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那人，眼角下有颗大麻子
其实到现在，包括游知县在内的所有书吏、衙役都看得出来，曹瞒就是被当了替罪羔羊。
那玉娘，绝对不干净。
可无奈，没有证据啊！
大仁法度严明，同样也非常严谨。
若是无证而屈打成招，那可是一件很严重的错误。
所以大堂内的众人，看着在那假惺惺作态哭哭啼啼的玉娘，心中愤怒却又深感无力。
直到宁靖走了进来。
这一刻，众人心中仿佛看到希望之光，心中瞬间有了底气！
他来了。
他带着证据走来了！
尽管宁靖在这朝堂之上，仅仅只有一两次断案，可每一次都是高光。
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整个县衙的衙役，都对宁靖有股莫名自信。
宁靖步入大堂，对着主位上的游知县作揖行了一礼，这才转头看向那哭的梨花带雨、眼眸深处却尽是得意的玉娘。
“你便就是玉娘？”
低垂着头的玉娘，闻言先是看了一眼游知县。
见其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才连忙转向一旁的宁靖：“回大人，民女就是玉娘。”
“你刚刚说，案发当日自己确实去找过曹瞒诉苦，那么你丈夫李三的行踪也就是你告知曹瞒的吧？”
“民女未曾，将丈夫的行踪透露给曹瞒过。”玉娘显然是为了摆脱嫌疑，几乎未加思索便就直接脱口而出。
“哦？是吗？”宁靖眉头微蹙，似有些不解：
“那尚在家中的曹瞒，又是如何知道李三当日行踪的？”
“这……”玉娘当场哑然，很快又改口道：
“可能，当时我提过一嘴，毕竟此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民女实在是记不清了。”
“这样子啊，那你，又是如何知晓李三当日行踪的？”
对于这个问题，玉娘倒是回答得非常流利：
“我丈夫在出门前，就有所交代，在那一日便会归来。”
“那日正好是民女生辰，他还说会回来给奴家过生，断然不会食言，民女故而知晓丈夫行踪。”
听着玉娘那显然早有编排，甚至还举一反三的回答，宁靖却是不屑一笑，缓缓道：
“那，你又是如何断定，你丈夫，那日定然会走阴河旁那条小道的？”
这个问题一出，玉娘脸上的表情有着明显变化，眼眸深处甚至闪过一丝慌乱，但她还是强装镇定：
“因为从那条小道回阴河村最近，所以，他那日定然会走那条小路。”
“可据我所知，那天下着小雨，就算阴河里漫出的水没把那条小路淹没，也定然是泥泞不堪非常难走，一个不慎就会摔倒跌落到旁边的阴河中。”
“而就在不远处，分明有条大道，从那返回阴河村，也仅仅只需多花半个时辰不到。”
宁靖不由得冷笑一声：“你丈夫是赶着回家呢，还是想赶着送死？”
“这……”玉娘脸色瞬间一片煞白，还想狡辩：
“可能，可能只是碰巧……”
“我看，并不是碰巧吧。而是你，将他迷晕放在那里的，之后在蛊惑曹瞒前去行凶。”宁靖一声厉喝，展露的威严将玉娘吓得瘫坐在地。
“这些，都不过只是大人的推理。”玉娘唇齿紧咬，仍不死心。
只要没证据，就不能奈自己如何。
她显然清楚这点。
“推理？只需知道李三到底是被砍死，还是被推入水中后活活淹死，就足以验证其是被事先弄晕。”宁靖说着，转头看向大堂外
“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吧。”
先前跟宁靖一起回来却并未进入大唐的武典史，这时才带人端着几个盘子走进来。
第一个盘子上面，赫然放着一颗被稍微清理过的白色头骨。
“这，是李三的头骨。”宁靖交代一句，便走到白骨前。
捧起旁边一坛酽醋慢慢倾洒而下，随即拿起一块白布擦拭表面。
仔细看了看，确定骷髅表面没有其它裂隙。
便将其取出换到另一个，早已经垫好纱布的盆里，取起旁边一壶热汤从其顶门穴缓缓灌入。
“活人溺水以鼻息取气，必有水中的泥沙吸入脑中。若是先被砍死之后抛尸，其气息已闭，便不会有泥沙进入。”
随着宁靖徐徐说来，放下手中热汤后，将白骨再次取出放回原本的盘子。
而那盆中的纱布上，赫然有一堆清晰可见的泥沙。
见到宁靖精彩的个人表演已然结束，悠闲悠哉的游知县非常及时收尾。
咚！
一声惊堂木响起，游知县怒声呵斥：
“玉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何狡辩的？这些泥沙，就足以说明李三乃是事先就被迷晕，之后才被抛入水中活活淹死！”
“而将其迷晕之人，便就是事先知道一切的你！”
确凿证据面前，玉娘再也没敢狡辩，只是一脸惊慌连忙喊道：
“不是我，不是我，民女冤枉啊！”
“是王大麻子，都是他出的主意！”
“是他，是他将李三用药迷晕放在阴河小路旁，然后在让我去引诱曹瞒前去行凶的！”
好家伙。
玉娘此刻又试图将一切罪责推给王大麻子。
“大胆，你与奸夫合谋杀害亲夫，罪不可赦，还在这里试图脱罪，拉下去，打十大板。”游知县也是忍无可忍，直接从面前四个签筒中抽出两个黑头签丢落在地。
这四个签筒可是大有讲究，每个上面写有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执法严明”。
其中“执”字签筒里面插着一大把捕捉签，其他三个则是竹签。
分别为白头签、黑头签以及红头签。
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五板，红头签则每签十板。
且这三支签仍旧有不同花样。
若是白头签，一般打完后，犯人皮肉白净如旧，立即可以行走。
而如果是黑头签，会使犯人皮开肉绽。
至于红头签，受刑的犯人不死也残废。
很快就有两个站班皂隶走出，将玉娘押了下去。
要不是她尚且还未被定罪，恐怕游知县丢出来的就是红头签了！
听着刑房传来玉娘的阵阵惨叫，游知县又取出一支捕捉签交给武典史：“安排人，去将那王大麻子抓捕跪案。”
武典史接过捕捉签，便就安排一队快手前去。
“这王大麻子，就是玉娘的那个老相好？”先前宁靖，好像听武典史提过一嘴。
“是的，听说这人有一张会哄女人的好嘴，但长相丑陋，而且在右边眼角下方长这样一颗很大的麻子，所以就叫王大麻子。”
原本见到案件已经结束，准备回沧海学院的宁靖突然停下，脸上浮现几分肃然甚至有些惊恐的神色看向武典史：
“你说什么？一颗很大的麻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