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暴雷
“马志海,准备过年换个三十四寸彩电!你觉得如何?”
“你疯了!出大几千元去买这个玩意?反正我不看。”
“大惊小怪,好像没见过大蛇呕屎!现在的几千元还是钱吗?我粗略算了下,就这些货量,这几个月,我可以赚四个大电视哩!”
“钱还没进自己的口袋,一切都只是数字。”
“话不投机。”胡秋花冷哼一声。
夫妻俩一直这样磕磕碰碰,没说上两句就彼此吹鼻子瞪眼。
一个月后。
当所有的山货都出完了,胡秋花手中握着一叠厚厚的单据计算着。良哥却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送钱过来。
刚开始,胡秋花气定神闲,她并没有这种风险意识。
有人问起来,她也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心绷的越来越紧。
眼看到过年已不足一月,越来越多的村民来找她要钱。
她只能外出,亲自找良哥要钱。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在原来的县城联络地点根本没有找到良哥。问了良哥的几个朋友,都说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
胡秋花又找了良哥的老婆,却被她一句话打发走了。她说那个没良心的去了泰国,我不是他唯一的妻子。
胡秋花如遭五雷轰顶,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马山村时,一群人围住了她的家。
而那些善良的村民还在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胡大姐去外面要钱终于回来了。过年的猪肉有着落了,我家准备买一脚!”
“秋花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今年的山货价格能够逢高卖出,她劳苦功高!听说现在钢铁逐渐代替木材。过多几年,山树将会无人问津,只能当柴烧火!”
“大家给她喝口热茶先,钱嘛!总不会少了我们的。排队注意先来后到啊,我可是第一个到的啊。”
面对这些忠诚的供应商,胡秋花强装笑脸,虚与委蛇地应付着。
此时她内心最强烈的想法是哪一种死法简单直接,既可以毫无痛苦地死去,又不会连累家人。
她对嘈杂的众人嚷道:“今天大家能否先回去,我的账本丢了。等我找出来,尽快复核完,再跟大家结算。”
此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瞬间在众人间炸开了。胡秋花丢了账本,那不是所有的交易毫无记录凭证?
这还了得,账本就是钱!钱就是每个人的命根子!
当初,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故大家在过秤时的收据,并不注重怎么去保管。
现在万一胡秋花的账本找不回来了,那唯一的称重收据就显得尤为重要。
众人马上意识到称重收据就是自己的唯一救命稻草。
于是,众人一哄而散,忙不迭地各自回家,开始翻箱倒柜查找。
其中一人听了,气的直跺脚,说收据好像当厕纸用了。拿来尿勺,准备去掏大粪。
胡秋花见缓兵之策起临时作用,立即进了屋子,锁好了房门。
她一个人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蓬头垢面。此时的她,终于尝识到生活的无助,她明白了摆在她的面前是一盘死局,再也无法解开。
特妈的!一切都是套路,一切都是游戏,一切都是演戏。
良哥!你这个断子绝孙的狗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只是我做鬼估计也找不到你了,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笑的是自己!还说大赚后换电视机,大赚后吃香喝辣,大赚后周游世界!没想到是黄粱一梦。
如果梦醒后,一切都可以恢复如初,回到睡觉前的那个样子,那该多好啊。
只是一无所有而已,没有和众乡亲的瓜葛。
但现在,已出山货的村民都只会倒酒认酒壶。他们可以说不认识那个狗叼的良哥,他们只认识胡秋花!
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涉及到三四十户人家,数十万元的货款。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还不了!
另外,他们都等着钱用,早已计划好每一年分钱的用处。稍许他们就会拿来凭证,跟自己对数。
怎么办?
真是走投无路了!
在绝望之中,她看到了摆在床下面的几个农药瓶子。
喝下它,用死来抵债。只要自己死了,所有的一切均一笔勾销。村民总不会追到黄泉路上去。
她艰难地移动着脚步,拿出了一瓶农药,哆哆嗦嗦地拧开了瓶盖。
此刻,他想到了马志海的好。她觉得应该打个电话给他交代后事。
于是他打了马志海的呼机号码。
不一会儿,家中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她拿起了电话筒,有气无力地说道:“屁海……出事了……良哥他……他失踪了!”
“家里剩下的钱,我缝在枕头里了……”
“告诉大姣和仲姣,别为我难过,我不值得……”
“屁海,来世再见了……”
她简单说了几句,没等对方的马志海反应过来。已慢慢地把电话筒放下,搁置在桌子上。
电话筒中传来了马志海焦急的声音。
“喂,胡秋花,你别挂电话,别挂,先听我说完!”
“我草泥马的胡秋花,要死也不要死在我马家!要死就死的远远的,喂,喂,你在听吗?”
“胡秋花,你在听吗?”
马志海知道胡秋花一定还在听着。
“胡秋花,事情已经发生了。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现在马上抄小路走。到黄竹平路口等我,我现在回,咱们在那里汇合。所有的一切到时再说,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说句话!”
“还有必要吗?”胡秋花从马志海的话中,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让原本就不坚定的她放弃了想法。
确实,她没有活够。
喝下去,永远看不到这个花花世界了。
逃走,一辈子不回来,也是另一种活法。
做鬼就再也找不到良哥了,做人的时候找到她,才算本事!
“胡秋花,别做傻事,你马上走。”
“好!志海!”她放下了电话。
她连忙剪开了枕头,取出了存款。然后戴了顶帽子,用毛巾裹住了脸。腰间挂了个对账的包包,蹑手蹑脚地从家中走了出来。
夜幕降临,天色昏沉。此时的她,忙忙如丧家之狗,急急似漏网之鱼,告别了生活了近二十年的马山村。
胡秋花来到县道黄竹平路口,马志海已在那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