爸爸接住喽，非得摔了不可！”
见女儿没跑两步就朝他扑来，秦乾赶忙大跨一步，温厚的大掌穿过小姑娘腋下，一把将她提溜起来。
简一被举高高，开心的咯咯笑：“摔、摔个狗吃屎~~、呵哈哈！”
秦乾摆出古板表情：“诶~~、小女生不要说这些，不好听~”
简一双腿一跨，搂紧爸爸的脖子，嬉笑着改口：“摔、摔个五体投地~~、哈哈！”
秦乾笑得无奈：“trick or treat，乱用成语……”
他说的是女儿最喜欢的动画片《爱探险的朵拉》里面的经典台词，叫她这个小捣蛋鬼、别捣蛋。
秦妈妈见儿子突然回来，悄悄吊了多日的一颗心也缓缓展平、稳稳落回肚子里，她没打听秦乾的工作、只要儿子完好无损回来就行。
“回来啦，早上吃东西了吗？”
“还没呢、妈，待会儿再说。”
秦妈妈走上前，慈祥笑着替孙女穿好另一条裤腿，母子俩简单问候，秦乾抱着闺女走到床边，默契将小姑娘撂下，任由他妈待孩子当小公主似的，伺候着一一穿衣，没再强求非培养孩子自理能力不可。
给孩子穿好衣裤，秦妈妈拂了一把秦乾的胳膊，知会他先把羽绒服脱了，“热不热啊？你刚回来在家歇着吧，今儿别送了，还让一一坐邻居的顺风车就行。”
秦乾没脱羽绒服，只语气略带歉意地告知：“妈，还得辛苦您自个儿带一一一阵儿，我要去趟南边儿，待会儿就出发，估计至少要两周才能回来。”
秦妈妈身子顿了顿，心口惯性一跳，不过她身为警属早已习惯了儿子每每逆行都很突然，很快调整如常：“嗐，辛苦啥，你忙你的，我就爱跟我们一一挨一块儿呆着，就我们俩在家才好呢、随便儿撒欢儿！是不是啊一一？我宝贝疙瘩最乖嘞~~”
“嗯！爸爸您放心去忙吧，我一定听奶奶话！”简一已经穿戴整齐，蹦下床，双手举起跳了跳，“爸爸！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奶奶买了电话手表，现在是一一的好友啦！”
小姑娘抓起奶奶的胳膊展示奶奶的粉色儿童手表，乐津津的：“看！跟一一的是同款！”
秦乾进门就看见了，笑说：“呵哼，这也太粉了，你给挑的吧？”
“嘿嘿嘻嘻……”小姑娘幸福欢笑，甩着奶奶的胳膊撒娇，摆明了只要奶奶在，爸不爸的，无所谓。
就这么在屋里待了一会儿，秦乾脑门冒出细汗，见时间尚算富余，就暂时脱下羽绒服，开始替女儿梳辫子。
他温和笑问：“妈，您想带电话手表我给您弄个大人的吧？”
秦妈妈接过儿子的羽绒服，随声附和：“不行，大人的我问啦，没法跟一一手表里的那个什么微聊软件加好友，那不就跟手机一样嘛，买了也白买，你闺女平时白天在幼儿园也不戴，就是觉着用手表喊话新鲜，平时在家跟我藏猫猫玩儿一会儿，当对讲机使……”
秦妈妈拎起秦乾的羽绒服抖了抖，发现水洗标上还挂着吊牌，疑惑问儿子：“咦？乾子，你新买的羽绒服嘛？还挺厚实，吊牌还要不？用不用妈给你剪喽？”
三言两语闲聊中，秦乾已经替女儿编好了半边辫子，自然应：“嗯剪吧，我穿的时候没注意，不是我买的，从您儿媳妇儿那顺的。”
秦妈妈手顿住，反应好几秒才听懂，瞬间感觉手里的羽绒服香喷喷的，嗖嗖一抖搂，就跟在眼巴前儿掀开一锅刚炖好的猪蹄子似的，色泽晶亮，香满四溢。
她一把扣住儿子结实的胳膊：“怎么个意思、儿砸！你这些天不是一直抓贼来着嘛，咋还半道儿给妈抓了个儿媳妇儿？！”
秦乾轻笑：“不是这几天刚抓的，抓了有一阵儿了，之前太忙一直没啥进展，这不，得了空一交手，您儿子就落她手里了。”
秦妈妈越听笑的越开，直拍胸口，合不拢嘴：“诶妈呀诶妈呀！真是大好事儿啊、这也太突然嘞……”
她捶打儿子肩膀两下，笑着埋怨：“啧！你这孩子！咋一点儿没给妈透风儿呐！早说、还能早让我高兴几天！欸欸、快跟妈说说，什么样个姑娘啊？多大啦？做什么工作哒……”
果然，快乐是要分享的，才会加倍快乐。
秦乾只是跟他妈提了个头儿，他妈这时刻准备当婆婆的内核就立即运转起来了，问东问西，问了秦乾一堆问题。
问题太多太密，秦乾根本回不过来，只挑了重点抓紧时间强调一句：“……妈，她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念书多，工作忙，家务活儿不太擅长……性子也有点烈，西北人，但有时候上来那劲儿比咱家那边的姑娘还刚……”
