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一张嘴只会哄人
广顺二年,吕迟一觉醒来已是三月。
他担心的慕容彦超反叛几乎没有泛起水花,他预料到了开头,却没有预料到结局。
郭荣趁回京觐见受封时来看吕迟,吕迟还在昏睡,郭荣悻悻而去,顺便去大相国寺拆了几座佛像。
狗子拉回来的银子,没有再给宫里送去,雪晴让人挖了个地窑全藏起来了。吕家现在啥都可以缺,唯独不缺银子了。梁翠的肚子已经显怀了,狗子回来后,就被雪晴按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了。
吕迟陪着扶摇子道长吃了吕家家常菜后,扶摇子道长准备在吕家长住下去,让吕迟准备了个院子,一觉睡不醒了,吕迟有点着急,戴全有经验,左看右看以后就挥挥手,大家出去吧,道长比老大还能睡。
因吕迟在大相国寺被刺而抓起来的嫌疑人,无人能再走出死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相国寺的僧人直到吕迟醒来才保住了性命,不再像被关进笼子的待宰鸡子,但香火旺盛了几百年的大寺,被郭荣借故拆了大部分的佛像以后,蓑败得不成样子,僧人们不准走出寺门一步。
吕迟背地里瞒着雪晴去了几次梁园,除了和梁宽谈物流公司的后续事宜,主要是顺便替雪晴尽尽孝心,毕竟血浓于水,做女婿的能让父女和解才是最优解。梁宽现在真的是意气风发,看上去就像年轻了几岁,吕迟适时地送上人参鹿茸。梁家再无人敢背后嚼姑爷的舌,被梁宽知道了,拔了舌头都是轻的。雪晴的几个姨娘,都是十几岁就跟了梁宽,十几年才结珠胎,被梁家列为重点保护对象,被养得珠圆玉润。
梁宽调度下的物流公司不但能自负盈亏养活各地驿站,还能给朝廷盈利,已经准备再多开几处试点,梁宽和吕迟现在说话有点尴尬,说了没几句,吕迟就借口就退出去找梁园的铁匠。
梁园的铁匠程老实带着儿子二牛为吕迟打造煤炉子,被吕迟塞了不少银子,见到吕迟过来就远远地打招呼问好。程二牛别看五大三粗,心思却是非常灵巧,不像程老实,吕迟画的图怎么说都看不懂。程二牛看吕迟的图纸,往往只要稍微提点一下就能明白个八九成,还会提出修改建议,吕迟特别想把他扔到军器监去,但一想到自己还需要些帮手,就忍住了。
吕迟从梁园出来,就绕路到吕梁超市的工地看看。
被烧的吕梁超市,在吕迟醒来后,已开工在原址兴建,还是原来的大小,不再收购周围铺面,甚至几个铺子老板私下找到吕家,吕家也不要了。吕梁液是不在开封城里贩卖了,除了几家亲近了偶有几坛,其余的全都发往江南之地,比开封里的价格翻了一倍都不止,赚取了大批银两,运回来大批的粮食和红糖,粮食多了大不了喂猪喂鸡。大开封人没有休闲购物消费的好去处,开始想念吕梁超市的种种好处,也让吕迟有了再开超市的打算,不过这次超市重建,他不准备再用木结构。
去年皇帝问策,吕迟硬是给韩通安了个治水能手的称号,被韩通知道后指着他鼻子笑骂了好几顿,骂他白眼狼,吃里扒外,让吕迟必须给他想些好方法,不然跟他没完,老家伙卖起老来吕迟也吃不消,最后提议一个’束水冲沙‘的方法,韩通半信半疑的找人试验了下,真是如吕迟所说能起大作用,可就是束水的挡水墙虽然加了石灰,还是很容易被水冲散。吕迟又被韩通逼着想办法,无奈之下,吕迟让韩通去找人拿石灰石加上粘土和铁矿石试着烧制水泥,试了几个月,终于找到一种合理的配比,用这种水泥做的挡水墙,经受住了去年的秋汛。
吕迟准备在新超市建设时,就用浇灌挡水墙的水泥先建一堵墙试试水泥的强度,今天是试验水泥墙的日子,吕迟虽平时不管这些事儿,但既然出来了,就顺道先看一下。
超市的工地上,一人高的水泥墙底下是石头基础,上部是水泥砌的砖,一砖厚的墙,被人轮番拿着大锤撞击,砸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将墙砸倒,只在墙上留下锤子砸过的痕迹。
吕迟看过结果后很满意,决定超市的所有墙面全部都用这种水泥砖墙。
