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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你看我,像是装死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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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七天,没有一个人来死牢探监,没有人来,就是没有消息,吕迟感觉他的钓鱼计划要破产。

    别人都不像熙媛郡主这个傻姑娘,鱼饵刚下去就咬钩了,咬住还不松嘴了。

    有人发愁,就有人欢喜。熙媛郡主和雪晴本是来探监,却把死牢当成了家,安稳地住了下来,一副夫妻有难同当的意思。郭威再次跑到福宁宫抱怨,笑着指责皇后荒唐,皇后就坡下驴,承认管理后宫不当理该当责。说罢,夫妻再度牵起手来,开始讨论熙媛的嫁妆,哪里皇庄合适,哪里的铺子合适,说完熙媛的嫁妆,话题自然地转到吕迟头上。

    夜深了,皇帝皇后还手拉手躺在床上聊天。

    ”皇后,你说说看吕迟这小子怎么会突然关注朕的饮食,偏偏还真有问题。“

    ”妾身也纳闷,看他表面像个没正形的人,却是心细如发的人精呢!“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当官呢?“

    ”妾身也说不好,看他的作派,好像不想与当官的同流合污,他可能认为当官的最终都变得薄情寡义吧。“

    ”他不也一样吗?“

    ”陛下有所不知,吕迟爱财却不贪财,他生财有道,与他合伙的人都发了财,你看他赚的都是什么人的钱?可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再说,他给宫里的钱,都有小二十万贯了吧。“

    ”这么多?“

    ”宫里不是他进贡,比现在要艰难得多。他搞的那个香水,跑到江南去卖,赚江南人的钱,一趟几十万贯呢。你再看他给人分起钱来,眼都不眨的,真像人说的视钱财如粪土一样,你问问向拱他分了多少钱就知道了。陛下给人家那点俸禄,连个汗毛都算不上。还有他那个超市,比别人价格低,偏偏还能赚钱,奇怪不奇怪?“

    ”吕迟他一直在帮朕笼络心腹,朕一定得把这小子挖出来,让他帮荣哥儿牧守天下!“郭威说。

    皇后对郭威突然来的这么一句,有点不适应,皇帝从没在后宫说过立太子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小心地问道:”为什么是荣哥儿,意哥儿不行么?“

    ”意哥儿做不了一国之主,他能帮着荣哥儿就不错了!荣哥有雄主气象,如有吕迟辅佐,必能荡平四海,一统宇内。“

    ”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吧。“

    ”我都没意见,他们能反了天?“

    “陛下是一国之主,兼听则明,不能意气行事。”

    郭威深知一个好皇帝背后,肯定有一个好皇后,他想做一个好皇帝,因为他有一个好皇后。

    但是他差点又是另外一个短命的皇帝。

    皇宫大内都不安全。

    想到这儿,郭威再也躺不住了,翻身下床,喊来贴身太监冯公公,看那方向竟是直奔大内死牢。

    吕迟还在仔细看皇帝的每日膳食汇总。

    “夫君,这有什么好看的啊,你怎么看不厌烦呢?”雪晴替他揉肩敲腿,熙缓替他剥掉葡萄皮,喂到他嘴里。

    “你说我看你们俩会厌烦么?当然也不会厌烦啦!熙媛你说是不是?你们俩就是我星星和月亮,没有你俩,这死牢就失去了光明。”

    熙媛可没有听过吕迟的情话,就算是雪晴,往往也不知不觉地就被吕迟偶尔一句酸酸的情话打动,掉进他的温柔乡无法自拔,何况毫无经验的熙媛,一两句就哄得情不自禁。

    “夫君,你倒底要找什么?”

    “有人要谋害皇上。”吕迟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两个女人说。

    “当真有人这么大胆?”

    “比我胆大的多了去了?”

    “我怎么不直接给皇上说呢?”

    “我可不敢犯欺君之罪,你们俩这么漂亮,我可不敢让你俩早早地守寡,是吧熙媛?夫君我还没有疼够你俩呢!”

    “姐姐!你看他!”

    “夫君就是逞逞口舌,你就随他说吧,你早晚还不是他的人!”

