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车门刚关上,林洋回头问林行舟:“他们两个要谈什么?”
林行舟其实也不知道,而且他总觉得事情的走向不大好。
刚刚出门时段浩递给季言礼的那个文件袋,他记得里面放的是离婚协议。
林行舟事情一想不通就爱骂林洋。
他拍在林洋胳膊上轰他:“你怎么什么都这么好奇?”
“你不好奇,大木头一个,”林洋摇头无奈,“怪不得能十几年,人家尚灵都不认识你。”
林洋被说得绷了唇,肉眼可见的表情更加烦躁:“你说完没,说完赶快滚。”
“妈的,”林洋骂他,“你真是得季言礼真传。”
沈卿后半程又多喝了些酒,上了车就靠进座椅里眯着眼睛想睡觉。
普罗胜庄园建在多农山山脚。
深紫色的法拉利812疾驰在宽阔的山间大道,左侧高耸着属于孚日山脉的多农山,右侧是有着数十米高差的密林。
沈卿整个人困恹恹的,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两只脚蜷缩在座椅里,睡得有些不踏实。
季言礼单手抵在方向盘上。
他身上只穿在宴会厅穿的那件衬衫和羊绒衫,敞着蓬的跑车,簌簌的冷风前赴后继的扑进车里,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车开出去两分钟,男人还是心软偏头看了眼副驾的人。
车速微不可见地放低了些,他单手拎着自己没穿的那件大衣盖在了沈卿身上。
季言礼右手扶着方向盘,左肘支在窗框上,撑在侧脑的位置。
人烟稀少的小城,日头落幕,就是无尽的黑暗。
从这条路一直往前,穿过这片山林,再开几公里就能到他们住的酒店。
身旁的人大概是窝着脖子的姿势不舒服,动了下,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嘤咛。
季言礼眼睫很清淡地动了动,片刻后,关了车敞篷,空了一只手,探手摸到沈卿藏在袖口下的指尖。
冰冰凉,让人感觉从指尖凉到了心里。
季言礼伸手,把空调打开,车内的温度调高,接着手搭在空调开关上,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回去,再次握住沈卿冰凉的指尖。
他眼底没什么情绪,自始至终都望着前方那片貌似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的黑暗。
山间林路走到一半时,季言礼突然降了车速,把车停在了路旁。
他推门下车抽了支烟。
本以为自己只是困了,随便抽两口醒醒神,然而没想到一支抽完,他无意识地又点了一支。
两个极短的烟蒂被按灭在身旁的银色垃圾桶上。
龟毛的法国佬规定随地扔烟头要罚款。
季言礼在这个时候保持着极好的绅士风度和素质,把按灭的烟头从铁桶盖上拿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他两手撑在路旁的护栏站了会儿,再上车时沈卿已经醒了。
沈卿刚醒,身上的困顿还在。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轻哑:“你出去干什么?”
季言礼把窗户打开,散烟的味道。
他伸手把盖在沈卿身上滑落的大衣拉上去,说了句:“出去抽支烟。”
手从大衣上撤下来时再次探手摸了沈卿的指尖。
盖了两层的大衣,又在开了空调的车里呆了许久,早就热了起来。
就算再在室外坐一会儿,身上的温度也不会再骤然降下来。
季言礼扯了下领口,伸手按了开关,再次把车子的顶蓬打开。
太闷了,嗓子做吞咽的动作仿佛都被什么所抑制。
段浩给他的那份离婚协议此时就在车上,放在他手旁,车门的夹层里。
沈卿的脸睡的红扑扑的,她拿手背在脸颊侧面贴了下,感受着夜晚肃杀的冷风。
她有感觉,季言礼想跟她说什么。
不然也不会把季宛若支开。
是说什么呢?
是知道她干的那些事,还是要说别的什么?
沈卿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山林想,可能知道一点,但应该也不会全都知道吧。
都知道的话还容忍她?
她不觉得季言礼会是这么好脾气的人。
他公司里那些犯事的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非洲溜几圈了,那地方呆久了,真的是生死未卜。
沈卿长吐了一口气,靠在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思想,想不通的事情不想,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不解决,顺其自然,怎么样的结果都是应得的。
季言礼沉默着从前挡风玻璃望向窗外。
从普罗胜出来的时候,他交代段浩,让在国内的人再检查一下季松亭的房子。
半分钟前,段浩发来消息,果不其然,还是窃听器。
季言礼想了下时间,应该是沈卿去买小十七那天放的。
怪不得会想到给他买东西,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季言礼手搭在窗框上,手垂落在外,无意识地轻敲在车门。
有一股浓重的气涌在他的心口,自嘲,冷笑,还是愤怒?
质问她,然后吵架,或者是直接冷漠的把离婚协议签了,然后两人各走各的阳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