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午饭
“那根筷子，沾过钟意的血，雀鸟恐怕会认错人，还是用这个吧！”
顾时恍然大悟，心中大赞，还是凌射想的周到。
就这样，二人都用凌射的头发，替换彼此香囊里的那小截竹筷。
看着凌射，一直默默摸着那荷包，顾时觉得，他一定很喜欢自己送的礼物。
以至于，他回到学堂，整个下午，都很开心。
下学时，顾时正在收拾，自己的书箱，准备回家，一只雀鸟叽叽喳喳的，累瘫在了顾时的书桌上。
顾时忙解下，雀鸟腿上沉重的小包裹，里边静静躺着一块，桃花酥。
顾时又解下雀鸟另一只脚上的小竹筒，抽出里边的纸条，仔细查看。
“午饭。”两个字，歪歪扭扭的躺在纸上，跟云娘那个“修狼亲起”如出一辙。
顾时一边嚼着那块贵的要死的桃花酥，一边感叹，咱们家这小病娇，终于知道疼人了。
回家的路上，顾时去了趟书局，特意买了本《御厨私房菜》，准备做些好吃的，奖励一下凌射。
谁知道，做菜一点也不简单，不是外糊里生，就是齁咸齁甜。
结果最后，没有一道菜能吃。
想起凌射中午，不管不顾的吃着，他做的没煮熟的土豆，顾时就没敢把他做的菜，再往屋里端。
真怕把有伤在身的人吃坏了，要花更多钱去治病。
还好，今天晚上顾崇仁在家吃饭，加上顾时自己做的菜，已经够让那小子喝一壶的了，钟意也没必要只做鱼，为难自己。
破天荒的，餐桌上摆了牛肉和青菜。
顾时偷偷留了炒青菜，和酱牛肉。
跟顾崇仁和钟意用过晚饭后，才把他偷的菜，端回房间。
凌射正在炼左手字，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整个人沉静了许多。
顾时看着陌生又令人欣慰的凌射，半晌没回过神。
“怎么了？”
凌射感受到了顾时灼人的目光，抬眼问他。
“没，没。”顾时有种偷窥被抓包的感觉：“吃饭了！”
凌射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桌子收拾干净，静静等着顾时给他端饭。
顾时把药和饭菜放在桌上，凌射喝完药，看着品相不错的菜，问顾时。
“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没法吃，都扔了。”顾时如实回答。
凌射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只闷头吃饭。
“那个，谢谢你今天送的午饭，我收到了。”
“嗯！”
凌射淡淡回了一个字，继续吃饭。
其实他不只是想给顾时送吃的，而是不信，这种街边买来的玩物，真的能把东西送到顾时那里。
那种喜悦过后的不真实感，让凌射对顾时又起了疑心。
在碰到顾时之前，凌射也遇到过，他自己以为，人家付出了真心，来结交他的雇主。
他们对凌射的好，目的性都很强，希望凌射在完成任务之前，能做他们身边一只忠心的狗。
在任务期间，那些人对他做的事，也是真假参半，经不起半点考验。
那种虚伪的付出后，要求凌射以命回报的人，不在少数。
可像顾时这样，一味的付出，却没有提半点要求的，凌射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凌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渴望亲近，一方面又怀疑这份真心。
矛盾的心理，让他起了试探顾时的心。
在顾时确认收到了他的糕点时，凌射也终于可以相信，顾时是真的想跟他长久的联系。
雀鸟就像连接在两人之间的一条线，主动权却在凌射手里。
只要他想找顾时，随时随地都能联系到他。
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利用完他，就彻底消失。
凌射觉得，只要顾时给他的真心不假，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凌射吃过晚饭，继续练字，顾时特意把屋里所有的蜡烛都点了。
顾时也坐在他的对面提笔写了起来。
最近他的钱花的差不多的了，所以不得不接一些抄书的活，来贴补家用。
顾时和凌射挨的很近，凌射无意间抬头，甚至都能看到，顾时脸上细小的绒毛。
桌上放着一盏烛灯，少年俊美精致的眉眼，在烛火的映衬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在凌射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没这样仔细的看过一个人。
以至于顾时抬头看他时，他都没来得及收回目光。
“有事？”顾时问。
“嗯！”凌射极其自然的，把目光挪回了纸上：“左手写字不习惯。”
凌射没听到顾时的回应，只是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虚虚的靠着他的脊背，手臂从他的身后环了过来。
顾时动作极轻的握住了，凌射握笔的手。
像一个孩童的启蒙老师一样，仔细的带着凌射，一笔一划的写他刚刚写的“桃花酥”三个字。
顾时和凌射挨的很近，凌射一动，顾时的胸膛就会贴上他的后背。
凌射身体很冷，就跟他的人一样，冷血无情。
顾时突然很好奇，这样的身体到底能不能被捂热。
所以，顾时并没有继续和凌射保持距离，而是将错就错的，靠在了他的背上。
凌射对顾时的接受度，明显好了不少，即使像现在这样，零距离接触，他也没有一点过激的反应。
顾时很欣慰，没了心理负担，教起凌射，也认真起来。
他的指尖温热，握着凌射的手，温柔的像天边的云，遥远而不真实。
凌射马尾上的小铃铛，随着凌射歪头，叮铃铃的响着。
眼神认真的，像一个乖巧的孩童。
“你的名字，怎么写？”凌射突然问。
“你想学？”顾时盯着他的薄唇问。
“嗯！”凌射没张嘴，只从喉间挤出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顾时重新换了一张宣纸，他的左手，握着凌射的左手，缓缓的写上“顾时”两个字，又在旁边写了“凌射”两个字。
“你知道，我名字是哪两个字？”凌射盯着顾时微颤的睫毛，疑惑发问。
“嗯，猜的！”
顾时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避免凌射看出端倪，又会胡思乱想。
上一世，顾时是在跟凌射一起放孔明灯时，才知道他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这一世，还没有这样的机缘巧合。
“我猜对了吗？”顾时又一脸天真的问他。
“嗯！”
凌射没有深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毕竟，顾时对他有什么企图，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只要他一直真心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