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语桐命危

    黎语桐也是喜欢那楚官得紧，当得知自己怀了楚官的孩子后，竟然置国法家规于不顾，想要和楚官私奔，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然而那楚官素来是个逢场作戏之徒，他深知大历国律法，男女若是私相授受，至床第之欢的，一经查实，男的会被发配流放，女的要浸猪笼。因此他劝黎语桐偷偷拿了落胎药，私自把孩子拿掉。

    然而按大历国律法，各个医馆里是不准随便私售堕胎药材的。而且黎语桐也实在舍不得楚官，她知道楚官风流成性，在和她交往的同时，还和其他官家的几个夫人小姐有染。

    她天真地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以此来拴住楚官的心。她自己的积蓄已然用完，想拿着苏嫣然这些年攒下来的首饰细软，和楚官离开上京城，走得远远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就在这时，楚官听黄卿晚的丫环烟青无意中说起，黎语桐只是尚书府里的庶女，是一个妓女出身的姨娘所生。

    他本来就因为黎语桐不愿意落胎，怕连累到自己，想找机会摆脱她。现下听说黎语桐出身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高贵，又没有更多的银钱供自己挥霍，觉得自己和黎语桐来往，有些得不偿失。

    为了摆脱黎语桐，楚官称病向班主提出了辞呈。此后楚官便如泥牛入海，飞鸟归林，任黎语桐每天出府到处寻找，是再也寻不到了。

    黎语桐无奈之下，只能想到自己那平时疯疯癫癫，遇到重大的事情时，却并不糊涂的姨娘来。她来到了嫣红园里，向苏嫣然说明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她要求苏嫣然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供自己继续出去寻找楚官。苏嫣然看她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不由得平生以来第一次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巴掌。

    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黎语桐道：“你是狗屎糊了眼猪油蒙了心了！那楚官他本就是欢场的人，你还能指望他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负起责任来吗？”

    苏嫣然这一巴掌打得狠，黎语桐吐出一口血沫子，对苏嫣然反唇相讥：“你以为你有多高贵？楚郎他是欢场中人，那你又是什么？若不是你做了黎府的小妾，如今还不是在风月场所卖弄风骚、迎来送往？”

    苏嫣然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这样说自己。多年来自己忍气吞声，装疯卖傻，还不是为了护她周全，母女俩在黎府里能有个立足之地。现下她为了一个对她虚情假意又弃她如敝履的男人，竟然对自己恶语相向，句句直戳心尖。

    然而现在却不是和她计较赌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么弄掉她肚子里的胎儿，帮她摆脱困境。于是苏嫣然冷冷地对她说：“莫说我没有金银首饰，就是有，也不会拿给你，让你继续去做那不知廉耻之事。你看不起我可以，但是你可是堂堂正正的黎府二小姐。你若是一意孤行，继续去寻找那楚官，先不说你能不能找得到，即使找到，你能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体面的身份吗？你不怕你的孩子将来对你说出的话，比你现在对我说的更难听吗？”

    看得出来，苏嫣然这几句话戳中了黎语桐的要害。原本一心只想找到楚官，和他双宿双飞的黎语桐，不由得掩面痛哭起来。她抽抽噎噎地说：“我怎么会不知道，既使找到那个负心之人，以后的生活倘不知会落到何般境地。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办呢？”

    苏嫣然看她有了悔改之意，便对她说道：“只要你愿意听从我的安排，我想办法给你拿了落胎药，帮你先把孩子打掉。以后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黎语桐仍旧抽噎着说：“可是落胎药不是得由莫管家请示过夫人，才能拿的吗？我们自己是拿不到的。”

    苏嫣然道：“我们不能通过府里去拿。你看夫人平时对你和气，这事儿真捅到了她那里，我们母女俩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只要愿意听我的，我会想来办法的。”

    黎落听苏嫣然这么说，便问道：“既然姨娘能想来法子，怎么不赶紧帮妹妹落胎，却又来这落薇院里了？”

    苏嫣然哭着说：“我原本让翠枝找了我以前在园子里时的姐妹黄倩雯，让她帮忙拿了堕胎药的。她祖父曾是先帝时的宫中御医，她自幼就识得药草。后来先帝的一个爱妃因病去世，倩雯的祖父受到迁怒，黄家满门被抄，倩雯被发卖为妓。后来她祖父的一个同门师兄弟的孙子，受自己的祖父所托，偷偷把倩雯从园子里赎了出来，并资助她开了一家医馆。我随老爷回到咱府里之后，我们还素有往来。”

    因平时苏嫣然疯疯癫癫的，自己并不宜出门去找黄倩雯，她昨天已经派翠枝悄悄去倩雯的医馆里，拿了堕胎药。

    今天上午，苏嫣然亲自把熬好的药汁端到了倾碧院里，没想到黎语桐竟然反悔了，说什么也不肯喝下去。苏嫣然让翠枝和素心按着黎语桐，自己把药汁往她的嘴巴里灌。黎语桐拼命挣扎，场面一片混乱，推推搡搡之下，只听“啪”的一声，药碗就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黑色的药汁流得到处都是。

    苏嫣然看到流了一地的药汁和碎瓷片，不由恼上心头。但是药汁已经给黎语桐灌下去几口，黎语桐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怎样也是得打掉的了。她本想再让翠枝出去拿药，没想到今天一早，御林军就包围了黎府，下令黎府里所有人不准出入。

    后来听说没有抓到郑王同党，老爷被带走，不知道这黎府还要被围到什么时候。而黎语桐已经喝下了几口堕胎药，越往后拖，落胎便越是危险。苏嫣然也是一时情急，拿根木棍，使足十成十的力气，照黎语桐的肚子就是几棍子。

    她原想着这几棍子下去，黎语桐肚子里的胎儿便会应声而落。可谁知道黎语桐惨叫连声，除了下身不断地流出血水，竟连胎儿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估计这是胎死腹中了。

    苏嫣然顿时慌了神。她以前在园子里时，也曾见过有的姐妹不小心怀了胎，被鸨母强制落胎的。有的喝过堕胎药，死胎便顺利娩出了。也有一些胎死腹中却不能够娩出的，大人在床上翻滚哀嚎了两天，终于丢了性命的。

    看到黎语桐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大冷的天却满头汗水，苏嫣然一时手足无措。想到老爷临被带走时曾说，以后府里的事情由大小姐安排，便只得来落薇院里寻求黎落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