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梵云山的另一端
梵云山，海拔高达千米，是皇城北御外邦的一道自然天险，常年有冕卫军在此镇守，近百年来，外邦多次入侵，都被这一道天险和守军隔绝于外。同时让人悲悯的是，这道天险也埋没了无数武林豪杰名士。
在梵云山副山峰孤云峰，近乎山巅之处，一道清瘦身影，腰横宝剑，从其口中传来如同杀猪般的大喊大叫，与这一剑客形象有着极大反差之感！尽管如此，那人身形依旧稳定，一步一步坚定地登向孤云峰山巅。
此人正是梵天！经过长达两年多的苦修，不断停停走走往返在这座孤寂的山峰，梵天是一刻不敢休息。登上山巅的梵天深吸那稀薄的空气，凝心聚气，红色内力振臂而出，似是已经相当深厚，想必亦是经过了梵少权细心教导的结果。只在一瞬，宝剑出鞘，整片雪山之上，开出无数红色曼陀罗花，“花生物灭！”挥剑一刺，红色风刃砰的一声爆炸，让整个山巅之上都为之震动，内力波动一层一层席卷而来，过了良久才得以平息。
梵天收敛气息，刚要坐下，就听见脚下传来轰轰的声音，
“山下雪崩了。”梵天自言自语道。
万幸是梵天在山顶，对于他没什么危险。看着那白花花的雪滚落上下，有些无奈地说：“如果师弟在就好了，还能和他说说话，让他见证师兄我是如何瘦了这么多。”
说完就情不自禁地傻傻地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就又一丝担忧之色显于眉梢，“不知道你怎么样了，给你留下的钱还够用吗？是不是有点留少了？不知道二爹二娘身体怎么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吃上绿糕饼。”一连串对过去的发问，让梵天的心情逐渐沉重，眼圈也开始泛红起来。
梵山云庄内，在一处牌刻焰屑沉香的庭院，二人对坐，目视棋盘，一人轻指点，落下棋子无意询问：“少权，最近小天怎么样？”说话之人正是梵少青。
“大哥，小天貌似从苏城回来后就变得异常努力，感觉成熟了不少。”
“嗯。”
“人生离别，总砺心性。小天单纯，心弱。”
“哈哈哈哈哈，大哥总是能一语道破关键。这盘棋我又输了”梵少权笑道。
梵少青站起身，深蓝色暗袍子交织金色流纹，相对清瘦，眼神冷峻，鼻梁直挺，即使已到中年，样貌依旧出众。而手持宝剑则是相对朴素，没有华丽的鞘壳，只有鞘身刻着“空灵”二字。
“今天就是庄内年轻人一辈的小比，虽然作为梵山云庄的继承人之一，就算没有击败他的哥哥姐姐们，也能参悟“梵天云风印”。但。。这可能对梵天是一种羞辱吧，如若平常人家，即使不习武，亦能平凡生活。奈何小天出生在我等家境之中，有着梵少杰那老鬼在虎视眈眈着掌门之位，还有着一众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哎。。。”
“大哥，都说儿孙自有儿孙命，只要小天能平稳一生，不做你这武林盟主又何妨，哈哈哈哈。”梵少权放声大笑。
此时，一守卫通报：“宗主，小宗主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今天正好是这几个孩子一月一比的武功测试，走吧，看看他们都有什么长进了。”梵少青说罢，二人走向大院。
看到一群孩子们叽叽喳喳，梵天此时却站在这群人的最后。虽说梵天已经掌握一剑诀，但他似乎没有什么比赛的欲望，也没什么争强的思想。
梵少青看了看站在最后的梵天，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武功平平也就算了，还没这么气势。”
梵少权则是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梵少杰，梵兰棠。二人也见到梵少青和梵少权，便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大哥，二哥，有些日子没见，这次小比，不知道二位把咱们未来云庄的掌舵人调教的怎么样了？”梵少杰说。
这话一听，就浑身是刺，让梵少权极为难受。
梵少青刚想说点什么，梵少权则是抢先道：“各自管好自家即可！”
梵少杰闻此，也是有些恼怒梵少权的态度。
