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 章 当年隐情
采薇就说:“夫人也是担心得紧呢。我们去看过之后,在回织锦园里的路上,夫人还是不放心,又要我转回张家妈妈那里,把恒儿少爷抱过来,夜里她要亲自看护。可是恒儿少爷习惯了被张家妈妈搂着睡觉,因此不愿意让我抱。我只得在那里等张家妈妈把他哄得睡着了,才抱他回织锦园里去。”
“那夫人岂不是等了太久?一定等急了吧?”撷薇问。
“是啊!哎,对了,我抱着恒儿少爷往织锦园里走时,你猜我看到什么了?”采薇对撷薇说。
撷薇看她那神秘的样子,就故意说:“那你看到什么了?难不成是见鬼了?”
“我告诉你吧,我看到老爷和那个绣娘,就是夫人从姬府里请来的林珍娘,正站在后花园池塘边的柳树下说话。林珍娘还抽抽噎噎的,似是在哭。”
撷薇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采薇,说:“这老爷难不成和那林珍娘……林珍娘才来府里几天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采薇接着说:“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呢!我一抬头,竟然发现夫人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动也不动。我刚要叫她一声, 她却转头发现了我,就给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让我出声。然后她就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了,我抱着恒儿少爷,便也急忙跟着她,回织锦园里去了。”
“唉,老爷怎么能这样呢?”撷薇替夫人鸣不平。
采薇接着说:“谁说不是呢?回到织锦园里,我就发现夫人的脸色吓人。我把恒儿少爷放到里屋的床上,放下床帐,夫人就对我说,让我再等一会儿去书房里和老爷说一声,让老爷办完公事就去织锦园里,她要和老爷谈些事情。还说今晚我不用在织锦园里当值了。”
撷薇又说道:“这主子的事,本来也不是该咱们操的心啊!咱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对了,前几天小穗儿送你的水粉抹到脸上挺光滑的。”“你又偷搽我的香粉……”
两个少女吵闹着,一直熬到半夜才睡着,因此夜里睡得很沉。直到听到“走水啦”“快救火啊”的叫喊声,才从睡梦中惊醒。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胡乱套上了衣裙,就往织锦园里跑去。然而到了织锦园门口,却发现火势滔天,哪里还有救人的可能?
采薇跪在织锦园门口,一边哭一边大叫:“夫人啊,少爷啊,老爷啊,他们可都在里面啊!”
这时莫管家听到采薇的哭喊,便走上前来对采薇喝道:“你胡乱叫喊些什么!老爷昨晚办完公事,一早就去了嫣红园苏姨娘那里歇息了,哪在这织锦园里面!”
一边说,一边对两个仆妇说:“这丫头看来是魔怔了,先把她拖到柴房里去,免得她在这里疯言疯语误事。”
撷薇看着采薇被拖走,吓得再也不敢发出一言。
黎尚书和苏姨娘一起急匆匆赶来时,火势依然迅猛,黎尚书喊着“云儿”就要往火海里闯,被家丁仆从死死地抱住。而苏嫣然看着大火,只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莫管家在黎致远耳边说了什么,黎致远一听,不觉惊问:“你说什么?恒儿也在里面吗?”
莫管家点了点头,黎致远似是不相信般,呆立了半晌。继而捶胸顿足,大喊着:“我的恒儿啊!……”便昏厥在地上。
然后直到官府里来人,申通捕头提出,要依例先向织锦园里的幸存者询问情况时,才听到有仆从说,因为从发现火情开始,府里的人都跑来救火,连门房当值的人也跑来了,府里一片混乱,已经神智不清的采薇便私自跑出府去了,现在仍然不知所踪。
捕头申通只得问织锦园里的另一个丫环撷薇,事发当晚,织锦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撷薇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的,一问三不知。问得紧了,便哭着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昨晚并不是奴婢当值。”因此申通只得作罢。
撷薇向黎落和申言雪她们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又对黎落说:“从那之后,奴婢就再也没有见过采薇。奴婢毕竟是织锦园里的人,因夫人和恒儿少爷没了,老爷发怒,说要把奴婢发卖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于是奴婢就被发卖到了朱府里。大小姐,奴婢也知道当年织锦园里的火灾,肯定有隐情。采薇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奴婢却什么都不敢说啊!”
黎落点点头,问她道:“听你刚才说,火灾发生前,父亲就已经要娶安庆侯府里的黄小姐为平妻了吗?”
撷薇颌首说:“是的。那一阵子,夫人和老爷闹得很凶的。”
黎落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我一直不知道,母亲尚在时,那黄明珠已经要嫁入尚书府为平妻了!我还一直以为,她是在我母亲丧生后,父亲娶的继室。我的娘亲,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申言雪知她心里难过,用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宽慰她说:“不管经历了什么,事情终究会水落石出的,不是吗?你还能记得娘亲的模样,我却从未见过我的娘亲。爹爹说,我刚出生百天,娘亲便没了。”
撷薇听到申言雪说起黎落的娘亲,又落起泪来。哽咽道:“大小姐长相偏像老爷一些,但是声音和夫人当年真的是很像的。”
申言雪点点头,对撷薇说:“这也打扰你大半天了,现下你是朱府里的管事娘子,想必平日也是不得闲的。关于当年火灾的事情,要是该说的你都说了,我们便送你回府里去吧!”
回到杜家堡,几个人坐下来分析撷薇话里的内容 。杜景润看过李涛的记录本,拧着眉头说:“那个丫头说,伯父和我母亲单独在一起说话,我母亲还哭了?”
申言雪和常永康同时点了点头。“那这么说,伯父并不是火灾发生后,才得知他和我父亲是表兄弟的,而是在看到母亲之后就知道了。我母亲之所以哭,应该是提到了我父亲和祖父母罢!”杜景润猜测道。
黎落说:“可是两人为什么不当面对我娘亲说明,而是在火灾之后对你母亲量刑时,父亲才出示了亲属关系和解书呢?还有,撷薇说采薇对她说,娘亲听了他们的话,脸色苍白得吓人,那么当时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父亲当晚到底去没去织锦园里呢?”
申言雪说:“如此看来,只有找到杜公子的母亲,这些疑问才有可能一一解开了。”
杜景润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其实来云州之前,我已经找过府里的林伯,他在火灾之前就在府里做马车夫了。他依稀记得当时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莫管家要他把一个伤重的人送出上京城里,到沐阳山脚下的石桥边,有一个姓柳的赶着马车来接的。我问他当时那人往哪里走了,他说是过了石桥往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