秦妈妈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嗐~！你不用跟我说那些，啥脾气也是你自个儿相中嘀，结了婚受气也是你自己挑嘚~！大不了挨顿揍回婆家呗~、咯咯哈哈……
再说妈从小不就告诉你了嘛，男孩子在外逞威风随便你，在家就是得让着媳妇儿，咱家那边啊，也就是你们这辈儿阴盛阳衰，像你妈我，一辈子挨熊，受婆婆气、受你爸气，我昨天给一一念书还看见那句话了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可不当你奶奶那样的恶婆婆！
嗯！我生的儿子我了解，你肯定不能跟你爸你叔他们似的那么大男子主义。
家务还是啥的回头俩人商量着来，你就给人姑娘吃个定心丸！叫她放心，我儿子瞧上的，人品准没错，她爹妈不是没了嘛，只要是好孩子，到你妈我这儿，就又有亲妈啦！绝对没二话！奥！”
简一听着大人聊天，原本一知半解，在听到奶奶说什么结婚之类的，才总算搞懂，爸爸不是落在坏蛋手里了，是落在‘妈妈’手里了。
小辫儿梳好，她高兴地跳起、回身抱紧爸爸的大腿，仰着小脸儿问：“爸爸！一一是要有妈妈了吗？妈妈是要来我们家了吗？！”
秦乾垂头捧着女儿的小脸蛋，笑出整齐的牙齿，轻轻点头，“应该很快会来，来找一一玩儿来。”
秦妈妈搭腔：“赶紧来！等你这趟回来就带回来！她爱吃啥我给她做，诶呦嘿待会儿送一一上车我就不跟着去了，我得赶紧给你爸打个电话，跟他商量商量彩礼的事儿……”
“耶！耶耶耶！一一要有妈妈啦！”简一见奶奶忙活开来，松开秦乾，原地双手轮换着高举、欢呼了好半晌，才乖乖配合着奶奶穿好外套。
喜悦的氛围随着祖孙三人一同进了电梯，临上车前，简一拍着爸爸的肚子高兴地取笑：“爸爸大笨蛋，一一都这么大了才找着妈妈，不过奶奶说啦，好饭不怕晚！以后奶奶不在一一就不再是一个人喽，爸爸加油去抓坏蛋吧，快点回来哦，这回可别把妈妈弄丢了哦~！”
不会丢的，不管是当妈还是当姐，奚望都下定了决心。
奚望昨儿是真差点被撞散架子了，浑身酸软、精神疲惫，有心爱的老男人在身边，本就睡得格外踏实，秦乾又受过‘隐身’训练，行动几乎毫无痕迹，来来走走她完全不知。
天已大亮，她是被不知哪家邻居的剁馅儿声吵醒的，翻身发现身边床畔空空，第一秒心口‘咚’的一跳，空落落的感觉随即在胸口铺展开来，瞬间冲向指尖。
翻身抓过手机，她绷着呼吸找出秦乾的工作手机，刚要点拨号，忽然指尖一顿，想起他的工作性质和肩负责任，于是放弃。
没关系，他去忙，她的名字就是希望，会带给他专属的好运气，每次执行任务，定会所向披靡，不辱使命。
既然老男人不在，没人陪她谈恋爱，奚望立即燃起斗志，跳下床，在墙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双手拄地、长腿一蹬，在墙边倒了个立，将世界颠倒，静下心来捋了捋本周的工作计划，才落下腿回归正轨。
洗漱换装，奚小望一边描眉画眼一边将老男人留的字条读了几遍，更加庆幸自己刚醒来时没给他打电话打扰。
许是骨子里自带的倔驴劲儿作祟，俩人明明都同频共振了，可奚望就是要力争上游，偏要在方方面面证明自己超级适合秦乾，要努力做一个识大体、懂分寸的合格警嫂给老男人看。
他忙，她也忙，不粘人，不矫情。
眼下，奚望工作的重点还是在北斗妙妙屋的新店运营和长远融资计划上——
把握红衣阿姨热搜事件余温、找明星网红打卡挂一波软广；发起新一轮自带杯子免费领咖啡活动、提前预热，暂定双十二；与齐妙接洽母婴哺乳室装修、优化公司员工福利；派人事行政人员将mia的劳务合同解决利落、整合市场部人员架构，想留的留，不爱呆就请慢走……一旦投入，奚望的各项工作都能在计划中有序开展，有完成的，有新添的，女将军依旧每天披星戴月，忙个不停。
可与以往最大的不同是，她在每天紧张的工作间隙，心缝儿里总会偷着冒出丝丝甜蜜。
而甜蜜过后，总也盼不来老男人的消息，她喝冰雪碧都觉着口中常常溢出苦涩。
没关系，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就这么忙了一周，奚望周末去北斗妙妙屋巡店查业绩，中午在齐妙那蹭饭。