这时候，梵兰棠说：“难得借小比，才能聚此见上一面，平日都是各忙各的云庄事务，别一来了就斗嘴。至于掌舵人还是守舵人都是咱们梵山云庄的人。”听此，梵少青也很欣慰，自己的妹妹没有如少杰般争强好胜。
“《梵天云风印》可不是谁姓名中有天，就能学会的。”梵少杰又呛了一句。
梵少青此时回应：“那是自然，祖派传承功法，谁能领悟谁便是下一任之主，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好了，开始这个月的比试吧。”
此次比试是擂台赛，这也说明，越晚出场，越容易获得第一。
一众核心弟子及家族子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谁第一个上去谁就是傻子。
突然，在人群中的后排，一阵飞身而来的声音传来，看向擂台之上，那道身影正是梵天。
梵少青看到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梵少权则是嘴角上扬，有一丝笑意。
在长老席中一道枯瘦的身影望去道：“虽然内力一般，但敢为人先，不错。”那人便是在梵云塔守护梵家传承功法的 ——掌火道长！
梵天正是看到这局面，无人敢上，他就做这第一人。也没想那么太多，就想着快点结束，别等着最后上去引人注目，反而给他爹丢脸。
见到擂台有人上来，一孩童也跳了上来，上来之人梵天也是比较熟悉，是梵山云庄二弟子梵焱的儿子梵易鸿。
梵焱在台下看了看梵少青，微笑示意。梵少青也是点头。
“易鸿！”脱口而出，梵天心里也是有种亲近感，因为儿时他俩经常一起玩耍。梵易鸿认出梵天，上前就抱住了他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原来你还是胖胖的呢！”
这话一出，也逗的梵天哈哈哈大笑。可这时候台下，梵少权说：“这是比试，不是叙旧，差不多开始吧。”语气略带严肃。
场上二人，摆出对决的架势，一把宝剑出鞘，梵易鸿内力也是比较浑厚，一剑先出，试探梵天，梵天见此也不慌，侧手用剑鞘挡住袭来的一击，随后快步退后避开了试探一击。
梵少青看到此 心里也是安心了一些。
“小天，我要出全力了，你不用全力，可就要输了！”梵易鸿喊。
梵天这时候也不再留手，宝剑出鞘，凌空斩出一击，黑红色剑气席卷而来，梵易鸿先是一愣！因为梵家没有这种黑红色的剑气，一般都是红色、淡红、血红这种。一个愣神，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剑挡住这一击，宝剑横在胸前，可那剑气带来的波动一接触道梵易鸿的宝剑，就暗感不妙！那力道只能说是震天撼地，霎时间，宝剑脱手侧飞而出，而自己也是翻滚，一个踉跄就要掉落台下，这要是一摔可是不轻，估计要休养几天。就在梵易鸿想着这些时，一只手伸向他，一把将他抓住，易鸿也急忙稳身，站在了擂台的边角之处。
伸手的正是梵天，把梵易鸿拉上来，梵天嘿嘿一笑道：“比试吗，别受伤。”
上到擂台的一瞬间，易鸿看到自己胸前破损的衣服，红脸一笑，也知道梵天还是留手了。
然后梵易鸿来到梵天耳边说：“以后当了掌门时别忘了自己。”
说罢，拱手做出承让的姿势，下了擂台。
看到擂台上的景象梵少青问：“少权，这。。小天的内力所化剑气怎是这般如此？”
梵少权也不知道，因为小天的练武都是他来指导，然后放手让他自己去修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还不知道。但这黑红色剑气，“不简单。”梵少权喃喃说。
其实梵天自己也不清楚，自从被历丙一掌打通筋脉，就变成这样了。可能是无意间打通了什么吧。。。。
梵少杰和梵兰棠见此也是心中多少有些诧异。
这之后梵天接连赢下六人，而都将飞出擂台之人稳稳接住，怕他们受伤。
这时，梵兰棠示意，肖思薇上去。
肖思薇要说在天赋方面是继承了她爹肖牛的基因，肖家的道虚小神通功已是小成！手持一柄长斧，与那种娇小稚嫩有着极度地不匹。
肖思薇提着长斧上了擂台，梵天见此，“肖妹妹。”一声，让肖思薇脸红了起来。
