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未来的我不是我
诚如虚幻梦境以假欺压，笑我知而无能破碎。
殷九可知一切都是虚假，却受许多情感桎梏无法摆脱。
他曾是白日行凶的精神病，被以最谨慎提防的人心揣测，身穿束缚衣捆绑在床。
“离婚吧。”
楚离承受了他给予的肉体伤害，不想此刻还要承受他带来的心灵打击。
削苹果的手颤抖，螺旋向下的果皮断裂不再完整，嘴上却还在说着破镜重圆的挽留话语。
“等你病好了，我们还能回到以前的。”
殷九看着她的脸，上面狰狞恐怖的伤疤让他自责，也让他明白那天追杀的不是三尸神，而是自己最爱的妻子。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回想起这张脸在婚纱衬托下展示出的圣洁与美丽。
楚离乖巧的把脸凑过来，但殷九突然又把手撤回去。
他提醒自己清醒，不能在幻觉中迷失。
眼前的一切都是窥神带来的污染幻觉，只要吃了虫子就不会出现。
可，灵犀师姐呢？
自己不是和她一起逃出天坑了吗？
怎么又会跟厄苦老道融合成怪物？
脑中诸多疑惑，他开始头昏脑涨。
楚离被他吓到，扔掉苹果和塑料刀上来抱他。
魏赫明推门而入，后面跟进来几个保安把楚离拉开，同时也将殷九死死按住。
“楚小姐，殷先生对幻觉和现实还有认知障碍，你尽量别和他独处，避免受伤。”
在他的示意下，两个保安把楚离送出病房，被控制的殷九慢慢平静下来，看魏赫明的眼神如同在看小丑。
魏赫明走到床边说道：
“你的病害了自己，也害了很多人。”
殷九只是平静，回想起在这的经历。
儿时丧父留下阴影，同学欺压让他自卑，母亲车祸让他痛苦、创业失败让他自责。
再加上岳母的日夜咒骂和强势妻子成为公司救世主后的耀眼光环，一步步的将他推向离婚和堕落的深渊，变成现在白日行凶的神经病。
这可恶幻觉就是要折磨他，把他变成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魏赫明不知道他心中的痛苦，自顾自在床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与他对视道：
“我们来聊聊你的病情吧。”
“我没病。”
殷九没有表现出抗拒，也没有表现出接纳，就用那不远不近的距离表示着隔阂与疏远。
心防是最难打开的门，但魏赫明却自认为最拿手的就是打开心门，进入别人内心。
他改变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道：“那我们换个话题，和我说说你的幻觉世界是什么样子。”
“你们才是幻觉。”
“那就说说你认为的那个真实世界。”魏赫明点了点头，没有着急反驳。
殷九脑袋一歪，彻底无视他。
“不说也行，咱们先看一点东西。”
魏赫明拿出手机一点，墙上的电视自动打开。
“这些是楚小姐提供的，你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履历记录，二十多年事无巨细，你自己都应该还记得很多吧。”
殷九看见自己不同时期的照片，从婴儿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从青涩变成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最后成为街头行凶的精神病！
“是不是很详细？”见殷九看得仔细，魏赫明也细心观察着他的表情，留意他在看到哪一部分时会产生波动。
殷九没有说话，但他的拳头握了起来，眼睛也开始变红，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的边缘！
魏赫明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慢慢起身远离，示意保安们警惕。
但没过几秒，殷九又突然放松下来，云淡风轻的看着他说道：
“很详细，很不真实。”
魏赫明扶了扶镜框，重新坐下。
“不真实？这可是你自己的人生，你不记得吗？”
殷九没了和他对话的心思，轻轻晃了晃身体，束缚衣捆绑的很结实，人力不可破开。
“我要出院。”
“抱歉，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魏赫明掏出手机，自顾自的在备忘录上打字，像是知道殷九要问什么，他自己补充一句道：
“你的妻子也不能做主。”
“可以决定你能不能出院的人只有我，你的主治医生。”
“你在威胁我？”殷九眼神变得凶狠，语气开始变冷。
魏赫明重新把手机放回兜里，对殷九表现出来的暴戾气息没有害怕。
“殷九，你需要时刻保持冷静、清醒。”
“好好配合治疗，你的妻子很爱你，期望你早点好起来。”
“你应该也想去看看你的母亲吧。”
魏赫明说完就直接离开，后面的时间像是他故意安排，不让任何人和殷九接触。
殷九也不想见谁，现实中的他已经和厄苦老道融为一体，以后还不知道还能不能分开。
最关键的还是那颗人眼骰子！
在它口中，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坐忘道的骰子，为了抢夺三尸神而忘记身份和记忆，化身殷九接近厄苦老道。
也就是说，他殷九只是骰子为了达到目的而产生的工具人。
恢复记忆前他是殷九，恢复记忆后只有骰子。
殷九的拳头握了起来，心中的危机感让他忽然为自己感到不公。
他现在是殷九，但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骰子。
等骰子的记忆恢复后，更不会有人再记得殷九这个名字。
他活生生的来过，有着殷九的自我意识，到最后却不被任何人记住。
他的过去、现在、未来都被否定，无痕消失，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不！”
“我绝不会消失！”
“我就是殷九！不是什么破骰子！！”
心中怨念冲天，化作强大求生意识。
他就是殷九！
他要挣脱幻觉束缚，回去把自己的人生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