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北伐
当时郭威引兵进入开封，虽然和后汉小皇帝有杀子之仇，心存善念的他登基后并没有对刘家赶尽杀绝。让刘赟和李太后择地而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刘李母子被人偷偷地转移到了太原府。河东节度使、太原尹刘崇原是刘知远的亲弟弟，他据河东十二州称帝，仍旧沿用大汉的乾祐年号，派使者前往辽朝，自称“侄皇帝致书于叔天授皇帝”，请求册立，不久辽朝派燕王述轧，册刘崇为大汉神武皇帝。刘崇立即派兵攻打晋州和隰州，却被建雄节度使折从阮折德扆父子率兵击退。
消息传到开封，朝堂顿时一片群情激昂的讨伐声。郭威心腹大将更是个个出来请战，甚至写下军令状，拿不下太原宁愿提头来见。
皇帝郭威借着想吃吕迟亲手做的红烧肉为由，把吕迟喊到滋德殿，旁敲侧击地问吕迟的看法，吕迟简明扼要的表达，直接雷霆一击平北汉，然后休养生息，北防契丹，南下统一中原，中原平定以后，北击契丹。郭威思索再三，周意吕迟的战略眼光，又问吕迟伐北汉有什么好计策，吕迟说我要先去一趟军器监，再回禀陛下。
皇帝虽没有给吕迟官职品级，却实打实地给他一个权军器监，这个代理监正，坐着马车来到军器监，被无情的挡在了外面，挡他的当值校尉理直气壮地说军器监重地闲人免进，你一个不破孩一边儿玩去。
权军器监的监正被拒在军器的外面，还是满开封找吕迟要酒的韩圭找过来，才对关门的校尉一顿猛批，校尉才知犯了怎样的错。
吕迟安慰校尉道：“不知者不罪，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校尉双手施礼，回答说：“属下药元福，见过吕大人！”
吕迟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猛将怎么会在此处，便笑了笑说：“药将军，俺可称不起大人，皇上可没有给俺官职。”
“吕大人，属下已知错，莫再取笑了。”药元福以为吕迟在取笑他不让吕迟入内。
“不是取笑于你，我真是没有官职，只是暂时权军器监。药将军你也没有犯错，并且做很好，应予以嘉奖，军事重地不明人员是不能放进去的。今日非但不记过，还要记你一功。”
进了军器监的办公室，吕迟发现魏丕真是个人才，他不但工于奇巧，还精于管理，他已经打着吕迟的幌子把军器监理得井井有条。三弓床弩现在也收归军器监管理，制作三弓床弩待遇优厚，但至死不能出军器监。吕迟问魏丕要一千架三弓床弩，并给他讲解分拆三弓床弩的制作步骤，比如说制绞轴的只制作绞轴，制作弓背的只制作弓背，制作扳机的只制作扳机，如此等等，只有最后组装的人才知道制作的成品是什么，制的成品全部编号，记录领取去向，报废了也要回收，魏丕琢磨半终于明白其中道理，对吕迟的佩服无以复加。
魏丕思考一会儿，觉得现存五百台，七天内最多赶制三百台无法满足一千台的要求。吕迟满意的点点头，又把魏丕拉到密室，交待给他黑火药配方，还告诉他可以用蛋清将黑火药粉团成颗粒状，七天后要二千个掌心雷和一百炸药包。
有了答案的吕迟，坐着马车又跑到滋德殿。
“陛下，七天后可以大军出发，只要将士用命，管保太原指日可下。”吕迟拍着胸脯给郭威保证。
“小子不要信口雌黄，国家大事岂同儿戏！”郭威听着不靠谱。
“陛下，俺可以保证契丹来了，也只有去无回！”
吕迟见郭威不信，就告诉他，军器监可造出七百台三弓床弩，七百台床弩分三批齐射，攻城不是问题，还给他说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防万一。郭威还是不敢相信，吕迟就带着郭威到了军器监的校场，给他看了震撼人心的掌心雷表演。
