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认识一场，已是万幸
电梯下行，简一见齐妙按了1层，小丫头鬼机灵，立即反应过来：“妙妙老师，你的小面包坏了吗？”
幼儿园好多小朋友都说齐妙的smart像她教孩子们烤的抹茶味儿小面包，而且有娃的家庭，一般很少有养smart这种价格不低又不实用的车型的，小孩儿都觉得新鲜，喜欢她，也顺带喜欢她的面包车。
小半年没去幼儿园上课了，齐妙再次听到这称呼，还怪想这帮小豆包的，她侧弯身，笑着答：“今天路上很堵，妙妙老师觉得开车太累，坐地铁来的。”
‘叮~’
餐厅就在三层，三两句话的工夫，齐妙就到了大堂，她起身拂了拂简一的头笑着跟父女俩话别，可却被简一一把拽住。
小丫头力气不大，可决心很大：“不行妙妙老师！你不能走！叫我爸爸开车送你回去！我们、我们一起送你回家，再回家。”
齐妙不能硬扯开小丫头的手，为难地看了眼站姿挺拔的秦乾，他表情倒没什么变化，自从气场被女儿重新软化后，始终保持往日随和，只附和着说：“回来吧，送你一趟。”
电梯里还有别的乘客，齐妙不好撕扯，只得先跟着往下乘梯，想着上了车再给简一做做工作，回头让秦乾把自己搁地铁站就得。
见齐妙停住脚步应下了，简一毫不掩饰欢喜雀跃，自此，她一直紧紧攥着齐妙的手，直到她自己家楼下，才被爸爸狠心拆散。
秦乾的车是辆黑色的gl8，车里车外都很干净。
上车后简一非要跟齐妙紧挨着坐，俩人就坐在了最后一排，齐妙说要在地铁站下，秦乾没依。
出地库爬坡，他缓声说：“没事儿你住哪？先送你，我这几天刚回来，也没啥急事儿。”
“是啊妙妙老师，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今天你休息，不用你讲故事，一一讲给你听啊……”
柒玖堂和幼儿园合作的烘焙延时课都是齐妙设计的课堂主题和内容，每次上课，甜品师都会以一个绘本故事为开头，结合故事内核或主人公形象，引导小朋友做甜品或捏翻糖小物件儿，有时候课上完了，有小朋友家长还没来接，齐妙就会留下来耐心再给剩下的几个小孩儿读几本，一一就是经常被剩下的那个。
一想到孩子没妈，爸爸又这么忙，齐妙心软了，决心再陪着一起走一程，哪怕多陪小丫头半小时也成。
随口告知秦乾胡同口位置后，她就踏实坐稳，开始跟小丫头聊天。
简一急于展示自己，连着背了好几首古诗，说到口渴，秦乾光听声音就能判断出来，知会齐妙从中排老板座椅旁的罐托架拿水给简一喝。
齐妙照做，喝水、擦嘴、细心照顾，都弄完了她想让小丫头歇会儿，就半搂着简一开始柔声给她讲故事。
晚高峰已过，进城路段不算堵，不知不觉，齐妙发觉窗外景物离东四很近了，低头瞅了一眼怀中早就安静下来的小丫头，结果发现她睡着了，粉扑扑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十分惹人怜爱。
有那么一霎，齐妙忽生愧疚，小丫头是实打实地想跟她亲近，而她，却因为想要避嫌，总在想办法绕行、退后。
听着小丫头平稳的呼吸，汩汩心酸涨过心田，齐妙坐正身子，弯身穿过简一的腿，将她横着抱在怀里，胳膊搭在车窗边沿靠坐稳当，确认孩子睡姿安稳后，自己的心才算踏实。
幼儿园的小朋友齐妙都有了解过，父母是否离异一般不会透露，但至少别人都有妈妈，只有简一，和她一样，没有妈妈。
而她好歹被沉重的母爱托举过二十多年，这个可怜的小丫头，也不知见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听见后排好半晌没动静，秦乾随口问：“睡着啦？”
齐妙闷声“嗯”了句，顿了顿，又说：“改道吧，先回你们家，待会儿我自个儿打车回家就成。”
秦乾似乎静默了一会儿，没废话：“那成，不过可有点儿远，我们家住林萃路，北四环外。”
