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第248章 妙不可言（8）
镜头前, 程程和乔杰坐在一起，对面是主持人兢兢业业地采访这是《光明市》的宣传行程之一。
最近《光明市》的热播，让乔杰心情大好、意气风发, 虽然他饰演的男主角陈晓伟怎么说人气都不是最高的，但一部火了的电视剧，里面的一番角色怎么都是得好处最多得人之一。
事实上，《光明市》开播不过两天，就有一些项目找上门来了，这些项目普遍是他之前很难得到，或者必须依靠堂哥乔迪才能得到。而现在，也就很普通，他可以轻松愉快地挑选了。
他现在的心态完美符合‘春风得意马蹄疾’。
面对主持人的问题，乔杰也是侃侃而谈，相当流畅：“对，陈晓伟这个角色其实就是普通又不普通的，就看起来很普通, 但总会在关键之处展现出有点儿‘疯’的一面。比如开头为了躲避□□，他就毅然决然地报名参赛。”
“关键时刻他是敢于赌命的，这种气质一早就有显现, 在剧的后面这也会被放大”
“哈哈, 程程那个角色人气很高吗？完全不出所料，就是拍的时候大家就很喜欢她演的小蝶了，当时摄影师, 还有灯光师，真的太喜欢她了——我还记得，灯光师对小蝶这个角色有自己的理解，别人说他是在做阅读理解, 想太多了，编剧都没有那么说的。然后他就说，编剧懂个鬼的小蝶”
“小蝶这个角色确实引起了大讨论，很多人觉得这个角色是有隐喻的。”主持人立刻就这个话题展开，毕竟观众都喜欢聊‘小蝶’嘛：“大家认为‘小蝶’是神化了的人，她本质上比谁都要悲悯、善良、好奇，连同她是人造产物这一点，也和‘神’是一样的”
主持人问程程的看法，程程想了想说：“我演的时候并没有将她当成女神来演，我设定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对外界无比好奇、思想晶莹剔透，她既老于世故，又懵懵懂懂这本身就很难存在于现实中，不过考虑到她本身就是超现实的存在，应该也没问题？”
“现在看大家这么喜欢，应该是还可以的了。”
“何止是还可以！大家爱死小蝶了！”
直到录制结束，乔杰还忍不住盯了程程一会儿——说实在的，他是真的很羡慕程程，哪怕具体到《光明市》这部剧里，程程饰演的角色也比他饰演的陈晓伟受欢迎多了，由此引来的讨论度更不必说。
《光明市》第一个出圈的话题其实就是程程在剧中的‘ai妆’，那种仿佛是建模一样，又没有特效成分的脸部呈现，是怎么做到的啊！虽然之后有不少美妆达人手把手教了大家，却依旧改变不了初见时的惊为天人。
“有的时候真想过一过程程的生活”回头赶下一个行程的时候，乔杰就忍不住和经纪人说起了这个想法：“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够爽的了，摆在面前的‘男主角’项目还可以挑选，各种通告也是求着上那程程过的什么生活？”
“对于她来说，大概苦恼怎么拒绝比较多不要多想，人家可能还不如你舒服呢。”经纪人非常有技巧地安慰了一句。不过这也是真话，程程的作风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她的心态就和乔杰不同，有些事乔杰甘之如饴，甚至趋之若鹜，程程就不行了，她是拒绝的。
“甜蜜的烦恼？”乔杰给面子地笑了一下，调侃了一句。然后又摇了摇头说：“真的很难相信啊，当初我第一次见程程的时候，她只是京影的一个新生，我就觉得她长得很漂亮而已谁能想到她蹿升的这么快。”
“确实，除了那类年少成名的，程程的蹿升速度是少有的，就是圈内影响力差了一点儿。”这里说圈内影响力，其实就是‘权力’。单以明星来说，有名气的比没名气的权力要大，但权力又不单单和名气挂钩。
像有的爱豆，名气大上天了，依旧是公司的提线木偶。而有的演员，公众那里知名度并不很大，但他们已经参与到很多项目的制作中了这里面门道是很多的。
“如果程程懂得‘经营’一点儿，她的影响力应该大得多的。”说到这里，经纪人还有点儿可惜的意思。
但乔杰这个时候很快反应了过来，笑了：“她如果真的是那种会分配很多精力在那些事上的人，说不定专业上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成绩，这么高的成就了呵，艺术家”
