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青山妩媚(9)
“穿趴虎后趴虎后抽掼扭摔扭摔360”‘赵老师’就站在一张垫子旁, 看程程的动作。他点一个动作,程程就做一个动作,表情是越来越满意的。
等到程程中间还休息了两次, 做完了所有会的特技动作, 围观的吴铭新已经张大了嘴巴。
“不是,你这是怎么学的?所以你还来特技学校干什么?”吴铭新已经迷茫了。他是因为‘硬汉气质’被公司看重, 送来学东西的,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动作戏做准备。然而说实在的,这任务可让他苦不堪言, 他之前只是个有健身习惯的普通人而已,现在要练这些可是很艰难的。
而程程, 一个看着娇滴滴的美女, 居然把他预期的学习任务已经完成了, 而且是超水准完成。
看程程每一个特技动作,都是标准又漂亮的,这种‘标准’简直可以用来做教科书。
看得出来, 吴铭新已经很酸了。程程也不能解释说, 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来飞虎特技学校, 事实上, 飞虎特技学校这个‘副本’她已经刷了很多次了, 她将练武的主战场都转到了这边。
另外, 她能每一个动作都做得那么完美,也是因为她胆子大, 敢做动作。反正回档期间受伤是没有后遗症的, 她有什么好怕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别人要准备周全,做了很多相关练习才敢上的动作, 她就敢直接上!
上手一次获得经验,顶的上准备练习不知道多少,只不过就是比较费人罢辽。
等到程程一天练下来,人快废了,一些动作的要领也就迅速掌握了。
程程只能和吴铭新混过自己‘怎么学的’的这个问题,说:“嗯,特技学校又不只是教动作,还要教配合的我现在自己单练没问题,可和别人的配合怎么说?”
“你都练成这样了,配合需要担心的也不多而且配合这种事也是因人而异,每一个剧组都有不同,学校能教的东西都是普遍经验。”刘东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也为程程的水准惊讶,觉得这有点儿不正常。但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事多了去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程程过去多次来飞虎特技学校,学特技动作的同时,那些武打戏时保护自己的技巧早就学到了,毕竟技巧不可能独立存在。对于她来说,剩下的最大课题就是配合——很多专业的格斗高手,打起来也很漂亮,但在镜头前就是灾难,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不会配合。
举最简单的例子,格斗选手最习惯的,就是不断‘前进’,压迫对手。这在拍武打戏时就很麻烦了,不说会不会打着打着跑出镜头,就算没有这个问题,过强的压迫对对手戏演员也很不友好。
特别是设计中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戏,压迫感那么强,画面就没法看了。
武打戏要好看,呈现出完美的状态,绝对不是主角会打就行的,应该是所有人配合的结果。
刘东走了过来,递了一瓶水给程程,又说:“说起来,程小姐你没怎么练威亚?”
程程点头特技学校也会给学员进行威亚培训,威亚培训主要分两种,一种就是纯靠威亚才能做的惊险动作。另一种就是本来就有的动作,有了威亚加入之后能更加惊险好看。
之前程程学习的内容还局限在地面这一块儿,虽然也会在训练场地爬上爬下、飞来跳去,但那都是和跑酷很像的,不需要用到威亚(有的时候为了保护,会有安全绳)。
“既然没学,今天程小姐就练威亚。”
程程欣然接受说起来她接下来要拍的是武侠剧,估计是少不了和威亚打交道的了。能提前多一些经验,那当然也是好的。
于是程程就学起了威亚特技——还是那一套,学起来努力、不要命,有受伤的风险她也不怕!就拼了命地想要抓到做一个动作的诀窍和感觉。
“嘶程小姐这也太狠了。”程程那种狠劲儿,让休息时候来围观的刘东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之前看程程的特技动作做的那么好,就知道她应该是一个很能吃苦的演员,但知道和亲眼所见是不一样的。
说完之后她又嫌弃地看了看旁边的吴铭新:“啧你怎么又休息了?我记得你刚刚休息过几次了?这么松散,能学好吗?看你之前学了两天的进度就你这样,你们公司还想捧你做动作明星?”
