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再次路过水立方
修长白皙的指尖压住屏幕扩张、放大，徐凯努力分辨，实在无法确认第二道杠是否存在。
那就说明……并不存在？
轻点屏幕，图片缩回，徐凯见齐妙昨夜只发了照片给他，没留言，不知这么简便的操作是想告诉他没中、叫他安心还是怎样。
他猜想，依着妙妙此前的担忧态度，这确认了没怀应该会松口气吧。
反正他是怎么都行，有了就要，没有就继续过还没过够的二人世界，正好。
徐凯心里没什么负担，面对未知的结果，没生出过多复杂的情绪，不再纠结，挪蹭着躺靠在床头，直接给齐妙拨过视频。
视频被妙妙拒接，但她很快发来语音邀请。
徐凯小性子使然，接通后没吱声。
齐妙柔柔开口：“喂。”
徐凯懒洋洋提问：“跟哪儿呢？干嘛不接我视频？”
齐妙：“我在医院。”
徐凯腾地坐起：“怎么了你？感冒严重了吗？还是……那个测试……怀是没怀？照片根本看不清啊~！”
齐妙感冒音浓重，囔囔回复：“没严重，你忘了吗？我来拿复查结果……嗯、是……在家测就那样，不清晰，我也不确定。”
徐凯：“那大夫怎么说？你不是从椰城回来才去做的全身体检嘛，之前就那么一次，要是中也就是那次呗，查出来了吗？”
齐妙温声告知：“在医院验血查早孕是要专门开单子的，我之前也不懂，体检复查的项目里没有那一项，结果自然也就没有，想查的话，要重新验血专门查才行。”
徐凯听的挺认真，重新踏实躺靠，语气轻松：“emm，那今儿就直接查查呗，或者能不能直接照b超还是什么的……”
他极不专业地兀自念叨了几句，见齐妙没怎么回应，又语气犯坏地说：“要不就甭查了，等我过几天回去咱俩还该怎么着怎么着，等有了想吐的反应之类的再去查，就算这次没怀往后也都不戴套了，想想就觉得不舒服……咱就正好，努力造人，早日晋级~”
齐妙淡淡嗯了一声：“看看吧，我先看好不好约……行了，我这还有几个检查结果要取，你注意身体，少喝点酒，早点回来……嗯拜~”
挂断语音电话，齐妙握着手机迈下武警医院的台阶，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和医生的对话。
那些内容太过颠覆，只想起几个字就让她心中无力感顿生，徐凯的声音再阳光，也无法通过电波温暖她。
“……目前看这个囊肿直径已达两厘米左右，不排除病理性囊肿的可能。”
当时听到医生这话，齐妙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可是秦医生，我昨晚测了早孕试纸，第二道、第二道杠能看见一点颜色啊，如果、如果卵巢有问题怎么可能怀孕呢？会不会是b超室那边搞错了结果？”
两人打交道三年多，算是老熟人了，秦萧逸并未因一向礼貌安顺的患者突然怀疑医院的权威而生出丝毫不快，耐心解释了一下卵巢囊肿会影响到内分泌和雌激素，囊状疱液会分泌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进而影响验孕试纸出现异常，并列举临床上因囊肿导致检查结果有误、造成早孕假阳性的案例几许。
秦萧逸语气平和：“……依据病历来看，你的经期向来规律，经期延后也不排除真怀孕的可能，我给你开单子你去验血测一下hcg水平，当然，因为心理因素、过度紧张焦虑，以及……受囊肿影响，引起体内激素紊乱，导致子宫内膜无法正常脱落、经期延迟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建议你先放松心情……”
一个得过恶性肿瘤的患者，在面对此等诊断结果时已经失去了放松心情的能力，乐观这种东西，齐妙此刻已然一丝一毫都不具备。
她努力控制情绪不崩盘，轻声问：“秦医生，那您参考我这三年多以来的身体状况，能判断出这个囊肿……倾向于生理性还是病理性吗？我都三年多没事了，这怎么突然、突然又出现囊肿了呢？”
她忽然想起，敛着眉艰难又问：“会不会跟我吃过一次避孕药有关？我是这个月月初吃的，是不是避孕药对身体不好？”
她这才想起，那晚小海湾缠绵过后，她第二天就吃了避孕药，怎么可能怀孕……
再说她的身体……怎么可能轻易怀孕……
秦萧逸递出刚为齐妙开的单子，正色解释囊肿的形成不会这么快，看囊肿目前的大小，以及此次与上次检查间隔的时间，他含蓄推断该囊肿或为最近一次排卵过后才形成的生理性囊肿的概率较大，很可能是于一个月前才生出，从而，如是建议治疗方案：“……经期延迟属于正常现象，你先去验血，回头拿了报告再来找我，如果确认没怀孕，可以等你月经结束后3-7天再来复查，囊肿如果变小，就证明是生理性的，无需治疗，再过一两个月就会自动消失，反之，就要做活检，再重新制定方案……目前看来，你的身体情况仍属于不易受孕体质……”