吕家给了工钱比别人家多了一成,吕梁超市的建造进度出奇的快,不到两个月全部竣工,全新设计全新构造,专为超市建造的建筑比原来敞亮多了,包铁的大门和高窗,告诉开封人,这是一个低调豪华的超市。
吕迟不关注工地建设,他趁着大好春光,带着雪晴和梁欢到处踏青,吟诗作画放纸鸢,连跟随的吕家老兵们都认为,自家郎君有点不务正业,但再想想也不对,这么不务正业的郎君都已经这么有钱了,再务正业又如何。吕迟和雪晴登上汴河游船时,雪晴被吕迟的一句梁兄惹得笑出泪来,夫妻重温了往事,感慨万千。
阳夏县子好像除了玩什么都不会,除了一张会哄女人的嘴,什么也干不了。
端午节,吕梁超市老店新开,同样再来一次开业大促销,令开封提前进入了夏季。
吕迟照例不参与商业活动,由狗子出面肯定办得妥妥地,他只要等着听收益帐单,负责发钱就行了。
每天晚上在家都能听到狗子报来的好消息,大开封人的消费能力再次刷新吕迟对古人的认识,就像一位哲人说的,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起地球那样,给大开封人一个消费的机会,他们会一次次买空超市。沉寂许久的陶大靖,再一次被追着到处备货。
吕迟习惯了这样每天数钱到手软消息,这天晚上刚要吃饭等来梁园二夫人难产的消息,雪晴恼怒地问梁家派来的二管家梁安,难产给吕家报什么消息,刚要遣人将梁安叉出去时,被吕迟拦住了。
看来雪晴对梁家的怒气还没有消。
“老婆你别太激动了,听听他怎么说?”吕迟安慰雪晴。
梁安听吕迟解围,忙说:“稳婆子已经没有办法了,说再拖下去可能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大娘子知道吕郎君聪敏,想问问有没有救人方法?”
“现在想起别人的好了,泼污水时咋不想想今天呢——”雪晴仍是愤愤不平,被吕迟连忙按住了。给戴全耳语了几声,戴全先走了。自己骑上马来打马飞奔,后面跟着十几个吕家老兵,引得路边闲聊的人都纷纷张望。
两个月没来梁园,梁园的荷花已经有几朵偷偷地开放了,一股清香丝丝传来,吕迟来不及欣赏这夕阳下的美妙时刻,人命关天的时候,哪里还有特闲情逸致。
戴全和二牛已经在等了,二牛手里拿着一个钳子不像钳子,夹子不像夹子的东西,但被二牛打磨的铮明瓦亮。二牛将手东西递给吕迟,还告诉吕迟已经用开水煮过了。
吕迟拿了二牛手上的东西,直接要往后院里的产房里闯,被丫鬟和婆子拦了下来,吕迟大怒道:“人命关天,多说一句者死!”直接进了产房,用煮过的温水净了手。梁宽的二夫人生产已经折腾了一天,由于营养太好,大人孩子都比较胖,又是第一胎,难免会生产困难。
吕迟看二夫人面容扭曲,一双手攥死了床沿,有气无力地嘶喊,让人跑出去拿红糖参汤给梁钟氏灌下,又喊过稳婆子,让一个稳婆子看他怎么使用工具,吕迟告诉稳婆子手上的工具是帮助生产的,叫产钳。吕迟又让另外两个稳婆在二夫人的腰间系了布带,用手一边使劲往下捋,一边喊着让二夫人用力,只见吕迟将产钳慢慢地伸入产道,用产钳小心地夹住婴儿的脑袋,小心左右旋转,慢慢地用力向外拉,二夫人感觉有希望,用尽最后力气配合,在昏死过去之前,终于看到婴儿的脑袋出来了。婴儿脑袋一出来,整个身子都顺利地出来了,只是婴儿面色紫绀,吕迟见状,一只手拎着婴儿双脚,在幼小的脚心里狠狠地敲了一下,只听一响亮的“哇——”传出产房。
吕迟赶紧洗了一下手就退出产房,出产房时,再次给周围下人下了封口令。
吕迟又拜见了梁夫人后就找梁宽喝茶去了。吕迟没有因为不敬之罪向梁宽说什么,倒是梁宽因为救了梁家母子感激不尽。
如吕迟所料,梁园一个月经历了三场难产,都幸亏有吕迟拿了把钳子在场,避免了三场悲剧的发生。梁家三夫人四夫人难产时受苦较少,因为稳婆子一觉得是难产就请吕迟上场了。梁家生了三个儿子,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而刚出生就分别挨姐夫一巴掌的梁股、梁肱、梁肘,从小就害怕这个厉害的姐夫,梁家的三个混世魔王,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无人能管,就怕姐夫来梁家。
