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县侨中
新的征程开始。县侨中，我来了。
马坤去学校那天，马志海那是相当重视。他避开了手头活儿，开来农用车，来载马坤和杨梅。
此时的马志海腰包稍微有点鼓了，已经逐渐脱离了胡秋花的掌控。他似乎觉得，自己到了中年，才真正开始了有意义的人生。
小儿女马仲姣对于马志海行为，调侃说老爸重男轻女，侄子重要过女儿，她也读初三了，当天也要返校，却只能坐十一路车出行。
马志海说非也，只要你马仲姣再加把劲，明年顺利考上县一中，老爸砸锅卖铁也给你念高中，并且每月专车接送。
但此时的马仲姣已不把县一中放在眼里，她已有了更高的追求。她在心里默认，市东中才是自己的尽头。市东中是什么玩意？那可是嘉州的老大哥。
前些日子，当马仲姣得知坤哥中考的成绩，她根本无法相信。她亦跟马年一样，有点茫然若失。但这事也警醒了自己，世事无常，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自己只有在最后一年度稳扎稳打，戒骄戒躁，才能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马坤临走时告诉马仲姣，虽然自己中考失利了，但高中还有翻盘的机会，希望兄妹能读书出路，将来能够振兴家族，光宗耀祖。
马志海把马坤他们载到县侨中门口，卸了货。趁着杨梅一个不注意，塞了两百元给马坤。说这里不同乡镇中学，什么都要买，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吃饱。
马坤心中感激，一股暖流蔓延全身。看着马志海风尘仆仆地走了，他这时觉得这个大伯，也没有村里人说的那么差劲。
杨梅跟马坤一起去报名缴费，把东西带回到已分配的宿舍。然后又去领取了军训用品。
杨梅说，她准备呆在县城两天，她要看着马坤穿上绿色军装在操场上操练的样子，她就在操场外的学校围墙处观看。马坤当然求之不得。
等忙完了一切，杨梅与马坤来到学校大门口，准备吃点东西。
杨梅左顾右盼，一个门牌为“曾记捆粄”的食肆店，让她眼前一亮。她带着好奇的心情与马坤走了进去。
这个小店来头不小，招牌名字似曾相识，看来在此处足足开有十多年了。
此时店子里人来人往，多是学生模样的顾客。杨梅与马坤坐到一张空台上，她尽量捕捉着熟悉的身影，却发现店子里早已物是人非。
老板貌似是一对夫妻，正忙的热火朝天。男的在门口的蒸炉前忙碌，女的招呼客人、收拾碗筷、收银等。而一个老头，气定神闲地坐在靠近厨房的一张台上，悠闲地喝茶。
杨梅要了两份等待着。马坤静静地观察着老板那娴熟的动作，他心想，这里离学校这么近，要是能在这里帮忙赚点零用钱，又不会影响学习，那真是一举两得，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跟老板混熟。
老板把桶里的米浆倒入蒸屉，然后把蒸屉左右前后均匀摇晃，接着把蒸屉放入了的蒸炉之中。
约莫半分钟，他取出了热气腾腾蒸屉，用刮片从蒸屉上取下了一块完整无缺的粉皮。
然后从旁边盛满的馅料碗中插来了馅料，猪肉菜干一份，咸菜豆干一份。
熟练地捆了起来，放在盘子上，然后倒了几份不同的酱汁。送到了杨梅的这张桌子前。
熟悉的配方，怀念的味道。
“坤儿，你试试吧。还是原来的口味。这里捆粄关键是这个酱汁，曾记老字号。”
马坤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皮薄肉足，鲜美多汁，入口即化，口感俱佳。
他三下五除二，本来就胃口大，已干掉一碟上的三捆。
杨梅立即叫马坤把自己的这一份也吃掉，她又叫多了三捆。
足足吃了六捆。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杨梅由衷地感到满足。
十几年的光阴，弹指一瞬间。自己却从来没有带过儿子来县城。这一次，准确地说，来县城，还是马坤带杨梅。
“还要吗？再吃两捆？”杨梅关切地问道。
马坤摇着头，满嘴流油。
“虽说坐后面的那个老伯没有亲自操刀，但口味还是传承了下来，一点也没变。”杨梅小声地说道。
“都不见你来过？怎知口味没有变。”曾伯忽然站在身边，笑容可掬地问道。
杨梅马上把凳子移在一边，让出一个位置，说道：“曾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小食店开有二十年了吧。”
“有了！你是哪位？我怎么记不起来呢？”
“我认识你。你认识大乌痣吗？”
“大乌痣？细乌痣？我就是大乌痣啊，你看我这里有个大乌痣！”曾伯摸着自己嘴角的一个疤痕，认真地说道。
杨梅哭笑不得。
此时，做捆粄的那男人走了过来，指着自己的脑袋，小声说道：“这是我爸，他这里有问题，你别介意啊。”
杨梅心照不宣，她笑了笑，并不理会。吃完饭，下午的时间很充裕，杨梅叫马坤陪她附近走走。
两人沿着学校大门口东面的一条小巷穿入，来到了一幢旧式的居民楼面前。
入口却有一扇铁门围住，并无上锁。
杨梅走上前来，却并没有去打开。
马坤在旁一言不发，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是母亲以前熟悉的地方。不然母亲不会平白无故来这里。
或许母亲多年的心结在此刻就要完结，他静静地跟随母亲。
可是，母亲有勇气打开这扇门吗？他不敢肯定，毕竟她一直固执了这么多年。但他心里是多么希望母亲能够勇敢地走进去啊。
此时，某一楼层上，出现一个孱弱的身影。他朝着楼下大门口张望，然后又拿着衣叉收拾晾晒着的衣服。
瞬间，杨梅眼泪婆娑。马坤轻抚着她的后背，心情沉重。
“阿妈，咱们进去吧？”
“不了，我们……走吧。”杨梅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当杨梅牵着马坤的手想要离开的时候，马坤却稳如磐石，他并没有离开打算。
“阿妈，为什么？”
“坤儿。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没脸见到他们。”
“阿妈，我从小到大，我犯了多少次错误？哪一次你没有原谅我呢？”
“不，这不一样。那时候的我哪有你这么懂事，你从小到大，根本没有怎么让我操心过，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