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失火
威尼斯总督府的过道上。
“恭喜您,摄政大人。”福斯卡里对刚刚被任命为摄政的维塔利米凯利说。
“现在这种时候,不能说恭喜之类的话。总督维塔利法利埃罗大人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啊。”维塔利米凯利说。
“摄政大人,我们已经和十二个创世家族当中的八个家族基本上谈妥了;其他新贵家族虽然还没有明确表态支持我们,但大多数人也并未直接对抗我们,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到时候会跟风的;只有十二创世家族中的奎里尼家族和高洛家族似乎很不给您面子。”福斯卡里对米凯利说。
“总会有人反对我的,不过,只要反对的人不是太多,也无所谓。”米凯利说。
“希伯莱人苏尔家,依旧在给总督的儿子奥德拉福·法利埃罗提供大量的活动资金。这个希伯莱人阿沃麦苏尔似乎很不识趣。”莫内加里奥说。
“希伯莱人?这些麻烦的外乡人。”维塔利米凯利说,“这些希伯莱人,只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会把头缩回去。”
“而且苏尔家的玻璃作坊,最近生意越来越好,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家的玻璃作坊的生意!真是可恶。”奎里尼说。
“摄政大人,我们是该敲打一下不合作的人了,但是先不要去招惹创世家族!至于那些希伯莱人,他们是外乡人,他们应该安于本分地做生意,他们参与政治,那真的很不好吧。”福斯卡里说。
“摄政大人,要不先教育一下那些不安分的外乡人,也敲打一下其他不合作的本地人!”奎里尼说。
“玻璃作坊?那个地方很容易引发火灾吧!那个作坊在城里吗?要小心火灾呀!城里房子那么密集,引起火灾烧坏了邻居的房子,他们赔得起吗!”维塔利米凯利说,“其实,他们的钱可以用来支持奥德拉福,也能用来支持我。事情别做太过分,我只希望这些希伯莱人都乖乖听话,我并不希望赶走任何一个有钱的希伯莱人,毕竟给共和国交税的人,总是越多越好!”
“摄政大人,让谁去解决这事?”莫内加里奥问。
“牵涉谁的利益,就谁去处理吧。”维塔利米凯利说,“把事情限定在玻璃作坊和周围,还是那句话,教训一下就好了,可别把事情搞太大了。”
“明白了。”奎里尼说。
两天后的晚上,夜幕低垂。漆黑的夜色笼罩着苏尔家的玻璃作坊。几个身影悄然地融入了黑暗中,像是一群鬼魅般的存在。他们穿梭在作坊的角落,谨慎地避开每一处可能发出声响的地方。柴房的门缓缓地被推开,一缕微弱的光线透过门缝洒入,映照在黑暗中的面容上。黑衣人们默契地进入了柴房,眼前堆放着大量的木炭,宛如一座黑色的小山。一名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取出火种,微小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照亮了黑衣人的面庞。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邪恶的光芒。火焰接触到木炭,顷刻间,一股炽热的气息弥漫开来。火苗燃烧着,舌舔着木炭,迅速蔓延开来。熊熊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仿佛在嘲弄着这个被黑暗笼罩的玻璃作坊。火势愈发猛烈,烈焰舞动着,将作坊内的一切都吞噬进去。玻璃作坊的墙壁开始冒出浓烟,黑暗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火光映照在黑衣人们的脸上,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狂喜的神色,他们迅速撤退了。
两天前刚刚被哈迪尔派到玻璃作坊来的熊二和其他奴隶,到今天还没有落实住处,就暂时住在作坊里过渡。熊二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了异常的动静。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耳边传来了模糊的噪音。他立刻警觉起来,意识到这不是寻常的声音。熊二迅速穿上他的衣物,跳下床,踏着木质地板的咯吱声,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作坊里的一角已经被熊熊烈火吞噬,火焰熊熊燃烧,黑烟滚滚升起。此外,熊二还看见了正要逃跑的那几个黑衣人。熊二的心蓦地一紧,他急忙呼喊着其他奴隶的名字。他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带着一丝恐慌和紧迫。渐渐地,其他奴隶也被他的呼喊声惊醒,他们一个个从梦中惊醒,迷茫地看着熊二。熊二没有时间解释,他迅速告诉他们作坊起火了,需要他们的帮助扑灭火势。奴隶们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的严重性,他们匆忙穿上衣物,跟随着熊二的脚步,冲出了房间。火势在作坊内肆虐,烈焰舞动,烟雾弥漫。奴隶们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努力抵挡着烟雾的侵袭,他们奋力地扑打着火焰,试图将火势控制住。熊二带领着奴隶们,手持水桶,不顾一切地冲向火场。他们用尽全身力气,不停地往火源处倾倒着水,试图将火势扑灭。水花四溅,但火势却依然猛烈,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在燃烧。
火焰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街区。浓烟弥漫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火光映照在奴隶们焦急的面容上,他们拼命地奔跑着,用尽全力扑灭着熊熊的火势。