这肖思薇也是儿时和梵天走的亲近，甚至肖思薇小时候一度想着给梵天当新娘子。但长大后知道一条血脉是无法结婚的道理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小时候梵天胖胖的很招人喜爱，现在瘦了的梵天更是多了一份俊朗，让肖思薇那该死的念头又有些复燃。
“肖妹妹还是那么美。”梵天憨憨一笑道。
“虽然瘦了，但还是就知道贫嘴。我可不会让着你的，你做好准备。”肖思薇一撇嘴。
梵天点头，但由于一路守擂，耗费了不少内力，只要这一战赢了，后面的就无所谓了，也给父亲赚够了面子，梵天是这样想。
一人手持宝剑，一人手持长斧。一股微风袭来，二人皆是身随风动，只听见擂台兵器交鸣，十分刺耳。
对撞这长斧的重量，梵天抵挡起来有些吃力。一股凉风，头顶长斧袭来，梵天身形一侧，一记垂柳揽月，身影变化，在侧面一剑直插肖思薇腰眼，肖思薇也是反应够快，长斧的尾炳迅速抽回腰间，挡住了这一击，但这一下也是给肖思薇撞出了好远，一个踉跄。
见此，梵天大喊：&34;肖妹妹，没事吧&34;收到肖思薇摆摆手说：&34;没想到你这不上心练武的家伙也能变得这么厉害，接下来我可不让你了！&34;直接第一斧诀《霸唱》施展了出来！然后众人发现，那肖思薇身体周身呈现黄色罡气，那是肖家的功法——道虚小神通功！
众人感叹竟然这小女娃子学会了肖家的传承功法！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肖思薇单膝跳起，长斧单手持握住，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劈，让梵天直接单膝跪地，那地砖都有碎裂痕迹。随即宝剑应声而断！梵天赶快卸力，侧翻而出，可还没等反应《霸唱》的第二斧秋风横扫，让梵天脑袋头都大了，直咬牙说：&34;这丫头怎么力气这么大！&34;
梵天硬接这第二斧，手中断剑也是被震飞而出，插进墙壁内。就在近身这一下，肖思薇悄声快嘴说：&34;一会把我打飞到场地外！&34;
梵天一愣，回过神后还是照着这么做了，肖思薇抽斧，准备第三击，长斧绕腰借力，转回手中之时，再次单手握住斧尾，移山！这一斧周遭空气被撕裂，发出&34;嗖嗖&34;的声响！但由于力量过大，冲着梵天而去的时候，感觉偏离了轨迹，梵天侧身躲过，然后一轻掌将肖思薇拍下了擂台，这戏剧性的一幕让在场都哑口无言！
台下弟子也在说：&34;这算什么吗？就这么轻松？&34;他们想看的是，梵天这个继承人被打的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样子，但结果却截然相反。
这样一出的戏码，其实是梵兰棠之前交代过的。因为她知道，一旦让梵少杰以及其儿子掌控了梵山云庄，那就是把她自己也推进了火坑，所以在比试之前，早就告诉过肖思薇该如何做。
梵少杰冷哼：&34;梵少青，也就是思薇这丫头对斧诀还没掌握好，如果是掌握好完全的斧诀，加上肖家的功法，我看小天是得被打的滚下擂台。&34;
梵少青没有说话，悄然看向梵兰棠的侧影。梵少权则是冷哼，亦是没有说话。
梵天看着在场下站起来的肖思薇，有些愣神，而肖思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梵天说：&34;梵天哥，咱们梵山云庄少了你可不行啊。&34;
这话一出，众多弟子也是明白了这话外音，意思就是肖思薇或是说梵兰棠是看重梵天的。
梵少杰低声自言：“就算你是武林盟主之子又怎样，武林是不讲辈分的，只凭实力说话，有实力，才能说话。”
“热身也该结束了，云星，你去领教一下你小天哥的实力，别伤了他。”
梵少杰大声说出的话中带了一丝嘲讽，众人闻此，皆是窃窃私语，但也是不敢惹出什么声响。
&34;小天哥，你连挑多人，内力所剩无几，我们这次只拼拳脚，如何？&34;
梵少杰也是一脸震惊，震惊的不是其子的仁慈，而是对时局的认知，梵天内力耗尽，一旦被打败，便是认为内力不足所致，如果以拳脚赢了梵天，那才算真的赢。
梵少青眉头微皱，心中暗说：&34;和他爹一样精于算计。&34;
梵天也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也知道这是他唯一有可能打败梵云星的机会。
&34;好，就拼拳脚！&34;