因着俩人各自的男人都跟对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近来两位妙龄女子关系越发亲近，能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男人们在外征战的日子，都默契地精神焕发、互相加油打气，从不自怨自艾。
饭后小憩，齐妙刚为奚望煮了玫瑰水果茶，两人电话就同时响起。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掩的期待。
可分别拿起电话后，她们又同时失望地落下期待的唇角，淡淡相视一笑。
“喂您好~”
“喂袁姐！”
……
真是风水轮流转，奚望这通电话是此前在顺益参加成人礼遇上的那个帮了她许多的袁姐打来，但袁姐不是为了她自己，是包太有求于奚望，而包太自知自己在奚望这儿没面子，便求袁姐帮忙从中牵个线。
原来，那天在别墅跟神经病彭嘉靓发生关系的男孩儿，是包太的外甥，男孩儿的爸爸，是袁姐的表弟。
表弟受包太的丈夫照拂，在锦城监狱系统任职，官儿还不小。
这家人来求奚望呢，主要是两件事。
一是彭嘉靓袭击她的事儿，因为彭家找了关系，定性神经病后以为就可以结案了，可不知系统里那股势力从中阻隔，推翻了彭嘉靓在邻省做的精神鉴定，检方已向多方施压、再次提起诉讼，并通过彭嘉靓在袭击奚望前、刚刚与人发生关系这一切入点，指证其心智正常，有自主行为能力，表明务必追究其刑事责任到底。
拔出萝卜带出泥，警方很快就查到了男孩儿头上，包太不能看着外甥卷入这样的案子里，而且他还未成年，如果被判诱奸精神病患者，这辈子就完了。
他们联系奚望，就是希望她作为受害人，能撤销对彭嘉靓的起诉，要多少钱，包太和她弟妹都掏，只要维持原判，彭嘉靓没事，他们家那个未成年少年犯下的桃色错误、也就自然跟着不了了之。
第二件事，是包太弟弟管辖的犯人里，有一个三年前收押的要犯-通过贿赂狱警成功与外界联系，疑似参与网诈集团核心部署。
包太那边打听到徐凯身为公安的高级顾问，在这方面能跟处级以上的领导说得上话，这事儿目前刚被上头查出蛛丝马迹，如果继续问责，包太弟弟的仕途就完了，他们想通过奚望跟徐凯搭上线，在不惊动其他势力阵营的情况下，能不能行个方便，抹除包太弟弟失职的劣迹。
同样，要多少钱，包太和她弟妹都掏。
这两件事奚望都不可能答应，但袁姐是大好人，奚望向来通人情、懂世故，没叫袁姐为难，当即答应下来，说会帮着想办法，叫包太直接来找她便是。
袁姐更懂，态度亲切地连夸奚望识大体，“那先这么着奚望，年底都忙，咱先忙着，等过了元旦，姐请你吃饭……”
而齐妙这边的电话，也跟警方破案有关。
电话是徐凯安排的、跟国内公安沟通联系的自家同窗打来。
曜奇团队在国外紧锣密鼓打网络战，国内这边公安大数据工作组也在不停歇地进行一轮又有一轮全网排查可疑信息。
昨夜，智能机器人通过检索发现，徐凯在自己公司研发的绘画app里上传的图片中，有一组齐妙手绘的日记小故事里、显示一个女孩儿身上的蝴蝶纹身，与网赌平台上一个顶着姚苇杭ai脸的、在线发牌的荷官有90左右相似。
而这具锁骨上有蝴蝶纹身的火辣身体，不仅顶过姚苇杭的脸，还顶过一个外籍女网红的脸，她和其她美女客服一样，只要在线，都是顶着ai脸。
但蝴蝶纹身女在平台上业绩一般，不是很红，上线率不高，所以才刚刚被机器人追踪锁定。
据警方透露信息，由于这些诈骗客服和女主播不论是在游戏还是直播中、露出时都进行了ai换脸，即使警方近期接到过一些群众-有关于家中女孩儿失踪的报案，都无法追溯比对这些客服的身份信息，也没法证明她们是被逼着进行诈骗、甚至正遭受着人身威胁与禁锢。
总之不论是追捕背后恶灵，还是拯救误入地狱深渊的受害者，拜ai换脸所赐，各种信息都十分模糊，破案犹如雾里看花，有关部门目前实在是倍感无力。
联系齐妙的同窗程序猿也是直男一枚，正事儿说完，他连忙催着齐妙：“老板娘！你赶紧过来吧！这可是重大发现！你要是能帮着警方破案，我们小徐总可就又立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