医生的话字字入耳、扎心，出了诊室，齐妙没去验血，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点孕反都没有，用验孕棒就够自作多情的了，还跑去做更专业的化验，简直可笑。
不管是生理性还是病理性，都是囊肿，都不该长在一个健康的女人身上，可她长了，就只剩一个卵巢，还长了囊肿。
都三年多了，老天好似刚想起来般，又来耍着她玩儿了。
昨晚的快乐心情好似泡沫，随着热水冲刷消散，根本不曾存在过。
在京东上精心挑选的婴儿用品可能已经送到柒玖堂了，白天小院没人，她收发快递通常都是在店里。
员工一般不会随意拆她的快递，可面单上貌似会写商品名称吧？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说是买来送人的好了。
是啊，没影儿的事儿，先买个哪门子母婴用品啊。
“咳咳……”冷静应付完徐凯，齐妙没去停车场取车，她想一个人走走。
有时候，孤独寂寞，是化解阴郁心情的最好方法。
燕城不冷，但有雾霾，喘气很不舒服。
齐妙翻了翻包，没有口罩，许是早上出门太着急了，她一反平日生活习惯，完全没顾上整理挎包。
擦鼻涕的纸巾也剩的不多了，人一倒霉，整个身体都跟着不舒服，齐妙一路咳嗽轻喘，没人催她，她却走得极快。
阴天，齐妙一个人想着走着，脚下连个影子都没有，孤独值拉满。
她突然感谢自己昨晚另一个明智的决定，没确定的事儿，没冲动告诉许玖玥。
自嘲，酸楚，无可奈何……各种情绪被脚下的路铺开延展，从心脏轧向身体各处，重重地，碾过四肢百骸。
不知不觉走出去好远，齐妙觉得脚疼腿酸，一抬眼，才发现马路对面就是水立方。
工作日，奥林匹克公园没什么游客，北边人少清静，白天的水立方灰突突的，不怎么好看。
齐妙安静地过马路，顺着水立方的外围绕了一大圈，最终停在曾和徐凯雨中接吻的方位。
回忆如排山倒海，那些甜蜜的画面犹在心间。
比起从前，两人这次和好之后的画面更加炙热、痴缠，每次接吻都令她上瘾，如梦似幻。
齐妙往回推想近来与徐凯历经的种种，回忆如蜜糖，一口咬下去，却尽是满口的酸。
她抓住一个时间点，想起如果不是大姨突然生病，她应该是上周就拿到检查结果了，根本不会心无旁骛地再跟徐凯厮磨这两天。
怪不得与徐凯甜蜜温存的时刻她一直觉得不真实，原来这是借来的幸福。
呵，老天可真无聊，捉弄她之前，偏要让她尝尝真正的爱，有多美好。
大概是阴天的缘故，明明是白天，水立方外立面却突然被工作人员点亮，多彩的颜色变幻，投射在外围环绕的水池，随风一荡，浪漫的人看着那水面，会觉得是星星被撒在银河里，而齐妙看在眼里，只觉得水中的自己何其可笑，那借来的曜奇世界，这么快，就碎了一地……
‘嗡~’
手里握着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初恋，发微信问她早上有没有测晨尿。
瞧瞧，所有人都以为她身体没问题了，包括她自己。
齐妙双唇紧抿，无需斟酌，只回过去两个字：【没中】
屏幕上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齐妙不想听到任何安慰亦或是疑问，快速又发过去：【我马上上课了，先这样】
隔了几秒，初恋简单发来：【好】
最好的友情，就是各自随意，却又彼此在意。
初恋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什么心思，怎么可能猜不到她有多想要自己的孩子，可初恋没多问，那些关于早孕假阳的案例和她新爆出来的病情，她也就无需再向闺蜜转述一次。
锁屏手机，齐妙看着黑屏里的倒影，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抿掉刚刚坠落在上面的水滴。
‘滴嗒。’
又有水滴落在脸颊，齐妙抬手摸了摸，眼角并无湿意。
她抬头望了望天，大片乌云聚集徘徊，就是它们，这般可恶，将老天短暂施舍给她的快乐全部吞噬。
不是眼泪，那就是雨。
齐妙注意到，周围零星几个游客已经纷纷四散开来找地方避雨去了，她却站在原地不动。
她想淋雨，浑身湿透那种，然后彻底大病一场，病到不省人事最好，听说人在病榻上很可能会发癔症，她想趁着肉体晕厥、灵魂恍惚之际，上去问问老天，为什么可着她一个人扬鞭。
她不吃冰不吃辣，早睡早起，生活习惯健康得像个古人，可为什么又是她？
为什么，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