一物降一物,不过如此。
梁宽大喜之下,在梁园开了流水席。开完流水席梁宽又亲自去吕家庄给自己的闺女道谦,晴姐儿啊,你老子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看老子酒都真戒了,你就谅老子这一回吧。说了半天也没有用,雪晴不为所动。梁宽无奈,最后留下一句抽空去看看几个弟弟吧,就走了。吕迟尴尬地送梁宽到大门外,对梁宽说争取早点让雪晴回去。
雪晴等梁宽走出吕宅,偷偷地用手帕捂着嘴哭了一场,在吕迟送梁宽回来前止住哭声,对着吕迟强颜欢笑,被吕迟一眼看穿。
“老婆啊,你什么时候陪我去一趟梁园吧,那里的荷花可漂亮了,你要是往那儿一站,肯定比花更漂亮?”吕迟的谎话简直了。
雪晴想也不想的这来句:“不去!”语气坚定得不容质疑。
“嗳,老婆,想哭就在老公背上哭一会儿,不丢人!来,给老公抱抱!“
一直绷着脸的雪晴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场,最后还是坚持不去梁园。
六月六,晒衣服。开封府附近民间有这样一个传统节日,大一些的村镇也会自发地组织集会。
不管晒不晒衣服,老道士扶摇子却是要抬出来晒一晒了,再不晒他衣服上都快长绿毛了。雪晴对这位吕家救命恩人是出手阔绰,里里外外的把老道士扶摇子打扮了一遍,道袍一下定做了三套,全是最贵的,谁知扶摇子这一睡快三个月了,要不是戴全有吕迟的长睡经历,加上每天都看一遍,都让人怀疑人生了。
扶摇子在吕迟要指挥人将他抬出来时,自然醒过来,打着哈哈说:”老道看来醒的正是时候啊!道友是不是又想请我吃你家菜了?“
”小子求之不得,道长请!“吕迟请扶摇起身。回头让戴全通知厨房准备上菜。
扶摇子一边走,一边和身后的吕迟说着话:“道友这段时间可曾修习纯阳心经?”
“呃!这倒没有,道长,小子不准备修道!”吕迟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对扶摇子自己从来都不准备修道,他心想,修道是没有,只顾着白天四处游玩,晚上修理老婆了。
“顺其自然嘛,贫道也不会强求于你,机缘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好像小子与修道无缘!怕是要让道长失望了!”
“我年轻时,也是你这么想的!”
“道长年轻时干什么?”
“落魄书生而已,不值一提。”
&34;失敬失敬,原来道长也是个文化人呐!我想在这附近开个书院,道长有没有想法?“吕迟半开玩笑地说。
”你开书院请我做什么?“谁知扶摇子一听还认真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啦!要不你做个院长?反正都传道嘛!将你的学问传下去不一样是传道?可是你一睡三个月是个问题,要是有人失眠,让你医治肯定行。“吕迟泼皮无赖的性子又犯了,说了扶摇子一身的不是,让扶摇子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适合书院。
&34;我再想想,反正你的书院一时半会儿也开不成!”扶摇子点了点头。
吕迟听了扶摇子有点自言自语的话,有点纳闷地问扶摇子:“你怎么知道我书院开不成?”
扶摇子肯定的说:“因为你需要去一趟武当山!你难道最近没有觉出一点异常?”
“有什么异常?不就是最近有点梦多嘛!梦到武当山就要去武当山?幸亏我没有梦到去月宫!”吕迟开起了玩笑。
开过玩笑,吕迟郑生地问了扶摇子一个问题:“为什么非要我去武当山?”
扶摇子给了吕迟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不能总是靠运气保护家人,武当山上有你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