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急，让弓箭飞一会儿
离开县衙后，宁靖一路向城西而去。
当然，他并不是回家。
尽管此时天才刚蒙蒙亮，街道上已然有了不少行人，两旁小贩都在各自忙碌着准备接下来一天的生计。
“烧饼，新鲜出炉的烧饼。”
“馄饨，香喷喷的馄饨咯……”
宁靖摸摸肚子感觉有些饿，先去花了一文钱买两个烧饼，随即坐在馄饨摊上：
“老板，来碗馄饨。”
“好嘞这位客官，您稍等片刻，葱都要吧？”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男摊主就忙碌了起来，宁靖点点头：
“你就住在城区吗？这么早就在这里摆摊。”
“客官说笑了，我哪里住得起城区啊，小的住在外城西边那片群租房里。”
外城西边群租房……宁靖是知道的，从那里走过来至少都要一个时辰，恐怕自己还在抓梁惊羽时这摊主就要起来赶路了。
“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啊，在后沟村，距离这里可有上千里路呢。”
上千里，换算下来就是五百公里，这要是大吃货国的高铁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可大仁王朝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马匹，不吃不喝可能都要跑三天三夜，确实是很远的。
“客官，您的馄饨。”摊主将撒上一些葱花的馄饨端到宁靖面前，见没有客人，撸起泛白起球的长袖开始清洗要用的碗筷：
“十五岁那年我就来到县城打工，到现在，都有二十多年了。”
“刚开始那些年，什么工作都做过，可是赚到的钱，也仅仅只足够自己在这县城中勉强活下去而已。”
“后来跟一个酒店老板当伙计，也趁机学了这门包馄饨的手艺，之后慢慢积累，才撑起这个小摊有了一点小积蓄。”
宁靖一口烧饼一口汤，吃得津津有味：
“出来这么多年了，没有想着成个家吗？”
“我这种人至今都还住着群租房的，哪有姑娘愿意跟我成家。”摊主笑着摇摇头，停了片刻，又缓缓道：
“早些年在家乡，倒是有个相中的姑娘，我出来的那年，她才十四岁，脸红腰细腿也白，每天穿着一件碎花裙，光着脚丫在村里走来走去……”
“她很喜欢唱歌，每晚我在水渠旁抓鱼，都能听到那好听的歌声。”
说到这些时，可以看到摊主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可很快却又消散不见。
“我出来时，她还给我缝了一双新鞋。原本说好，等我在外面赚到钱了就回去娶她，可是出来后一直都一事无成。”
“十五年前收到村里的信，说她父亲将她嫁给了同村人，换了两头羊……”
“嗨，嫁人也好，否则等我这么多年，倒是把她给耽搁了。”
摊主洒脱一笑，继续清洗碗筷。
“你的馄饨很好吃，故事，也很美好。”吃饱喝足的宁靖，将八文钱放在桌上。
起身离开时，见到摊主脚上那双泛白的鞋，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离开馄饨摊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宁靖继续往西门去，路上还花五文钱买了两斤瓜子。
一直走到外城靠近城门的地方，宁靖在四周仔细寻找后，
看到几个一大早就在嗑着瓜子闲聊的大娘，当即笑着凑了上去。
“几位大娘，在聊什么呢？”
见到宁靖突然过来，几个大娘当即纷纷闭嘴不言很是有些警惕。
直到宁靖拿出瓜子，她们才笑着继续畅所欲言起来，一边说还一边不忘猛夸宁靖。
当然，瓜子也没有少吃，眨眼功夫就少了半斤。
她们聊的都是这落狐县中的八卦，小到哪个人昨天走路捡到一文钱，大到甚至连几大家族间的斗争都一清二楚。
听了片刻的宁靖，才缓缓开口：
“几位大娘还不知道吧，我早上从县衙经过时，听说了一件大事……那梁家大公子昨晚……”
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完，宁靖这才满意离开。
看几位大娘那一副吃到大瓜的样子，想必，梁大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强jian妇女以及屁股很白的事情不用很久就能传遍整个落狐县。
见时间还还早，宁靖坐在马车上原路返回往县衙去，打算看看武典史那边进展得如何了。
等宁靖到达县衙时，却发现众衙役的情绪似乎都有些低落，甚至是愤愤不平的感觉。
走到武典史的小房间前，更是听到里面传来的怒骂声。
推开门，就看到武典史像个受气包般坐在桌旁，旁边还有游知县。
见到宁靖进来，武典史愤怒的脸上更是浮现一抹愧疚之意，尽管他没开口，但宁靖还是已经猜到了：“怎么，审梁惊羽不太顺利？”
“审？”武典史冷哼一声，表达不满：“我还没来得及审，人就被梁家给带走了。”
“跟梁家一起来的，有一个州府的大官，还有我们的游知县。”
面对武典史语气中那对自己的怨气，一旁的游知县也是满脸无奈：“昨日正巧姚大人下来视察，由梁家负责接待，晚上设了接风宴，本官也只能前去作陪。”
“听到梁家大公子被抓，就一同过来了。”
从州府下来的官员，还能让游知县作陪，对方至少都是从六品以上……梁家，果然是背靠大树啊。
“那梁惊羽可是被人赃俱获的。”宁靖有些不解，毕竟据他所知大仁官场还不至于黑到那种程度吧。
“梁家还带来了金凤楼的老鸨，当场证实小春姑娘红尘女子的身份，梁家状师以此为由，说他们只是在交易并无强jian一说。”武典史越说越气，可也无能为力：
“该死，辛苦忙活一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梁家动作如此之快，显然是担心让事情发酵出去，而他们的目的显然也达到了。
一旁的游知县神色淡然，可双眼中也能看出一丝不甘。
“也不见得，就是一无所获。”其实宁靖心里早有预料，否则先前也不会急着出门。
听到宁靖这般说，武典史跟游知县同时看向他，可宁靖并未解释：“不急，让弓箭飞一会儿。”
走出县衙准备回家的宁靖，看着旁边一处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
摇了摇头，想以普通人的力量扳倒梁家，怕是有点困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