    雪晴把熙媛说得没了脾气,心甘情愿地接受吕迟的糖衣炮弹,继续给他剥葡萄,再小心地递到吕迟嘴里,防止吕迟故意咬她的手。

    三人的对话,被牢房外的皇帝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又气又爱。

    能摊上这么一个混不吝,既是一件幸运的事,也让人十分头痛。

    越是高端的人才,往往需要最朴素的养护。

    皇帝让人踢开牢门,一脚踢在吕迟的屁股上。

    “嗬,你的日子比朕逍遥多了!”皇帝看起来有些怒气。“你钓来钓去,就为了钓朕的孙女吧!”

    说得熙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吕迟二话不说,给皇帝腾出了位置,让皇帝坐在最舒服的位置,让熙媛剥葡萄给皇帝。

    “陛下息怒啊,这里才能安心地找一些蛛丝马迹!”吕迟堆着笑说。

    “可有新发现?”

    “有一点,不太确定,俺怕犯了欺君之罪!”

    “你犯的欺君之罪还少了吗?”郭威也没有一点皇帝的威严了。

    “陛下可曾记得是谁献了这清静水的方子?”大周立国之初,百废待兴,国事繁忙,郭威又大事事必躬亲,着急上火在所难免,那苦杏仁少量有去火功效,多了就可致命。同样地,这清静水的方子,在多达十几味中药里面,有一味药引起了吕迟注意,血精盐,听起来很像前世的一种可能产生剧毒的盐,赤血盐。此事必与赵元素有关,但吕迟手上没有证据。

    “那是淮阳王进献的方子,有何问题?”郭威想了想说。

    “那其中一味血精盐,又是谁所贡?”

    “是那赵弘殷的二公子遍寻而得,朕还嘉奖了他呢!”

    “果然不出俺所料!”吕迟一下子跳起来。

    “陛下,你不会真喝了那清静水了吧?”

    “没呢!有不妥?”

    吕迟双手捧起雪晴的脸亲了一下,长舒一口气,说:“幸亏陛下还没有喝,不然俺要给陛下送行了。”

    郭威脸色大变,立即派人将那清静水拿来。

    “顺便带碗醋过来!”吕迟说。

    “夫君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醋了?”雪晴问。

    雪晴被吕迟弹了一个脑瓜崩,吐了吐舌头躲在了吕迟身后。

    冯公公一路小跑端来了玉杯盛着的清静水,死牢里多得是死囚,吕迟说了,自愿试药,如果不幸丧命,丧葬费一万贯,家里如有男丁,可以安排工作,在当地做一名小吏,如此诱人的条件,让死囚们踊跃报名,都挤破了脑袋。

    最终的幸运儿姓薛名霸。薛霸犯死罪前是祥符的一名小吏,他有一个表哥的女儿,嫁给了宰相王峻女婿的表弟,却仗势欺人为祸乡里,一言不合当街杀了王人,被开封府判了死刑。

    薛霸喝下清静水后,没有一丝中毒迹象,从他描喝下清静水后的述中可知,清静水大部分功效是安神作用。

    随后,吕迟让薛霸喝了半盏醋。

    薛霸喝了醋,几息之间,一头栽倒在地,几乎没有挣扎,当即气绝。

    郭威大惊。

    ”陛下,单纯清静水本身,让御医也查不出什么毒性,那醋更不用说了,就是普通的食醋,也没有一点毒性,可为什么喝下去就毒死人了呢?“吕迟转向郭威,郭威示意屏退左右,牢房只剩郭威和吕迟两人。

    吕迟终于敢向郭威交待他心中的疑虑。

    ”陛下,宫里要再清理,老人一个也不能用了,陛下身边之人都不可靠!“吕迟顿了顿语速,又说道:”请陛下谨防赵家!“没有人敢像吕迟这样不但胆大妄为地说一个皇帝,在皇帝面前离间皇帝引为心腹的豪门将领。

    ”朕知道了。“郭威一惊之后,立即平复了心情,对吕迟的告警也表现的波澜不惊。

    ”荣哥那边陛下要给他示警。“

    ”你还叫荣哥呢?郭荣拿你当兄弟,你却拿他当做冤大头的老丈人!“郭威难得一次嘲讽吕迟。

    郭威是得理不让人,一句话占了上风,就继续道:”熙媛的事,你自己解决,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哼!小小年纪走到哪招惹到哪,连朕的孙女你都不放过。“