“呵呵。”
站在旁边的吴铭新露出被腌入味儿了地咸鱼表情:“我觉得,其实练不练功夫,其实也不重要”
“嗯?”刘东斜眼看他。
“你看啊,程程她够漂亮,够厉害了?还不是小演员一个所以说啊,根本没用,做艺人的,最重要的还是机遇。”吴铭新的语气是一片萧索。
刘东扯了扯嘴角:“看了程小姐的努力,想放弃就直说,不用给自己找借口而且你怎么知道程小姐就是小演员?她只是年纪还小,刚出来而已!而且我刚刚查了,程小姐马上就有一部剧要播出了,她演女主!”
刘东自己就很努力,最佩服的就是努力的人,短短半天之内,她已经被程程圈粉,这个时候完全是向着程程说话了。
别说是刘东向着程程了,‘赵老师’也很欣赏程程。程程练的时候,他逮着不认真的学员就喷:“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练成这个样子?精神呢!?你们看看程小姐,人家不是学武出身的,是个演员,她都这么努力,这么强,你们好意思吗?”
发飙了一通之后,‘赵老师’才心平气和地对徒弟们灌心灵鸡汤:“我这么称赞程小姐,又这么说你们,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你们和程小姐不同啊。程小姐是做演员的,而且那么漂亮对,她这样的练武练的怎么样,都能做明星。你们呢,你们是要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你们难道想将来没饭吃?”
之后程程又来了几次飞虎特技学校,都是练威亚特技和配合的。中间程程一点儿没收敛,全都非常豁得出去。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她的经验和技巧噌噌噌上升,迅速成熟了起来。
当然,不好的地方也是有的。
“啊——天哪——人呢?快打120”
程程吊着威亚在半空中一时没掌握好力道,一下掼到了一旁的场景楼梯上。她现在是在另一个房间练威亚,这个景是现代工厂的景,她要在这里各种楼梯、梯子、脚手架、箱子等之间跳上跳下,高高低低。这完全靠本人做不出来,也太危险了,所以吊了威亚。
楼梯是工业风的,边边角角很尖锐,虽说这边为了安全有做一些处理,但如果运气不好,还是会受伤。
程程这次就是这样,掼到楼梯上,中间刮到很尖锐的边角,半张脸都被划破了,血流如注。脊背也在落到楼梯上时砸的厉害,还不知道怎么样。一时之间,她只觉得疼懵了,失去了感觉,耳边也只有嗡嗡声。
程程这是运气不好吗?算不上。因为她危险的动作做的太多了,有的时候很幸运,一点儿事儿没有,有的时候会受一点儿小伤。现在这样的话,只能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她不可能一直没事儿。
很快,程程被送到了医院里,急救处理——脸上的问题或许是最严重的问题,但在医学意义上,她砸的那一下要更严重。砸的那一下伤到了内脏,没有开放性伤口,但在她的身体里,有内脏在流血。
说实在的,因为这个原因要进手术室时,程程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因为这样,她就能麻醉进手术室接受手术,然后在麻醉药的效果中睡一觉了而不用应对赶来的亲友的担心与失望。
像是温佩佩,她可是把职业生涯压在她身上了程程出了这种意外,对她当然是个巨大的打击。
程程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没有因为疼而叫唤,她有些疼麻木了,而且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薛真真。虽然武侠剧里描写一个武林高手好像很容易,哪怕勤学苦练,也可以用‘十年后’‘八年后’这种字幕一晃而过。但事实上,学艺是很苦很累的一件事,想要成为一个高手,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汗。
程程也流过很多汗,受过多次伤了,她忍不住去想,薛真真应该也经历过这些,所以她才是一个那样坚强的女孩子——她已经被打磨的锋利又坚韧了。
所以这个女孩子应该像是冰糖葫芦上的那一层糖衣,又脆又甜又凉。
不知道编剧和导演是怎样想这个角色的,但这一瞬间,程程已经决定了,这个角色的底色里一定有传统傻白甜女主角没有的、隐含的东西。她是甜的没错,但她一定也是危险的。
