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储粮
冯主任一行，最后是饿着肚子离开蒙家庄，虽然脸色不好看，可也心知肚明，这个村子就是个闭塞的小山村，怨不得老百姓不懂为人处世之道。
蒙天虎的工作意外好做起来，再也没有上级施加压力，白胖虫子的威力大大滴。
蒙老四带着众小伙挖草药、野菜、采茶。
明前茶是李四喜炒的，雨前茶是李四喜带着几个厨上手艺好的年轻媳妇炒制的。
茶叶的去处是蒙老大寻的，按蒙族长要求，全换成最不值钱的粗粮，再记在上山的众人以及炒茶人员的名下，谁需要谁去找蒙族长支取对应的粗粮。
账本是收在蒙族长手里的，没有吃的草根、枯叶也是蒙族长收着。
鉴于蒙族长的绝对威信，村子里没人说什么，反而觉得不分最好，难吃死了，比剌嗓子的粗粮还难以下咽。
村子里的鱼干和咸鱼也托蒙老大的手换了一部分粗粮，寄存在蒙族长手里。
不知不觉间已到夏收时节，村里已经下通知，夏收后以后都集体上工，按工分分粮。
几家欢喜几家愁，最愁的当属蒙族长。
截止夏收时，已经三个月没有下雨，清水河水位下降的厉害，蒙家村的水井暂时没有问题，水位只下降少许，可让村里稀罕的是村尾的大塘水位竟然没有下去多少，这还是在村里人挑水浇附近的田地的前提下。
蒙族长最近愁得嘴边的燎泡怎么也下不去，蒙老四每天给他爹泡好几种去火的茶水都不管用。
“爹，你愁啥呢？”
蒙族长不想理他，有心想找人商量，可蒙小满已经去见祖宗，蒙万里除了每个月寄回来的钱票，一封信都没有，也不知道去哪联系他。
知道涝灾的只有自己了，此时蒙族长偶尔不负责任的想，为啥要让我知道这件事呢？提前等死的感觉可不好受哟！
蒙族长也就和蒙二婆子念叨万一有暴雨，种子种下再被冲不就浪费啦？
蒙二婆子骂他，“天干成这个熊样，种子能不能发芽还两说呢，还担心暴雨，我老婆子倒希望来场大雨。”
“你别乌鸦嘴。”
“你这老头子就是天天下地累的轻啦，不然哪来的闲心在旱天担心暴雨，这就叫，叫那啥忧天。”
蒙族长嘴上的燎泡在庄稼都收割完后达到顶峰，张张嘴都困难的程度，蒙老二和蒙老三对着脾气见涨的老爹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只有蒙老四见天泡去火的茶汤给蒙族长，顺嘴再问一句，“爹，你咋啦？要去把大哥叫回来？”
蒙族长捂着嘴角，“淅淅索索”地吸溜口茶水，终于舍得和老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天不下雨，种子就没法播啊。”所以先不浪费种子，就等着暴雨后再种吧。
蒙老四松口气，“这雨也不是爹你发愁就能下下来的呀。”
“万一不懂事的人家担水浇地也要种呢？”
“现在都上上工记工分了，天虎和您不安排，谁家去费那劲儿多掏力气？”
蒙族长……
蒙老四不算开解了蒙族长，但蒙族长的火气也下去了很多， 嘴边的燎泡都下去了，这不连蒙天虎也敢主动往蒙族长跟前凑了。
“二叔……”
“天虎，有事啊？”
“二叔，麦子都晒得差不多了，你看啥时候去交公粮税？”
“今年，今年有些困难呀，现在还旱着呢，老百姓能不能吃饱肚子？这粮税的份额你有没有听说是不是有变化？”蒙族长目光灼灼的盯着蒙天虎看。
初识，蒙天虎听蒙族长如此说还有些纳闷儿，这粮税事宜是在早些年就定下的，并不曾更改，要改也是加重，他怎么还会有这样问？想着想着蒙天虎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族长话里有别的含义。
蒙天虎有些为难的把领导要求“放卫星”的规定简单说了一下。
蒙族长此时沉默是金，蒙天虎就看着蒙族长沉着脸喥着小步往谷场走去，绕了个大圈又寻到蒙天虎的方向走去。
“天虎，更加艰苦奋斗的日子要来了，你得带着蒙家村老老少少勒紧裤腰带，平安度过接下来的三年光景，”蒙族长不给蒙天虎说话的机会，“我和族里会给你最大支持，不放弃任何一个人，不饿死任何一个人。”
说到最后，蒙天虎被族长看得心里发颤，有那么严重吗？新中国成立，老百姓翻身做主，分地种田，即使贫苦了些，可勤勤恳恳侍弄土地，总会有收成的。
可是蒙天虎不敢反驳蒙族长的话，自大的认为族长话说得严重了，自己会做得更好的。
“二叔你放心，我今年已经争取到更多的肥料，上次见到如平大哥时，我就打好招呼，今年他们武装部帮咱蒙家村多找几车粪，这东西在城里也没啥用，我过几天就招呼人去拉。”蒙天虎拍着胸脯保证。
蒙族长点点头，没有再言语，只能他多照看着些了。
蒙家村的公粮今年夏收完只交了一半，只不过那天是全村都换上最破旧的衣服，老老少少一起去的。
蒙族长交待蒙天虎的是让镇上领导干部通融半年，不出意外的话，秋收后补齐。
他没挑明的是，万一真有灾害，等不来政府救济，这些节省下来的公粮也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蒙七已经能爬会翻身，夏收时她在谷场里和蒙二婆子一起晒粮食，村里人见到她常说的话是“小七咋嫩黑啊？”
“哟！七丫头看上去比老四还要黑上一个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