    ”陛下,我可是毫不知情啊,这不能算在我头上吧?“吕迟当面喊冤。

    若是喊冤有用,谁还要养那么多军队呢,吕迟的抱怨在郭威这里直接碰了壁。

    ”你要钓的鱼怎么个说法?“郭威问。

    ”回陛下,鱼不上钩,是咱饵不够,既然是饵不够,那就再加点饵呗!“

    ”小子,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懒散样子?“

    ”回陛下,俺现在这样,才是对陛下最有用的呢!“

    郭威踢了吕迟一脚就转身走了,第二天一早,皇帝召向拱进了宫面授机宜。从滋德殿开始,宫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不留,被换了一遍,向拱全面接管了吕迟的安全,并且吕迟的膳食每日从宫里供应。

    半个月过去了,吕迟死罪案无人敢问。

    一个月过去了,宫里再次传出消息,由于吕迟死不认罪,被皇帝又打了八十大板,是向拱亲自监的刑。吕迟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不是看在吕家庄又向宫里进贡了十万贯的份上,说不定就被当场打死了。

    郭威终于消了气,下了口谕,同意吕家将吕迟接回家的请求,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皇帝除了吕迟阳夏县子的爵位,并且吕迟未经皇帝许可,不得出吕家庄半步,相当于被软禁在家。

    于是吕迟坐着车,左拥右抱着美人回了家,不过他下车的惨样,和每日换药时故意压低的惨叫,没有躲过藏在吕家四周探子的耳目。

    前来探望吕迟的生意伙伴,一开始是不信吕迟会被皇帝打板子的。

    ”什么?你看我,像是装死的人吗?“吕迟指着自己的屁股给来人看。

    看到的人无不摇头离去,吕迟被打的太惨了。

    随着吕迟的出狱,皇帝下旨进张永德为殿前都检点;药元福擢殿前都指挥使,领火器营不变;韩圭擢行营马步都虞侯;郭荣回京接任开封府尹;史彦超迁镇宁军节度使,呼延琮擢义成节度使。

    宰相王峻在皇帝下旨当天,王峻奏请以端明殿学士颜衎、枢密直学士陈同代替范质、李谷为相,郭威不允,王峻当即称病告老,郭威也不允。

    宰相王峻告老没有几天,有几处节度使便上表给皇帝,称宰相王峻有功于社稷,国家也离不开宰相王峻,这让郭威大为吃惊。

    郭威把宰相冯道请到滋德殿,他向冯道哭着说:“王峻欺朕太甚,想将大臣全部驱逐,翦除朕的左膀右臂。朕的长子郭荣想入朝觐见,王峻却专门设置障碍,朕下旨临时让长子进京入朝,王峻得知便已满腔怨恨。况且岂有一人既主持枢密院,又兼任宰相,还要求遥领重要藩镇的道理!观察他的志趣,永无满足。目中无君如此,谁能忍受!”

    冯道领会了皇帝的心意,联合朝中重要大臣一起上折,在朝堂上弹劾宰相王峻欺君妄上等十几条大罪,桩桩条条均证据确凿。大臣们苦王峻久矣,只是皇帝宠幸他才隐忍不发,如今他在朝中形势急转直下,墙倒众人推,满朝文武没有一个给王峻说好话的。

    王峻当年在郭威军中任监军,他的家属也因为都在京城,被刘承祐全部杀害,郭威念及旧情,把王峻外放到澶州作司马。王峻在朝堂上的嫡系也被一扫而光,朝堂气象为之一新。

    整个开封都在笑,只有曾经的皇帝心腹王峻和吕迟两家愁绪惨淡。

    有人在背地里笑得更开心,皇帝终于还是中计了,自废臂膀,王峻和吕迟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和皇帝老儿一心了。

    老祖宗,我们的机会来了,除掉皇帝的机会来了。

    赵家祠堂内,一个小白脸对着赵元素的牌位说。在烛光的照映下,那有些苍白的颊上,由于激动泛着红晕。

    请老祖宗帮我除掉那个碍眼的家伙,他不止一次的羞辱我,我今生和他势不两立,不除掉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一直很灵光的祖宗牌位,这次没有对自己的祈祷做出反应。

    会演戏的小白脸,开始对着祖宗牌位痛哭流涕,如果祖宗不答应,马止就会活不下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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