二人抱拳行礼，一阵寒风吹过，无一人先动，俗称以静制动，等待对方先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三分之一柱香掉落的一瞬间，二人都以雷霆之势朝着对方冲来！
梵天以左穿掌直击梵云星内围，而后者枕手格挡，梵天再以右掌攻其外围，梵云星双手变换摊手再次挡住来势汹汹的一击。而这还没完，梵天顺势下滑，按掌直逼梵云星腰眼，后者见状当即拉住袭来的一掌巧妙化解。随即二人拉开距离，再次蓄势待发。
这几招的对碰，让台下的弟子们叫好连连。梵少青看了也是没想到，他的儿子能拳脚如此了得。
反观梵少杰有些戏谑地看向梵少青，“大哥，不会以为云星就这么点本事吧，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只见二人再次对碰，梵天横臂横扫，梵云星还是摊手格挡，梵天借力一脚踢出，势大力沉的一记，同时也暴露了很多破绽，梵云星抓住这一破绽，双拳并用，对着梵天面门砸来，好在梵天反应敏捷，以腰身带动双手缠丝向内画圆卸去了这几拳的力，然而两人皆是没有退后，都是迅速打出一击重锤，打在了对方的肩膀，二人肩膀均受重伤，倒退数步，痛的抬不起胳膊。
梵云星稳住步伐，抬起另一只手举向梵天，梵天也是懂其意思，也是抬起一只手示意单手相搏！
梵少权四人皆是震惊擂台发生的一切，众多弟子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梵天少爷不是对练武不感兴趣嘛，但看这个样子，好像还挺能打。”
“能打不代表内力和剑诀能打赢云星少爷。”
目光焦点再次回到擂台之上，二人第三次对碰一触即发！这次是梵云星先发制人，直冲拳与梵天的一掌相迎，紧接着一击侧踢腿，三段发力，将梵天踢的连连后退，已是突破了梵天的中线，但梵天那种不服输的性格也是一时被激起，一招引进落空，手搂起梵云星的腿准备将其推倒，而梵云星也没有放弃抵抗，再一击搂手搂腿，也将梵天掀了个翻，二人倒地，却很快一个鲤鱼打挺和乌龙盘腿站了起来。
就在第四次对碰时，所有人都以为又会持续很久，电光火石之间，见到梵天躲开了梵云星的冲拳，上前一记肩靠，反而被梵云星牢牢抓住手臂，以擒臂之势下盘一记踢腿，狠狠踢在梵天的腋下，将梵天踢下了擂台，压倒性般的结束了比试。
众人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34;梵天败了，梵云星赢了！&34;
“云星少爷赢了！”众人大喊，冲上擂台将梵云星高高举起。
梵少杰站起来，看了看梵少权和梵少青，“实力才有说话的资格。我看小天恐怕以后难胜大任啊。”边向前走边淡然说。
而梵少权和梵少青则是没有那么多表情变化，也不理会，向着梵天掉落的位置看去，不一会便被一些弟子架着扶回到了椅子上。
梵天看到梵叔和他爹，有些无奈地说：“爹，我给你丢人了。”
梵少青则是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摇摇头，摸了摸梵天的头道：“谁说我们小天天赋差的，一个不爱练功的人都能和云星缠斗那么久，”
梵少权则是疑惑，“小天，我看你每天一大早就去孤云峰，干什么了啊，不会是偷偷练功了吧。”
梵天闻此，小脸有些羞红，点点头道：“我和师弟约定好了，不能这么胖了，而且还不能练武偷懒。”
“师弟？你什么时候有了师弟了？”梵少青笑着询问道。
梵少权才想起来回应：“哦，是我在苏城收的那个记名弟子，剑鸣。”
梵少青嘴里念叨“剑鸣，有机会让他来皇城做客，我也看看你这个师弟是怎么能让你这个小顽皮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梵天点头。
“回去吧！”梵少青说罢看了看擂台上欢呼的梵少杰和梵云星，转头而走。梵天也被架着送回了他的屋子。
梵少杰则是目光瞥视着梵少青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说“这个武林盟主，我做不到的，我的儿子一定会替我做到。”
而在观看席暗中看着这一切的掌火道人有些焦虑，喃喃自语：“对同门下手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