想着‘薛真真’的时候,程程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昏睡过去,再醒来,果然又是寝室里。程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柔软、温热、细腻,是没有任何伤痕的样子。
慢慢地爬起床,程程去洗漱了,准备出门出早课。上一次回档她经历了很难的事没错,但那又怎样呢?她的回档中总是很累很难的,不管怎么说,她还得想着继续。
就这样,又是一百多次回档,程程如饥似渴地在表演课上学东西,充实自己。与此同时,她的马术和武术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马术暂且不说,她的武术这个时候已经进展到了新阶段。
‘啪——砰——’程程的双腿跨立、与肩同宽,腰马用力,原本已经打出去的拳头,又往前推了一寸。和她对打的男青年站立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
关师傅点头:“不错,你这个寸拳的发力是有几分功夫了。”
关师傅不只是长拳了得,就和很多武术大家一样,他们身上往往会兼修几门功夫。除了长拳之外,关师傅的寸拳也是一绝。
程程之前回档在关师傅这里学长拳,随着长拳越练越好,有一次关师傅就问她要不要学寸拳。程程想着技多不压身,能触类旁通也是好的。再者她是做演员的,一般学东西也更讲究广度,而不是深度,这该多学,就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开始学寸拳之后,她找上关师傅的说法就不是学长拳,而是学寸拳了。
有长拳的底子,寸拳当然就不是从头学起,这样练着练着,就有了如今的水准——学武学到最后,很容易就发现,学的就是一个发力,这一点上寸拳格外明显!其他人学发力得一点一点尝试,找到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发力方式与发力点。但程程不一样,很多很危险的方法,她也可以尝试。
所以她找寸拳的感觉可以说是相当快。
程程刚想谦虚几句,关师傅就打断了她:“你不用谦虚,你是真有几分功夫了一般人根本不懂寸拳,只以为是传说,不能信。他们想,这拳脚功夫,想要打出去有力量,那肯定得先收回来。就像是通臂拳,长手长脚,大开大合,力量很大”
就像是掷垒球,往往也是手握垒球,手臂往后抡,脚下往后撤一点儿,这是为了蓄力。
“却不知道什么是‘立木顶千斤’。”
“寸拳打的时候,就好比是举重,照极限举起来了,再往上加码,也是顶得住的——寸拳发力不在手臂,甚至不在肩背,而在腰马。这腰马就像是锤子,手臂就好像是一根钉子,你说说看,要把这根钉子钉进去,钉子是弯着好用力,还是弯着好用力?”
“你这寸拳虽然稚嫩,却是把握住了精髓,力从腰马来的”关师傅确实挺高兴的,平常他教徒弟也没有这么多话,今天却破天荒说了很多。
“我平常不愿意在你们练武的时候说太多,就是因为有些事说是说不明白的,就比如说这寸拳发力的事儿今天程小姐打了一回,我给你们说了寸拳是怎么怎么回事,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说腰马用力,你们知道腰马怎么用力吗?练武练到最后,便是练发力!非得自己找到发力之法才好。”
“怎么找?说穿了也不值钱,就是勤学苦练,练的多了就有感觉了,这其中是一点儿捷径也无。”
程程展现出来的长拳、寸拳,让关师傅很喜欢,就很愿意指点她。指点了半天之后,程程就向他打听:“关师傅,我想问问您知道哪里学剑比较好”
学兵器要先学一门拳脚功夫,按照这个说法,程程觉得自己有资格学兵器了就和大多数武侠剧里的主角一样,‘薛真真’在剧里用的最多的就是剑,其次是一双匕首和□□。为了准备演‘薛真真’,程程是该把学剑的事做起来了。
“学剑啊”关师傅思索起来。如果是别的学生,一来就和他打听学剑的事,他会很不喜欢,觉得这个学生是好高骛远、贪多嚼不烂,现在还学拳呢,就想起耍剑了?但程程这样问,他就没生气。
一来,程程这么年轻,也不是从小练武的底子,武术却不错,在关师傅想来,她肯定很努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关师傅的这个判断倒也没错。对于这样的‘好学生’,当老师的都会宽容几分。
再来,关师傅也知道程程不是单纯的习武之人,她其实是个演员来着。对于演员来说,是没有贪多嚼不烂的说法的,他们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精通他们演出的东西,但需要什么都懂点儿,能够上手。
人家的职业要求她这样,关师傅又能说什么呢?