经纪人摸了摸鼻子，也忍不住笑了：“确实是呵，艺术家啊。”
程程的公众形象，以及她暴露在圈内人眼前的作风，初看的时候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人设，觉得这是假的，觉得迟早得坚持不下去。但随着时间流逝，她始终如此，不少人的口风就变了。
越来越多的人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她归类到‘艺术家’了，这样一来，程程平时显得不合群了，他们心情就毫无波动了。甚至会主动为她找补——她不一直这样吗？艺术家嘛！
特别是真正接触过她的人，更了解她，就更容易这样。
“行，让她这个艺术家一直陪着我们这些人演电视剧，也是浪费了，今后就祝她在电影圈继续大放异彩”说到这里，乔杰还有点酸，但总的来说也是祝福的。
“程程之后主要在电影圈，一些人要轻松好多了我不是说那些和她同龄的九五花，我是说九零花、八五花，都要松一口气。”经纪人说这个花的时候偏轻松了，有一种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感觉。
嗯，毕竟他带的是乔杰，乔杰作为一个男演员，程程在哪里混和他有什么相干？总没有竞争关系的。
对女演员就不同了，程程崛起之后，很多人是很难受的！只说一个最简单的，大的电视剧项目，凡是程程能演的，第一选择就是递到她手里，这就要掐掉多少人的念头？
虽然说，这类项目的运行都复杂的很，很多时候就算程程是第一选择，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不会找程程但有一部分就够糟了。
更别提，程程的戏每一部都火了，她的戏出的时候，不说别的戏都没有生存空间，只说同类戏，那真的就成了对照组了！好一点的，成了无功无过，差一点的就得被群嘲！
主要是观众的时间精力也是有限的，追了程程的剧，讨论着程程的剧，可能就没有时间关心别的了。
在大多数人都乐见程程进军电影圈时，程程也确实在为了自己的下一部电影《海上明珠》做努力。事实上，如果不是《周虹》，这本该是她的第一部电影才对而《周虹》本身就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李海伦偏向她，本来是轮不到她的。
作为一个在电视剧领域大红大紫，演技也受肯定的年轻女演员。如果不是出演青春片，演了三四年电视剧后，出演主流电影，看起来也更加符合大家的‘经验’。
然而，谁让《周虹》一出手就是王炸呢，助力程程拿到威尼斯影后的同时，票房也相当喜人（就它的成本，还有文艺片的本质来说，那个票房已经相当惊人了，在年度票房排行榜上都榜上有名了）。
这就让程程的定位有点难搞了，她到底是电影新人，还是如同她在电视圈一样，在电影圈也是大人物？将要和她合作的电影人都是有些微妙的。
不过，微妙也是其他人微妙，就程程自己来说，她常常自省，尽量忽略了过往成绩对自己的影响心态的话还是比较端正谦逊的，说的通俗一些，就是‘平常心’。
特别是现在，她投入全部的注意力到《海上明珠》还来不及呢！哪有闲情去考虑其他？
主要是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虽然之前零零碎碎也做过一些准备，自己进录音室录好了《海上明珠》的剧本，常听常背。写人物小传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都写了有十来万字了但对于程程来说，准备一个角色，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天赋出众的演员很难理解她这种情况
唯一的好消息是，《海上明珠》是一部主流商业片，而女主角上官明珠，这个角色本身的难度也并不高——这很正常，虽然每一个角色都需要演员用心努力，彼此之间也没有高低贵贱，但就是有的角色更容易演绎。