掌心雷几乎将现场所有人的心震飞，吕迟却还说，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炸药包几发下去难免城墙不保，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再好的武器，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人，就看将军们想不想赢了。
无论吕迟和朝堂文武如何劝，郭威决定带军亲征。
朝堂武有王峻、文有冯道和范质协助郭信监国。
三月底的开封，河边枊树已经吐出新芽，梁园的桃树满树桃花开得红艳艳，梁雪晴却是泪水涟涟，她的夫君被皇帝拉着从军了，无处发泄，找到梁震一顿抱怨。抱怨完了，笑嘻嘻地拜见了皇后，返回陈留吕家庄，摇身一变，又成了雍容沉着的掌家主妇。
刘崇不知是郭威率军亲征，自己亲自统帅三万人马南下迎击，前锋是骁将张元徽，擅长重骑冲锋。张元徽率三千重骑在隆州设下埋伏，被史彦超的探子侦得。吕迟被郭威拉来从军后，自愿到前锋史彦超帐下做个裨将，郭威也知道史彦超冲锋陷阵勇猛无比，但也容易追击过度，让吕迟做他的裨将，也能关键时刻转达郭威的军令。吕迟提醒史彦超可以在前进路上多派探子，史彦超觉得吕迟建议不错，三千前锋军竟派出了四百探子，将北汉行军动向尽收眼底，见到张元徽埋伏，史彦超本欲硬碰硬的来一仗，被吕迟说动何不将计就计，联合郭荣的部队，里应外合，张元徽将打一个措手不及。
史彦超率队假装中计，护着二百三弓床弩缓缓前进，右边郭荣趁机将张元徽反包围，当张元徽开始重骑冲击时，史彦超二百强弩分二批攒射，重骑在铁枪攒射下被串了糖葫芦，还没接战就损失了一半兵力，趁着三弓床弩攒射间隙，张元徽重骑拉近了两军距离，结果还没到眼前，又被一轮攒射，剩下的不到四分之一的重骑，紧接着被掌心雷放倒，张元徽本人也死于自己马下。郭荣率军围观了一场单方的屠杀，偶尔截获一两漏网之鱼。若不是军士投掷掌心雷不熟练失手丢到自己营中，这一战大周军可以零伤亡取胜。
刘崇见前锋不利，退守太原城，太原地形险要，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刘崇想以此据守，对抗大周。
史彦超军首战告捷，士气大盛。
前锋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到中军，郭威才算是肯定了新武器的先进。
折家父子在左，郭荣在右，史彦超前压，韩通、符彦卿、张永德居中，大周军围三阙一攻打太原城。
大周围住城池，也不强坆，日夜分批佯攻，搞得汉军疲惫不堪，终于在十多日连续的佯攻无果后，汉军认为大周军纯粹是在虚张声势，放低了警戒，在一个夜晚南城门和城墙在一声闷雷中轰然倒塌。周军等到天这也不强攻，对出现在城头的北汉军用强弩攒射，直到没有北汉守军再出现在城头。刘崇见状，率少量亲信弃城直接逃往辽国，太原城守将杨业本想决一死战，郭荣幕僚王朴单身入杨业军中，劝杨业以全城百姓性命为重。杨业面北而拜，痛哭流涕，解甲投降，太原城不攻而破。有巡城将士逮住李太后和刘赟母子，郭威不再留情，将李刘母子当场斩杀。
大周军一路北上，北汉州府见周军一到，马上开门请降，半个月内收复了太原府十二州失地。正如吕迟北伐前所预料，北汉没能挡住大周的雷霆一击，刘崇借来的契丹援军听闻周军有厉害的杀器，驻军边境不敢越雷池一步，周军转战月余便搬师回朝。
郭威大军搬师回朝后对年轻的杨业多番抚慰，赏赐无数，鉴于他熟悉北方边关军情，重又任他为永安节度使，辖胜州、府州、麟州三州军务。杨业从此死心塌地为大周效力，再无二心。
北伐众将任军功再获升迁，李筠迁河东节度使、太原尹；史彦超擢义成节度使；李重进擢归德节度使；韩通擢保义军节度使；张永德擢殿前都指挥使。或升或迁的几位节度使，相约到吕迟家喝酒，他们都心知北伐军如此小的代价快速平定太原，与吕迟提供的两件新式武器密不可分，借着喝酒拉近彼此关系。吕迟对韩通和李筠执晚辈礼，有些话不好说了可撒泼打滚。
