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悠悠众口
“为什么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嗯?你们一个个是闲的了还是怎么的?”李涛厉声喝问。
四个茶客中的一个赶紧磕了个头,说:“大人们明鉴。小的和几个朋友正在这茶馆里喝茶谈天,不成想一个茶壶就从二楼砸到了我们茶桌上。茶壶里茶水滚烫,溅了我等满身。我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个公子就跳下楼来,拿起竹竿就追着我们打起来。”
申言雪听他说完,疑惑地看了看常永康,说:“以我对常三少的了解,好像还不至于这么无缘无故就打打杀杀的吧?难道是看他们不顺眼?”
常永康听申言雪这么问,鼻子里嗤了一声,朝那几个人努了努嘴,说:“他刚才不是说他们在喝茶谈天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谈的什么天啊?”
申言雪尚未开言,有刚才和那四个人的茶桌坐的相近的客人,便把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众人听着那些污言秽语,再看看被打的这几个人,感到真真是罪有应得,活该挨打。
申言雪听了,银牙暗咬,对李涛使了个眼色。李涛立时会意,就对手下的几个捕快说:“似这等恶意诽谤、对朝廷官员的家事造谣生事之徒,你们先活动活动手脚,让他们吃些皮肉之苦,再收监处罚,以儆效尤。”
那些个捕快因这点琐碎小事,三伏天的被拉到这里来,已经心中不快。又听到是因为这几个人乱嚼舌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才招来的事端,早就按捺不住揍他们一顿的冲动。
现下听头儿这么一说,犹如得了军令,立刻便对着他们拳打脚踢起来。
申言雪又叫过茶馆的掌柜,对他说:“仔细清点一下你们店里所有损坏的物品,列个清单出来,看看价值几何,到时候让他们悉数照价赔偿。”
四个人被几个捕快殴打得鼻青脸肿,又不敢还手,正杀猪似的嚎叫,听到申言雪的话,更是叫苦连天。
杜景润带着黎落和揽月,一起到了姬府。
姬老爷和老夫人事先并不知道黎落落水的事情,甫一看到神情怔忡的黎落,吃了一惊。
杜景润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老夫人就抹起泪来:“我的乖儿,你将将才回去不到两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现下又是这等模样,叫我如何不伤心,以后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待安顿下来,崔大夫给黎落诊了脉,身体确实没有什么毛病。然而从脉相上看来,黎落的怔忡之态却又不像是脑子受了损伤,而是脑子里仿佛有什么淤堵。
杜景润也一起留在了姬府。崔大夫按脑经淤堵之症开了药方 ,杜景润亲眼看着厨娘熬好药,又亲自端到房里,让揽月喂给黎落喝。
每隔三天,崔大夫就来给黎落诊一次脉,再根据所诊出的脉相,重新调整药方。因他就住在府里,倒也方便。
就这样喝了一月有余,黎落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她除了偶尔会有短暂的头晕目眩,和以前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崔大夫说这是脑经淤堵的后遗症,一时除不了病根,得慢慢自愈。至于汤药,倒是不必再喝了。毕竟是药物,常言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尽量不吃为好。
眼看天气转凉,天高云淡,已是初秋时节。这天尚书府里派人送了信来,说是赵洪升将军已经班师回朝,不日将前往黎府里去议亲。还说要是黎落病情有所好转,就让杜景润带她回去。
黎落看完了信,不由得长叹一声,对杜景润说:“要是可以,我想一直住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杜景润道:“其实我也不希望你回去。落落你知道吗,你落水的事情,我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因为那日,我去你落水的地方查看过了,那周围的石块全都是松动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黎落说,“我记得好像石块当时看着是很平稳的,但是一踩上去,却是晃动的。”
“是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你的命呢?”杜景润猜测道。
黎落说:“不管是谁,既然想要我的命,总有想除掉我的理由。上次玉儿的事,是想要攀诬于你。总之以后在府里,我们都要更加小心了。”
杜景润又问黎落:“你觉得挽月和月牙儿会不会受人指使背叛你呢?”
黎落说:“挽月和揽月是我从外祖家带回去的,不可能会有异心。月牙儿么,虽然不太清楚她的底细,按说我收留了她,她也不至于帮着外人来对付我。而且那天她确实是手中的鞋子掉进了水里,那模样不似作伪。而且她还那么小,也应该不会有如此心机。既使是因她们而起,我想也应该不是她们故意的,或许是被人利用了。”
听了黎落的话,杜景润叹道:“落落你还是太善良了,哪里知道这世间最不能直视的,就是人心;最不可探的,便是人性。”
黎落听他担心自己,于是正色道:“表兄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我保证注意安全,尽量不到可能有险情的地方去了。”
转眼间又过去了几日,时近中秋,尚书府里又捎了信来,催他们尽快回去。
黎落不得不向外祖父母告辞。姬老夫人哭得不能自己,只一个劲地说她如今只剩落儿这一个至亲,要是回去她怎么能放心得下。
姬老爷虽然也红了眼圈,但还是宽慰她道:“横竖上京城离咱这府里也不远,落儿没事时自然会经常回来的,你这么哭哭啼啼的作甚,让落儿心里也不好受。”
黎落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您看我这不是又活蹦乱跳的了吗?我保证一有时间就回来看望您二老的,您们别嫌我烦人就好了。”
中秋节过后第三天,赵洪升便亲自带着赵庭栋,来到了尚书府。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赵洪升朗声道:“黎尚书,我赵洪升是个粗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话说得不恰当,还请黎尚书你包涵则个。”
黎致远接过话说:“赵兄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不必有什么顾虑。”
赵洪升就说:“咱明人不说暗话,今上这次召洪升带兵回京,主要是因为叛军一路攻城掠地,势如破竹,恐京城有变。刚好犬子庭栋和楠夕也到了适婚之龄,我这次既然回来了,也就想趁机替他们完婚。”
黎致远点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赵洪升顿了顿,似乎有点儿难以开口。黎夫人开口道:“赵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庭栋舔舔嘴唇,说:“是这样的,本来这次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前几日不知道内子从哪里听到的传言,说是楠夕一月前曾于沐阳山建安寺后面落水,被歹人捞起带走了一天一夜,因此在府里寻死觅活的要退了这门亲事。然而犬子却不愿退亲,执意要来黎府里见楠夕一面。本来这事儿本不该由我这个长辈的提出,但既然事已至此,母子两个相持不下,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让庭栋和楠夕见上一面,有什么话摊开来说,看看我们两家能否想个折中的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