关师傅考虑了一番,给程程推荐了一个人:“你去找于博,他擅长用枪棍,剑剑也耍的马马虎虎。”
“要我说,他的剑还是太花架子了,没什么实战意义,但拍戏的话挺好看的。”
程程知道关师傅说的是谁,自从开始练武一来,这个不大的圈子程程是越来越了解了。在‘武林’有名气,同时还涉足影视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些,程程已经能做到‘如数家珍’了。
于博是最早进入武行的内地演员,他本来也不是演员,而是个从武术队退役的工人。遇到剧组招会武术的演员,他出于爱好去试镜,这才进入这一行,而那个时候他都已经四十岁了。
后来他倒是在大小荧屏上活跃了十几年,知道年近六十才停止拍戏。
也因此,他对于程程这一代年轻人来说是比较陌生的,程程也是开始练武才知道他的。
于博现在已经不拍戏,也不做武指了,但还带学生。这倒不是他的工作,而更像是他打发晚年时光的消遣,就和毛裕民老师收学生是一个道理。
本来,有关师傅这个熟人的推荐,程程去找于博师傅学剑应该不难。但问题是,回档重来,关师傅这边就是‘陌生人’了,又谈什么推荐呢?所以再回档,程程只能按着从关师傅那里得到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找到于博老先生,先碰碰运气。
就算一次拜师不成功,程程也不怕,反正她可以不断尝试。再大不了,换个人学也是一样的。她不过是学一点儿剑法用于拍戏,以她现在的程度,只是入门而已,找别人学也差不了多少的。
但没想到,拜师还挺容易的。
“你这谁告诉你在这儿找我的?”程程表明了来意,于博的语气很平静。
他这不大不小的四合院,闹中取静,在京城有这么个房子,家底可不薄。最重要的是,这样‘大隐隐于市’,还真不好找。
程程正想着要不要拿‘关师傅’应这话,于博老先生就打断了她:“算了,我不问了,终究是那些人你要学剑啊?”
程程点头。
于博老先生又问:“你之前学过什么拳脚没有?”
“学过长拳和一点儿寸拳。”程程回答的很保守。
于博老先生沉吟了一声:“嗯这样的话,咱们就先试试,要是合适,又处的来,再说长期学的事儿——我有个话说在前头,我现在已经不收徒弟了。教归教,你这是不算正经弟子的。”
程程本来也就是学艺而已,且不说她不知道这样一个师徒名分,能谋取什么(于博在业内还是有一些徒子徒孙的)。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做此想!当即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就申请开始学习。
“你还挺心急的”于博老先生也有些乐了,不过他倒是挺‘理解’程程的:“也是,你们现在拍戏不比我们那时候,我们那个时候还能集中起来学习。你们现在这个和港台那边挺像的,时间紧、任务重,说要开戏就要开戏。”
于博老先生是从内地出来的,但那个年代是香港影视的黄金年代,他也参演了很多香港影视剧,对于香港同行的工作方式非常了解。
于博老先生带着程程在院子里,让程程热身,也是看看她的底子的意思。程程从善如流,热身一会儿,然后就打了一套长拳——也没有很用力地打,毕竟又不是和人对练,就是打一套拳而已。
但于博却从这一套拳里看到了很多。
程程的桩扎的很稳,整套拳都没有什么坏习惯这些都没什么,因为很多人都能做到这个程度。真正让于博印象深刻的是程程的眼神,以及那种正确发力的‘感觉’。
程程的眼神让他觉得像是一把收在剑鞘里的剑,本身很锋利,只不过这个时候没有显露出来,于是更显得举重若轻。至于正确的发力所带来的那种感觉,这在年轻武者中就更少见了。
考虑到程程是个演员,而且也不是从小练武的那种,这就很难得了。
“不错不错,咱们过几招。”于博原本还没什么兴趣的,这个时候觉得有点儿意思了。上前架起形意拳的架势,于博的枪棍更出名,有‘枪王’的外号,但就和所有的武者一样,他也有一门拳脚功夫做本功,他的本功就是形意拳。
正要过招时,门外有敲门上,敲了几声,一个年轻男人推门而入:“老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