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章 两男那些事2
真寻露出相当畏惧的表情说道：“咦？你是小朋友吗？哇啊、火气好大。”
岛终月突然眨眨眼睛回过神来，甩了两下脑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
真寻见此，问道：“月兄坏掉了……！”
“才没有。”岛终月拨动头发，再次回看真寻，“我才没有坏掉……只是事到如今才了解身为人类的自己有多渺小、没用、无意义。”
轻轻叹气之后陷入沉默。
真寻不懂他的意思，不过停顿一会儿继续说话的声音，充满不像岛终月的脆弱。
“……我有很多想法……星期六那天原本希望真寻能够听我说，所以才打电话。可是……唉，算了，都无所谓了。不要紧。没什么。”
听到岛终月这么说，真寻的内心彻底感到充满罪恶感。
星期六真的发生了许多事，其实真寻现在甚至不记得岛终月曾经打电话过来，自己似乎做出很没义气的行为。
当时光是自己的事就应接不暇，虽然有来电甚至mail，自己却视而不见。
星期天好像也有收到岛终月的mail，可是真寻还是只顾着自己的事，像只死鱼一样一直卷在棉被里，完全没想到岛终月，只想到自己。
回想起这些事，真寻无法替自己的冷漠无情辩解。
“哎呀，对不起！”
“咚！”真寻满心歉疚地拍打额头，“我在周末回去老家一趟，弄得一团混乱，才会忘了回信！那个——如果可以，你愿意现在告诉我吗？我们去学生餐厅聊聊？我第二节课不去也不要紧。”
真寻带着满心诚意打出友情牌，试图劝诱岛终月跷课，不过岛终月眉间紧锁，难过地摇头，“我的第二节课很讲究出席率，所以非去不可……话说回来，真寻，你的第二节不是民法1吗？不点名吗？”
“不点啊。月兄选的是什么课？”真寻反问道。
岛终月：“逻辑学。”
真寻不解的问：“那不是必修课吧？为什么要选那个？课程很有趣吗？”
岛终月苦笑道：“一点也不。”
真寻：“那就退掉，和我一样星期一第二节选民法吧。现在改选应该还来得及。你的选课清单还没交出去吧？对了，你民法选谁的课？”
岛终月：“星期三第五节，塚本教授的课。”
真寻：“第五节！那是谁！为什么要选那么冷门的民法课？没人选那堂课吧！”
岛终月：“不，那堂课有不少二部的人选……不过事到如今来不及了，我已经买了逻辑学的教科书……4500元……听说每年的改版只改封面颜色。如果教授看见你没买新版课本，就不让你上课……”
真寻握了握拳头，“好贵！好卑鄙！”
“……其实我也很想选这堂民法课，这位教授很有名而且上过电视。可是你还记得我们在第一次上课时遇到奈子吧？所以我改选其他课程……”
再次深深叹息的岛终月皱起眉头，低声说句，“哪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躲避奈子……”
这时原本侧背在肩上的后背包滑落到手肘，仿佛被背包的重量牵引，岛终月再度脚步不稳。
真寻见状忍不住开口，“呃、月兄，你真的不要紧吗？情绪是不是有些不稳？”
真寻再次小心翼翼凝视这位老朋友的脸。
或许是站在老旧日光灯下的关系，这么看来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而且不过是过了一个周末，总觉得他好像又瘦了一点？
现在的季节是春天，五月，也就是所谓五月病的高峰期。
自从上了大学、一个人住以来，生活方面大幅改变，加上又干脆舍弃青梅竹马，印象中岛终月似乎提过还和父母亲吵架？
若是在这个时间点失去生存下去的热情，也没什么好奇怪。
这大概就是岛终月的低潮期吧。
然而导火线是——
真寻想到那件事，于是开口问道：“……难道你其实对于甩了可儿同学的事耿耿于怀？”
岛终月依然低头没有回答。
这个推测若是正确，真寻觉得自己刚才趾高气昂，用「让我来提醒你吧」的态度和发言似乎不太恰当。
真寻以几乎要扑向岛终月的模样仰望晦暗的脸，这才开始慌张说道：“不、不过我认为月兄当时超有男子气概！再说可儿同学她没事了！她完全了解月兄的心情，也重新振作了！她那个人很坚强！”
但是——
“……看来的确是那样。也对。既然后来还开开心心地跑去听现场演唱，表示……”
岛终月恶狠狠抬头的模样充满带刺的憎恨。
他开始不停抱怨，别说答腔，情况好像被真寻弄得更糟了。
虽然真寻很着急，岛终月却突然沉默，最后居然“——啪啪！”熟练地给自己两巴掌。
“喔喔喔喔——”
若不是真寻出面阻止，他肯定会再自打两巴掌。
接着岛终月垂下头、弯起身子，仿佛在吟唱什么可怕的异教颂词一般说道：“我原本以为只要离开奈子，一切就会好转……没想到奈子也进入同一所大学……
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改变……奈子又会把一切搞砸……我原以为只要彻底切断与奈子的关系，一切都会好转……所以才那么做……我一直相信一切坏事都是奈子造成……
可是甩了奈子的瞬间，这个世界没有像施了魔法一样闪闪发光，事实上只有让奈子哭了。
而且现在听到奈子很有精神，我开始心想：『这算什么？』甚至对真寻也感到莫名恼怒……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总之我、我、我、我、我这个人……”
岛终月说到这里声音很哽咽。
“月、月兄，喂……”
岛终月挥开真寻不自觉伸出的手，没有焦点的茫然眼神仰望天花板，“……真是没用至极……应该说像我这种人，说得极端一点，该怎么说……根本就是垃圾吧……？”
真寻无法插嘴，只能呆立在岛终月身旁。
“……那……垃圾男要去上逻辑课了……再会。”岛终月看着天花板开口，对着真寻挥手，眼神与声音莫名空虚。
这个状况绝对不正常。
“等、等等！”
真寻忍不住像某对双胞胎搞笑艺人一样回神，追上准备离去的岛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