莎伦、玛尔塔和雅各住在附近,他们被街上突然出现的嘈杂声音惊醒,发现火光来自玻璃作坊的方向就跑了过去,他们也立刻加入了救火的行列。他们拿起湿毛巾捂住口鼻,勇敢地闯入火海,用水浇向火源周围的木材,试图阻止火势的蔓延。他们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但他们毫不退缩,坚定地与火焰作斗争。然而,火势愈演愈烈,玻璃作坊已经被烧毁了。熊二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意味着苏尔家将面临巨大的损失。他看着隔壁的五间民房和店铺也被火焰吞噬,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悔恨。火势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得到了控制,但整个街区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周围的三间店铺和七间民房被烧毁了,被火灾吞噬了亲人和财产的人们备份的哀嚎哭泣。
莎伦和玛尔塔瘫坐在玻璃作坊的废墟上。熊二和其他奴隶们疲惫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助。夜晚的黑暗中,他们默默地站起身,开始清理残骸。他们竭尽全力,将烧毁的木材和瓦砾一块一块地清理出去,为重建家园做着最后的努力。
突如其来的火灾的烈焰吞噬了整个街区,那些曾经熟悉的邻居们如今只剩下了灰烬和废墟。邻居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和朋友,心中的悲痛和无助化为了愤怒的火焰。
“就是他们的玻璃作坊失火,把我们害成这样的,打死他们这些混蛋!”不知道是谁在悲愤的人群高喊一声。
“打死他们!”
“该死的外乡人!”
“打!”“打!”“打!”……失去理智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喊着。
在这个被煽动的氛围中,愤怒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他们手持着地上的木棒、石块和其他杂物,决心向失火的玻璃作坊员工们发泄他们的愤怒。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复仇的欲望,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那些他们认为是罪魁祸首的人付出代价。他们步履匆匆地走向失火的作坊,愤怒的呐喊声在街道上回荡。他们的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命运的愤怒。他们曾经是邻里之间的友好邻居,但如今他们被煽动着,变成了一群愤怒的野兽。
莎伦、玛尔塔、雅各、熊二和其他奴隶们看到了愤怒的人群正在向他们逼近,他们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恐惧。他们并不是故意引发火灾的罪魁祸首,他们只是无辜的人,为了生计而努力工作。然而,愤怒的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智,愤怒的人们只看到了自己的痛苦和悲伤,而忽略了其他人的苦衷。
当愤怒的人们冲向作坊员工时,一场混乱和暴力的场面展开了。木棒和石块砸向了无辜的员工们,员工们无助地躲避着攻击,但很快就被愤怒的人群压倒。血液和尖叫声充斥着整个街道,这里曾经是和谐与友爱的象征,如今却变成了一片混乱和仇恨的战场。熊二用身体挡着莎伦,雅各用身体挡着玛尔塔,其他奴隶们在他们周围围成一圈,默默的承受着人们的怒火。
“不要打了,他们也是无辜的!”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
然而,在这场愤怒的暴力中,也有一些人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人们看到了那些无辜的员工们的眼神中的恐惧和绝望,人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人们开始呼喊着停止暴力,试图平息愤怒的人群。
“让开,让开,都让开,都住手!都住手!”一个军官大吼着,他带着一队士兵来到废墟前,把暴怒的人们和作坊的员工们分隔开来。
一些人开始停止了攻击,他们的理智重新回归。他们看到了自己手中的木棒和石块,意识到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最终,愤怒的人群逐渐散去,留下了一片狼藉和伤痛。失去家园的人们意识到,愤怒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是让他们失去了更多。
此时的雅各、熊二和奴隶们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甚至有人被打得奄奄一息。
“谁是这个作坊的管事?”带队的军官冷冷地对着作坊的员工们问。
“我是这里的管事。”玛尔塔知道,她必须面对,于是她站了出来。
“把她抓起来带走!”军官一声令下,士兵们蜂拥而上,动作利落地把玛尔塔按在地上,用绳索捆了起来。
“大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莎伦走上前。
“你们的作坊失火,烧了那么多房子。她是作坊的管事,她是有罪的!我们要把她抓回去,她要接受审判!”军官对莎伦说着,就带着士兵们押着玛尔塔离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大人,玻璃作坊失火的时候,我看见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在我们的作坊。”熊二站出来对军官说。
“你别乱说,你们的狡辩是徒劳的!再乱说,连你也抓紧去!你这个狡猾的黑奴!”军官恶狠狠地对熊二说。
“你们这些可恶的外乡人!”士兵们一边骂着,一边一把揪着玛尔塔的头发,掐着玛尔塔的脖子,把玛尔塔像捉动物一样提起,拎向一条小艇,把玛尔塔丢在小艇上。士兵们的手势仿佛就是在对待一个罪大恶极的纵火犯。
“熊二,你赶快派人去找大夫来救治受伤的人。你自己赶快去找哈迪尔大叔,把这里的事告诉哈迪尔大叔。”莎伦说,“我这去苏尔家,我去找阿沃麦老爷求助!”