“不为，你下次有生意，也要照顾守节一下，让守节也跟着你多学学！”李筠借着酒意表达生意上李吕两家全作的愿望，’不为‘是皇帝给吕迟赐的表字，意指吕迟年纪虽小，处事有方乃真君子，君子处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也，即是长辈对后辈的期望，也是对吕迟时时刻刻的提醒。
“伯父说的是，不过我也小孩子过家家，小打小闹挣点零花钱，以后还得仰仗几位伯伯多多照顾，承蒙李伯父看得起，吕迟这碗酒敬伯父！”说完一碗酒一饮而尽，李守节比吕迟小三岁，是开封城里名的纨绔，吕迟由于韩圭的关系与李守节见过几次，可以说臭味相投，相见恨晚。张永德和史彦超三十多岁，李重进二十多岁，虽然都想与吕迟多来往，毕竟有些老成持重，不像韩圭和李守节这样年纪和吕迟相差不大的放得开。
“你小子就是个泼猴，若说你的生意是小打小闹，开封城里还有哪家是大生意！下次你不带守节，小心老夫拆了你的招牌！”李筠酒壮英雄胆，拉下老脸也要让李守节攀上吕迟。
“伯父放心，我和守节一见如故，亲如兄弟，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哈哈哈！那守节就交给贤侄了！”吕迟一句话说得李筠哈哈大笑，拉着韩通几人就灌了一轮酒。
吕迟又喝了一口酒，对李筠说：“就怕有负伯父所托！”又端起酒碗对李重进和史彦超说：“史老哥和李老哥看得起小弟，小弟心里知道。小弟别的不懂，只略通一点生意经，有机会大家一起发财！”说完又一口闷了。
众人会意，带着几分醉意散了场。
吕迟喝了酒，话也多了起来，对陪着他的戴全唠叨。
“戴全，你想不想去军中发展？哥可以给你找机会，几年下来，怎么着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老大，我就在咱吕家庄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现在就挺好的。”戴全好不犹豫地拒绝了吕迟的栽培好意。
吕迟听了也只能摇摇头，心想等几年年纪大点再说吧。
郭威最近老想吃吕迟的红烧肉，喊了吕迟多次进滋德殿，其实就是想和吕迟说些话，这个小人乖最会哄人了，还能说到人心里去，郭威担心的是新式武器的扩散。
“陛下可以新建一个火哭营，专门负责攻坚。您亲自负责或者交给荣大哥或者意哥儿负责都行。掌心雷和三弓床弩平时只在这一支营里训练。”吕迟给郭威提议。
郭威觉得吕迟这个提议不错。
“你愿不愿意到禁军里来？”
“陛下，我还是更擅长赚钱，我还多帮皇后赚些钱吧！”
“天下的钱都是皇后的，你能帮她多少！”
“陛下，不能这么说吧，您的白糖还够不够？要不我再给您送来一点？”吕迟耍赖般地对郭威说。
“你这个泼皮破落户，小心朕让户部查了你！”郭威和吕迟说起话来都不像个皇帝，更像是村边砍价的农民，两个互相看对了眼，一对忘年交一样。“你得帮朕想办法管好这些物件，流出去天下就大乱了。”
吕迟才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说：“这事儿还是先让荣大哥操些心吧，他比我有经验多了。”郭信身体不允许，扔给郭荣，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军器监有个校尉是个不错的可造之材。”
“可是那个将你堵在门外的药元福？”郭威笑着问吕迟。
“正是！”吕迟回答道，心想皇帝耳目还是有点利害的，这等小事他也能知道，以后还是要更加小心。
郭威心想，这小子果然是举贤不避仇呢，他其实并没有监视吕迟什么，而是吕迟这个监正被自己属下堵在门外已是朝堂笑谈，郭威也是听宫里人讲起来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