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沈卿在吃药,配合心理干预的辅助疗法,恢复得还算不错,但还是常常会做噩梦。
林洋跟着季言礼来看过沈卿好几次。
季言礼没有那种情绪波动很大的反应,林洋有时候会怀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直到有一次,他和季言礼在沈卿的窗前站了很久,问了句季言礼现在对沈卿是什么想法。
被问到的人良久没有回答。
即将要离开时,这人收回落在房内的视线,捏着烟的手轻轻垂下来,很低的声音,带着些自嘲地说了句“心疼死了。”
进入六月,季言礼再来看沈卿的时候遇到了沈煜辞。
沈煜辞从一旁的房间出来,看到季言礼一愣,随后两步走过来,把手上的体检单递给了他。
他背手耸了下肩,下巴点了点一旁不远处的房门,揶揄的:“每次来都在这儿当门神,不进去看看?”
季言礼默了下,刚想说“不去了”,沈煜辞走上前怕了拍季言礼的肩:“她好多了。”
沈煜辞也不是疗养院的医生,来这边只是为了看沈卿的情况。
没说两句,从走廊的座椅上拎了衣服走人。
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了季言礼一个。
男人靠墙站了会儿,在斜对面的办公室再次走出来人时,他手轻握上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黑着,纵然看不清人影,但季言礼也知道,床上的人睡得很安稳。
晚上十一点半,对于最近作息规律到九点就早早上床睡觉的沈卿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正处在深度睡眠。
季言礼被贴着身后的房门,右手还压在腰后的门把上。
走廊里淡白色的光线从门缝中溜进来,在床尾处理下一道浅淡的痕迹。
大概是许久没有离这么近看过床上的人,季言礼忽然有种近乡情怯。
他垂眼,很淡地勾了下唇,觉得自己也是有点不可理喻。
在门口站了会儿,季言礼把门压上,缓步走进去。
即使知道躺着的人睡熟了,他的脚步却依旧放得很轻。
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来,看到拢着被子阖眼熟睡的人。
她头发长了些,可能最近吃得好,脸也圆润了一点。
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看起来乖巧恬静。
坐在床边的人没忍住,抬手摸了摸沈卿的头发。
很轻的,不会把人吵醒的力度,用拇指蹭了蹭。
季言礼在床侧的椅子上坐了半个小时,期间沈卿没有醒来过一次,连动都动的很少。
他知道她睡得很安稳。
低头笑了笑。
临走的时候季言礼把钥匙上一直挂着的那个千纸鹤摘了下来,放在床头的茶几上。
他弯身,手轻轻盖在沈卿的头顶,亲了亲她的鬓角。
夜风安然,低到微乎其微的男声。
“我的愿望是,”他轻轻说,“希望你早点好起来。”
沈卿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床头的千纸鹤没有人动,还安稳地躺在白色桌面上。
她撑着床起身,转眼就看到了那个折纸。
淡蓝色的纸鹤,保存得很好,就像当时她送他时的那样。
清晨的日光从窗帘一侧挤进来,落在上面,在光滑的杂志纸上反射出白光。
沈卿伸手,把纸鹤拿过来,托在手心里,凝着它左右看了会儿。
随后她起身,走到床尾的柜子前,找了本子和笔出来,坐回沙发,趴在茶几上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清晨的阳光温和,笼在沈卿的身周。
尚灵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是这幅光景。
沈卿手里的笔记本最近常用,时不时就会翻出来在上面记点什么,尚灵想她可能是又想起什么怕自己忘记的,随手记上罢了。
“尚灵?”写东西的人突然抬头看过来。
尚灵快要掉了的袋子扶好,侧头看过去,她“啊?”了一声,望着窗前看着她笑得那个人:“怎么了,我的大宝贝。”
沈卿最近状态好了不少,她拿笔的那只手抬起来,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再接着撑着自己的下巴,用笔顶了顶面前的那个纸鹤。
“尚灵,爱是什么?”沈卿脸上表情恬淡,轻轻问道。
尚灵摇摇头,不解的:“不知道,我还没谈过恋爱。”
沈卿眼睛微弯,想了想,垂了眼,继续写东西。
隔了一周的周六,季言礼晚上从办公楼出来,再次开车去了近郊的疗养院。
不止是沈卿的作息变规律,就连他的也是。
雷打不动,每周周一、三、六往疗养院跑。
碰到沈卿有什么事,或者他不忙,还会多去两次。
从沈煜辞跟他说“沈卿好多了”开始,季言礼每次来,不再是仅仅站在病房外。
他会进门,陪沈卿坐一会儿,再离开。
今天照前两周一样,季言礼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十二点。
他抬腕看了眼表,推门走进去。
房间里照例是没有开灯,窗帘也照例半拉,月光倾泻下来,银白色的光掉在床尾。
季言礼走过去,抽开床前的软椅,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