莎伦说完,就独自奔向苏尔家的商馆。熊二按照莎伦的布置,派人分头行动了。
午夜。莎伦来到苏尔家的商馆门口时,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莎伦向门卫表明了来意,门卫却告诉莎伦,阿沃麦现在正在和到访的城邦官员会谈,没有时间见莎伦。寒冷的冬夜里,莎伦哆嗦着坐在苏尔家商馆门口的墙边。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嘴唇也因为寒冷而发紫。她抱着自己的身体,试图保持温暖,但寒风仍然无情地吹过她的身体。
一个官员从商馆里走了出来,阿沃麦点头哈腰地跟在其后。
“大人,您放心,我们苏尔家一定会赔偿玻璃作坊周围受害市民的损失的,我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再给城邦制造麻烦了。”阿沃麦说。
“那最好了。不但不能再给城邦添麻烦,你们还要为摄政米凯利大人分忧。顺便提醒你,苏尔先生,除了玻璃作坊,其他地方其实也很容易失火,比如仓库、货栈,甚至您的商馆。你可要自己保重啊!”官员对阿沃麦说。
“我们一定为摄政大人多做贡献多分忧,还请摄政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会吸取这次教训的。”阿沃麦谦卑地说,“大人,我们作坊里的那个管事女孩,能不能先放回来?我们愿意缴纳罚金。”
“罚金是肯定要缴纳的,但是这次失火的事,总要有个人被惩罚的,那个管事的女孩,依我看,你们苏尔家还是不要管了,你们要相信,城邦的法律是公正的!”
阿沃麦把官员送上马车,注视着缓缓离去的马车。
莎伦立刻走到阿沃麦面前鞠躬:“苏尔老爷,您好!”
“你是谁?”阿沃麦看着莎伦问。
“我是埃尔雅金先生的玻璃作坊的工人,是阿里维德的家族艾赛德少爷的侍女莎伦。”莎伦说。
“玻璃作坊?你是为了火灾的事而来的吧。”阿沃麦说,“刚才城邦的内政部官员已经来找我了,我已经在处理对周围的受损家庭和店家的赔偿。我会尽快把作坊的工人们的工钱结清遣散。至于你,可以先来我们商馆打杂。”
“苏尔先生,玻璃作坊的管事玛尔塔小姐被抓走了。”莎伦说。
“这个事,我无能为力。城邦内政部一定要惩治一个罪魁祸首,给市民们一个交代。那个年轻的女管事可能会被罚去做苦役。”阿沃麦说。
“苏尔先生,可是玛尔塔是无辜的…”莎伦还想说话。
“我已经打点了,有些事,我只是一个商人,我也无能为力。你先回去吧。有些事,说了也没有用。先这样吧,我尽力了。”阿沃麦打断了莎伦的话,走入了商馆。
莎伦继续迷茫地站在苏尔商馆的门口。
这时,商馆里走出来一个雇员,对莎伦说:“女士,苏尔先生让我转告你,听说你家主人艾赛德先生是普罗旺斯女公爵的女婿,如果,普罗旺斯公国那边的贵族愿意出面求情,事情会好办一些吧。”
“谢谢苏尔先生,也谢谢您!”莎伦急忙给出来传话的雇员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