上官明珠是什么设定？民国初年的大小姐，那个时代欧美女性也很难接受高等教育，而她则是在知名大学念了医科。学成归国，她也是上海滩最最耀眼的名媛佳丽显然，她是那个时代典型的摩登女性。
她已经有了‘自我’，所以在国外时偷偷改了专业（想也知道，那个时候有钱人家不会送一个女儿去留学学医）。回国之后呢，又按照自己的喜好要去拍电影，就是做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
上官明珠身上的关键词是：摩登、高知、聪明、富家小姐、演技烂
这种可爱的商业片角色，在普遍上就是比较好演的，因为人设做的好，既讨人喜欢，又不会过于完美无缺，以至于反感。当然，也可以用苛刻一些的话来说，就是这个角色没什么深度。
而单对程程来说，这个角色也是偏好演的，因为这和她本人契合度挺高的。很大程度上，演这个角色，她可能就是做自己。
“一、二、三、四”程程正在上仪态课，练习新的走路姿态——上官明珠这个角色，说是做自己，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一个生活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一样？
大概是程程本身形体课成就就好，人总是愿意做自己擅长的事，所以她在饰演角色的时候会特别注意角色的形体表现，给每个角色都设计出步态、姿势习惯之类。现在到了生活在民国初年的上官明珠，当然也不例外。
特别是，这还是她第一次演民国戏，之前都没有可借鉴的经验所以她还特别找了一个可以教民国仪态的老师来。
“程程你这个走路学的很快了，明天我们可以学别的，先学坐卧，再学上下车、拿东西这些。”老师对程程的进度、悟性是很满意的。
而程程学这些学的比较快，倒不是因为她很有悟性，而是她的形体基本功过于扎实了。她控制形体的能力足够强，现在再学这些当然事半功倍。
“可能和我之前下功夫学过古人仪态有关，说是不一样，但还是有可以借鉴的地方。”程程擦着汗，和老师说话。
“这也是，民国时期，特别是刚刚民国那会儿，大家闺秀肯定还是带点儿以前的影子，哪怕你接下来这个角色是个摩登女性，也摆不脱这些但这两者要做好区分，像的部分是‘形似’，不像的部分才是本质。”老师赞同程程的话，同时也提醒了她。
毕竟一个是封建王朝，一个是‘民国’了对于华夏这个古老国度来说，民国时的底层百姓不见得比封建王朝时期活得好，但以历史的进程、文化的角度来说，那个时代，这个国家确实是迫不及待地开始观察自己之外的世界，喘息新的空气。
具体到上官明珠这样的摩登女性身上，就是突破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第二天，老师继续过来，果然开始教程程怎么坐、怎么卧事实上，上了一个礼拜的仪态课之后，程程去参与《海上明珠》的前期准备活动时，她已经很有模有样了。
这个前期准备其实是给几个重要演员定妆，之前做的衣服也要做最后一轮修改。
《海上明珠》这个剧组不是顶格的大投资，毕竟这个片子一不需要特效，二没有爆破大场面的，就连演员说起来也不贵——女主角是程程，但是当初签约的时候程程又不是威尼斯影后！当时签的片酬是1500万，拍摄期是70天。
这个片酬比《周虹》还高了500万，但这是因为《周虹》是文艺片，明星降薪拍文艺片不少见。而且程程签《海上明珠》的时候又比签《周虹》的时候更红了，涨片酬也是应有之义。
程程作为《海上明珠》的一番，1500万片酬，这同时也是剧组里的顶薪了！剧组里片酬第二的是饰演凶手的那个演员，人家是很有实力的戏骨型演员，混迹电影圈多年了，是大前辈来着。如果人家演的是主角，片酬不会比程程少！不过他演的这个凶手戏份偏少，不是主角，所以只拿了800万。
片酬第三才轮到男主角，男主角是导演很器重的一个男演员，华戏出身，今年26岁，非常有天赋。虽然也在电视剧里演过一些小角色混饭吃，但主要还是在电影圈里混。之前已经演过几个戏份颇重的电影角色了，只不过要么是票房不高、影响力有限的文艺片，要么是商业大电影里不出彩的那种‘绿叶’，所以到现在为止都不能说红。
他上一部电影就是在导演手下饰演男三号，导演欣赏他，所以力荐他在《海上明珠》演男主。
