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血色地狱
冷逾从来没有想过,吸血鬼生命力强大居然是一个诅咒。
致命的银剑穿透了他的胸膛,却贴着他的心脏划过,像是故意留他一命般,好让他看着接下来的事情。
冷逾没有死,可他却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好。
他被桃木钉在一个巨大的木架上,伤口还在往外淌血,混合着火油蜿蜒着木架往下流,染红了底端摆放的木柴。
周围围着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高举着火把,狂欢,谩骂,诅咒。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他虔诚地祷告完之后,扬起手中的火把——
“为了我们惨死的兄弟姐妹,现在给予你最终审判,吸食人血的怪物啊,将会被无垢之火彻底焚烧!烧吧!”
周围的人跟着他,喊声震天,“烧吧!烧吧!”
冷逾木然地看着这一切,衣角被风吹起,卷叠如翩然欲飞的血色蝴蝶。
他在即将被大火吞噬前,问为首的长者,是谁告诉他们,他是夺取他们兄弟姐妹命的凶手。
长者:“是莱昂公爵。”
他又说:“公爵那么善良,有涵养,却娶了你这个狠毒的怪物为妻,不仅猎杀我们的同胞,还意图杀了罗恩少爷,给费里赖特家族带来巨大灾难。”
他最后说:“火刑,已经算是最仁慈的死法了。”
冷逾闭上眼,他一直心软,可到最后,居然成了最大的罪人。
长者话音落下,冷逾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凄厉又悲哀,他的发丝在夜风中飞舞,像堕落心碎的恶魔。
被他吓到的人们纷纷将火把丢过去,引燃了木柴,熊熊的火舌从冷逾的腿脚开始舔舐,一直往上爬。
他被钉住的四肢被火焰撕扯,噬咬,从皮肤表面,一点点刺穿,嵌入内里。
他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他的笑声却越来越大。
不远处的人们神情激动地看着这一幕,活活将人烧死这一残忍的景象不仅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情,反而让他们愈发兴奋起来,有的甚至开始手舞足蹈。
冷逾狂笑着,悲哀着,迎接他的悲惨落幕。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呆板的电子音。
【叮——技能解锁】
【血色地狱:展开小范围领悟,并且无条件收割领域内所有生命,为己方战力增强属性】
冷逾猛地睁开眼。
他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东西,但随后浑身充盈的力量却叫他震惊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束缚,呼啸起来。
身上的火一点点被他吸入体内,盘旋在皮肤上,变成一道又一道鎏金色的花纹,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冷逾弹飞困住他的钉子,缓缓从木架上飞下来,人们惊恐地看着他,失声尖叫,慌乱逃窜。
冷逾看着底下的闹剧,内心平静一片。
他抬起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圆。
四散奔逃的人们被一堵无形的墙所拦,人们惊慌失措地在原地打转,崩溃求饶,嚎啕大哭,丝毫不见方才的嚣张气焰。
冷逾一步一步走下高台,每走一步,都有一大团黑气从他脚下冒出。
他灰绿色的眸,冷淡如冰。
莱昂曾经说过,他会被他的“善良”害死。
他承认,这话说的很对。
所以他现在,不愿意当一个善良的人了。
他轻飘飘与那些惊恐不安的人们擦肩而过,不紧不慢步入黑暗。
地底下蛰伏着的东西开始翻涌,大团大团的浓黑与血红鬼影尖叫着,嘶吼着,推推搡搡,迫不及待地朝人们涌去。
“啊!——”
惨叫声,哀嚎声,划破夜空。
冷逾第一个找上的对象,是罗恩。
他潜入罗恩房间的时候,罗恩正在弹钢琴,表情落寞。
那是莱昂时常弹的曲子,曲调空洞又飘渺,没有丝毫对现世的留恋。
很快,罗恩就发现了冷逾,他的反应就好像刚刚那群人一样恐惧,颤抖着开口:”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猎人明明说你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冷逾闪到罗恩身后,掐住了他细嫩的脖子,血脉的压制让罗恩逃无可逃。
罗恩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大声尖叫起来。
他先喊莱昂,莱昂没有出现。
然后他又开始向冷逾求饶,他哭的那样伤心,可怜,莱昂杀了他全家,他恨莱昂,可又控制不住依赖他,所以他才会把矛头对准了冷逾。
他看上去就像濒临破碎的玻璃娃娃,让人想要捧在手里疼一疼,吹一吹。
冷逾觉得如果莱昂在这儿,一定会心疼得不得了。
但他不会。
冷逾掐着罗恩,把他捆在罗马柱上,灯油从头浇到脚,金属烛台被他狠狠砸到罗恩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
火苗迅猛蔓延到罗恩身上,罗恩就像不久的他一样,被火焰蚕食。
罗恩在化成灰烬前,还尖锐地喊着莱昂的名字,可是自始至终,莱昂都没有出现。
冷逾翻腾的胸腔因为罗恩的死而短暂冷静下来。
莱昂不是那么爱罗恩吗?为什么不救他?
冷逾的脑子一团乱,向罗恩报复并没有让他感到痛快,反而越来越烦躁。
他觉得问题出在莱昂身上。
得找到莱昂才行。
他离开罗恩的房间,把整个庄园都搜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莱昂的影子。
于是他又到外面找,他去每一个莱昂曾经陪着他去的地方,餐厅,剧院,马场…
他游荡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找了整整五个晚上,可连莱昂的一片衣角都没有见到。
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蒸发了一样。
昏黄的街灯摇曳,巴黎的夜潮湿至极,冷逾坐在大剧院门前的台阶上,盯着漆黑的夜空出神。
他在想,莱昂到底去哪儿了,是活着还是死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他的思绪。
冷逾转头看去,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臂弯里挂着银色手杖,缓步行至冷逾面前。
是费南多公爵。
“在找莱昂吗?”
他说着,在冷逾身旁坐下,丝毫不在意灰尘会弄脏他昂贵的衣服。
冷逾警惕地看着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费南多摩挲着手杖边缘,“当然,我可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冷逾盯着他,“他现在在哪儿?”
“威尼斯,那是个充满爱情机遇与浪漫的城市。”
冷逾心头一跳,一个荒谬又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出现。
“他去威尼斯干什么?”
费南多勾唇轻笑,金边单片眼镜在灯光下泛着奇特的光彩。
“自然是…”
“寻找下一位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