“嗯没事儿，现在才8点多，不算晚。”齐妙平和应声，转而想起来，他们住的位置离简一上的幼儿园可不近，至于为什么送孩子去城里头上幼儿园，齐妙只是稍稍好奇了一下，没多问，她不喜欢过多打听人家隐私。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趁路口红灯，秦乾回头够着瞅了一眼，后排光线比较暗，两人视线没能交接，可秦乾不知为何，今晚出了那吵闹的餐厅就自在了许多，他突然觉得，齐妙这样的性子，真是不该跟着他承受这么多。
他跟徐凯共事过，当然能猜出徐凯是如何搞到那些病历被篡改的黑幕的，他那双手，一点儿茧子都没有，往键盘上一搁，就是如假包换的黑客。
明知徐凯没干好事儿，可秦乾的立场已经不知不觉偏移了，不再执着于死板的规则和上下级制度，他的信息已经够滞后了，再不分青红皂白，就真的要为虎作伥了，而徐凯，不仅能帮助他及时跳下虎背，还能更好地保护齐妙。
而自审前段时间的他，一反常态积极主动，只是误以为这片月光太适合自己而已，虽然未曾拥有，但内心曾被短暂照亮的那些片刻存在过、随风拂过就好，无需捆绑，能在寡淡而忙碌的日子里和齐妙这样的好姑娘认识一场，已是万幸。
毕竟，她和徐凯之间，是，且是，更是有真感情，确认了这一点后，秦乾发现自己并不伤心，反而倍感轻松。
红灯倒计时还未结束，秦乾松了松肩膀，点开车载音响，开了句玩笑：“我放歌儿了啊，你要是也困了我就小点儿声，呵哼，得亏是一一先睡着了，要不你这一直讲故事，我都快睡着了~”
“嗤~”齐妙轻笑，坦然和这位学生家长，做起了朋友。
‘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
温柔的情歌飘荡在车厢内，气氛全无暧昧，齐妙猜想秦乾此刻应该还在被职业生涯的瓶颈困扰，也或许，这类事件他从前也遭遇过，毕竟……贪腐风气，经年存在……
gl8行驶在路上本来就是以平稳闻名，秦乾开车还尤其稳，刹车并线转弯几乎都感觉不到，齐妙不知何时也失去了意识，睡着睡着突然感觉凉嗖嗖的，一激灵才醒过来，发现车停着。
“秦乾？”
她轻轻朝前唤了一声。
秦乾很快点亮车内顶灯，和缓着应答：“诶，醒啦，刚停五六分钟，我想着叫我家阿姨回来看着简一，再叫醒你，好开车送你回去。”
齐妙动了动胳膊，瞬间被电击了般酸麻，她强忍着答：“不用，现在夜里天儿凉了，先抱一一上楼吧，我自个儿打车就行，真没事儿。”
秦乾觉得不好意思，为了帮着他照顾孩子，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这么长时间，他半开玩笑：“那哪儿成啊，这要是让徐总知道，还不得找我算账。”
“哎呀没事儿，我回头跟他说……咝……诶秦乾，你先过来抱一下一一吧，我可能，没法把她抱下车……”
简单沟通判断，秦乾没再啰嗦，赶紧下车绕过，把女儿从齐妙怀里接过来。
齐妙也没赖在车里，强挺着浑身被打了钢钉般的零碎感，小老太太似的跟下了车。
秦乾为了顺手，接过女儿就立起来抱着，将女儿的头搁在了肩上，简一迷糊着醒了，一眼看见齐妙，伸手去抓：“妙妙老师，跟我回家吧，跟我和爸爸一起回家吧……就住在我们家……”
齐妙一听这话，哈着腰钉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秦乾倒是反应快，心也够狠，他腾出一只手锁了车，直接招呼齐妙路上小心点儿，打上车给他来个电话，不顾女儿突然开始吭叽哭喊要妙妙老师一起回家，大跨步就进了单元门。
他忽悠孩子也挺有一套：“哪有妙妙老师，一一做梦呢，爸爸在呢啊……黑天啦，咱赶紧回家啦……”
‘嗙！’
单元门关上了，齐妙想追进去都没辙了。
佩服！齐妙真心佩服男人有时候这份儿当机立断，她真的见不得孩子因为舍不得她哭成那样，可要是心软跟进去，又能怎样呢？待不了多一会儿还不是要走。
可有时候，对于本就脆弱的人来说，来了又走，往往比从没来过，更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