他在这部戏里的片酬是300万
至于他之下的，其他的演员，导演都精心挑选了不一定有名气，但都有实力的演员——程程是很欣赏这种挑选演员的策略的，对于一部制作费用本来就不多的电影，这至少确定了一部戏的下限。
演员演技过关，同时还能确保留出更多的钱用在制作上。
这也是她现在坐的位置不同了，立场自然的转变如果是上辈子，她肯定是希望剧组给偶像出身的演员多一些机会的。
就程程所知，《海上明珠》这部电影片酬占制作费的35，这在国内是非常健康的数字了，甚至健康的有点过分！（不含宣发）
所以，这部戏看似不是大制作，制作费却颇为宽裕——当然，剧组是不会为投资人省钱的，不会说宽裕就要节约下来，最后还给投资人。而是在财务宽裕的情况下，把钱花出去，让电影的品质提高。
比如说程程来定妆时，剧组给程程看的衣服。
“哇”程程是看过各种漂亮衣服的，有走红毯的高定，也有戏里穿的戏服，日常穿的就更不少了，但看到《海上明珠》这部戏的戏服时，还是忍不住低低赞叹出声，因为就是真的很漂亮。
这一方面是剧组请了很厉害的设计师来设计，另一方面就是材料、工艺都很棒说到底，其实都是要花钱。
这些戏服有中式的，也有洋服，很符合上官明珠的身份定位。
旁边工作人员还给程程介绍：“这个旗袍是苏绣的，真正请了大师傅来绣的虽然戏里应该就是匆匆忙忙出场一下。”
程程注意了一下，用到绣工比较多的衣服确实偏少，再联想剧里的场合——她猜也猜得到，这些特别精美的重工绣花服装，在电影里出场肯定是偏少的。就只有女主应付家里人，参加一些家里也参与的社交活动时才会穿。
至于她平常，应该是更为摩登的打扮。
二三十年代么，先流行的应该是喇叭管袖子，也就是倒大袖旗袍，正如张爱玲在《更衣记》里说的那样‘喇叭管袖子飘飘欲仙，露出一大截玉腕’。那个时候这在摩登女性中很风靡，在很多人眼里应该很叛逆——露出一大截玉腕说的很好，因为在之前，封建社会是很保守的，富贵人家女眷露出手腕、小臂是很难想象的。
这种旗袍和大家印象中的旗袍差距还是挺大的，最明显的，就是它完全不紧身，这是一种平裁的、非常宽松的服饰。事实上，三十年代的旗袍要修长、修身一些了，但依旧称不上紧身。旗袍变得相当紧身，已经是很后期的事了，而且还得是一小撮人才会穿那种旗袍。
这很正常，那么紧身的旗袍对身材的要求就太高了，而且对日常生活来说太不方便。那种服装，怎么做到全民无论贫富都能穿？
与倒大袖旗袍同时流行（或许稍晚）的是两截穿衣，典型的就是民国时期的女学生装，上身很像旗袍，下半身大多数是一条黑色及膝裙子。而女学生之外，很多女性也会这么穿，用料、花样、颜色就多种多样了。
以上这些服装在戏服里也有，但大约是为了体现女主角的摩登，也是为了符合大众对民国上海滩的印象，戏服里最多的还是三十年代的旗袍形制。
不过故事背景本来就不是那么确定，只能说大概在二三十年代，民国黄金期，‘七七事变’前所以这样定服装，到也不能说错。
而这里的三十年代旗袍，程程估计灵感很多都来自于那个年代的月历牌、广告画报这就是那个年代的‘时尚大片’，不一定真的大多数女性都那么穿，但走在时尚浪潮上的摩登女性们那样穿，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些旗袍大概是受国外的影响，绣花就不多了，主要是印花，而且印花也不是华夏传统的那种。常见到几何、线条装饰，这是‘art deco’风格的黄金年代嘛~~
虽然但是这样也不会显得廉价，因为极富设计感，并且料子真的是用的特别好的那种。这样一看，真的是精美又摩登！
至于洋服，这其实要更多，其中比较典型的大概是二十年代的‘h’型低腰连衣裙了，就是《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那种那是美国‘咆哮的二十年代’，体现在女装上也是格外激进了，对比上一个十年还在流行的爱德华时期服装，感觉像是一下从古代来到了现代。
当然，也不只是这种裙子，其他参考欧美二三十年代的女装也很多，而且真的做出了摩登味。
程程一件一件试，要做修改的地方旁边有工作人员做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