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尘
宁愿死在逃亡的路上，也不要替她们去死。这个信念支撑着邱禾曦拖着伤重的身体走到这里。
邱禾曦正躺在地上看月亮，思绪放空，头脑中闪现沿路上遇到的几只萤火虫。
冰天雪地里怎么会有萤火虫，她觉得这肯定是她死前的幻觉。
也罢，人固有一死，死在这自由的空气中，死在这皎洁的月光下，她觉得也是一件美事。
只要不替蜀国皇室去轩辕国选妃，怎么死都好！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嘴里小声念叨着：“萤火虫再见，萤火虫谢谢你陪着我，萤火虫……”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头，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月亮。
少年弯腰仔细打量着邱禾曦，光线太暗，还把灯笼往邱禾曦脸上晃了晃。
“你是谁？”
邱禾曦谨慎地喊了一声，身上的伤口剧痛无比痛，后背似乎冻僵在雪地里，和冰雪融为一体，别谈什么逃跑，她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有这力气，她早就继续爬起来往前走了，离蜀国更远一点，她心中更痛快几分。
“反正不是萤火虫，我这么大只的萤火虫，不就成精了吗，见到活人还不一口吞了。”少年听到邱禾曦刚才说的话。
少年穿着厚厚的黑熊皮毛制成的衣服，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像是一个狩猎为生的小猎人。
在月光和灯光的暗影交叠中，邱禾曦看见少年那双深邃的黑瞳，这么忧伤的眼睛，她真不相信能说出来这么油嘴滑舌的话。
轩辕司又看了一眼邱禾曦惨白的脸和狰狞的伤口，一股凉意冲上心头，话锋一转问：
“你是活人吗？是人是鬼……不会是孤魂野鬼吧？”
轩辕司边问边戳了戳邱禾曦肩上的血窟窿。
邱禾曦疼的惊声尖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往外冒，她用颤抖的声音恶狠狠的咒骂：“混蛋！我要是鬼，第一个先拧掉你的脑袋！”
背着光，邱禾曦看不清轩辕司的脸，但邱禾曦能肯定这是个没礼貌的少年。
“不是兄弟，你脾气真大。”轩辕司说。
邱禾曦听轩辕司叫她兄弟，这才想起来，自己逃出来时打晕了一个太监，换上了他的衣服，打扮成了男子的模样。
邱禾曦扭过头去，懒得理轩辕司。
“你一个活人，跑到我捉鬼煞的五行阵里干什么？”
轩辕司拿起风水星盘，念了一句咒语，地面瞬间升腾起金光，等金光的纹路全都展现，邱禾曦才发现，自己不偏不倚，竟正好躺在这阵法的中央。
“这是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布的阵，这荒原上的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处布置着与这阵法相辅的招魂阴旗。现在好了，你闯进来破坏了法阵，四面阴旗全部反噬自燃。幸亏小爷我发现的及时，收了风水星盘，不然连这宝贝也得祭。”轩辕司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什么法阵，抱歉。”
邱禾曦自知理亏，虽是无心之过，但也确实破坏了人家辛辛苦苦布的法阵，于是就好声好气的跟他道歉。
“不接受，你得赔我钱。”轩辕司斩钉截铁的说。
邱禾曦看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很无奈。
“反正我也快死了，你去阎王殿找我拿钱吧。”
轩辕司想了想，“伤的是挺重，但你瞧不起谁呢，遇上我算你走运，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他便一把捞起邱禾曦，失血过多的孱弱身体让她没有无力反抗。
“你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里？”邱禾曦气息微弱，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带你去小爷我的家，不然等会你让雪埋了。”
邱禾曦被轩辕司背着，在寂静暗夜里前行。
不知是不是幻觉，迷离的视线中，邱禾曦竟又看见不远处飞舞着几只萤火虫。
今日是月中十五日，虽然风雪交加，但确实是个阴魂出没的重要日子。
“你叫什么名字？”轩辕司问。
“河西，河的西边的意思。”邱禾曦随口一编。
“喔，真随便，你是被人在小河的西边捡来的，所以才取这个名字的吗？”
“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太监，名字都是太监总管给取的，由不得我自己。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司，司空见惯的司，也很随便，这样咱们谁都不用笑话谁了。”
“你怎么这么轻啊，是不是平时吃不饱饭啊，你哪国的人，过的这么惨。”轩辕司又问。
邱禾曦很疲惫，不再回答，只是咬牙忍痛，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邱禾曦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轩辕司正在桌子上手忙脚乱的配着药。
“醒了？”
听见邱禾曦咳嗽了几声，轩辕司头也没抬的问。
“这是你家？在给我配药吗？”邱禾曦说。
轩辕司“嗯”了一声，不知道在回答哪个问题。
邱禾曦扶着墙壁走到门前，想打开门，可双脚像踩在棉花上，实在迈不动步子，便倒在地上。
“哎！你乱跑什么！”
轩辕无尘急忙跑过去，扶起地上的邱禾曦。
“刚把你带回来，你要去哪？我还能吃了你吗？”
“我哪都不去，我只是想看看你这里隐不隐蔽，安不安全。”邱禾曦答。
邱禾曦话音刚落，轩辕无尘就扛起了她，把她抱到门外转了几圈，“看吧，我这地方，天王老子来了都得迷路，你信不信？”
“快放我下来，我信。”
邱禾曦快被他转晕了，这小子是个热血行动派，干什么都不带犹豫的，邱禾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扛出来了。
小木屋位于群山之间，门口是大片的树林，极为隐蔽。邱禾曦没想到，鬼啸原上还有这么一处没听说过的地方。
第三日，邱禾曦醒来时，轩辕司和前日一样依旧早早出门去了。
她的伤又恢复好多，身体也感觉有力气了。
邱禾曦实在闷得慌，于是裹着头纱，提了个菜篮子就去出门散步，顺便看看有没有野菜可以采点回家。
这几天轩辕司买的都是些大鱼大肉，邱禾曦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腻，反正她是腻了，没好意思说。
邱禾曦没走多远，还真在雪地里挖到了野菜。
她心情大好，像只活泼的小野兔一般，蹲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半天，开心的挖出每一棵。
只半篮子，也已经足够两个人美餐一顿。
邱禾曦烹饪野菜的技术，她自认为是一绝，冷宫中不缺荒地，运气好的时候，她也能像现在这样，在雪地中发现一抹翠绿。
邱禾曦正想着回去给轩辕司露一手，没成想到了门口，她却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