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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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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城外了。”

    “东区老弱妇孺较多,先派粥”沈雁清胸口一疼,拧了下眉接着道,“务必确保每一个灾民都有食果腹。”

    裕和应声,见沈雁清拖着病体还操劳公事,忧心道:“大人,太医要您好生歇息”

    沈雁清轻声说:“十日了,裕和。”

    疫情一日不得控制,他便得多一日困于此,可时光不等人,他多耽误一刻,纪榛就远离他一分。

    裕和听出沈雁清的弦外之音,也不好再劝,只垂头丧气地道:“但愿这疫情早日过去。”

    沈雁清让他开窗通气,又闭目养神片刻,抱病再次看起了书册。

    呼啦——

    篝火窜起三丈高,纪榛被凶猛的火焰撩得往后退了两步,他急忙忙抓了下自己的发尾,好在并未被烧焦。

    林副将啃着肥嫩的羊腿,豪爽笑道:“秦小兄弟站远些咯,这头发烧坏了可够心疼的。”

    纪家兄弟身份特殊,因而改了秦之一姓氏,除了林副将外,对外只称是蒋蕴玉的亲戚。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纪榛许久没有听过这么多笑声,虽觉着丢人,可也跟着乐。

    蒋蕴玉坐在礁石上饮着酒,见着纪榛小跑着凑到纪决身旁,挑唇一笑。

    纪榛挨着纪决,兄长用锋利的刀割下羊腿上的精肉递到他嘴边,他不假思索地一口吃掉。

    林副将爱调侃人,吹了声口哨,“京城来的汉子也这样娇滴滴,吃肉都要兄长喂哩。”

    纪榛一口羊肉噎在喉咙里,闹了个大红脸。

    纪决笑说:“自幼太惯着他,让林副将见笑了。”

    蒋蕴玉朝林副将丢了根大骨头,“老林,过来斗酒,输的明日多操练一个时辰。”

    林副将一抹嘴站起来,“来,上好酒!”

    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小兵围成一团起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纪榛被笑话了,不好意思再当着众人面让兄长喂他,接过小刀自己切肉,探着脑袋看跟林副将斗酒的蒋蕴玉。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蒋蕴玉微微偏了下脑袋与他对视,烈酒入唇,喉结滚动。

    纪榛咽下肉,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不禁也学着众人那般大声加油打气,“蒋蕴玉,你可别输了,你输了我要笑话你的!”

    纪决凝视着纪榛被火焰照红的面颊,垂眸微笑。

    一场洗尘宴到最后没几个清醒的,满地东倒西歪的青年。蒋蕴玉赢了林副将,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走路歪歪斜斜却还要嘟囔着,“我没醉”

    纪决和纪榛合力扶着他进营帐安顿好,离开时蒋蕴玉却忽而抓住纪榛的手腕。他确是醉了,眸光潋滟,不复素日的傲气,喃喃吐了真言,“其实我今日是特地去接的你,你能来,我好高兴”

    纪榛胡乱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三两下拿被褥盖住蒋蕴玉,“别说胡话,睡吧。”

    他三两步走出营帐,纪决跟了上来,望着纪榛有些慌乱的神情,想了想到底没说什么,只把他送到了新布置的营帐外。

    “漠北夜凉,多盖两层被褥。”

    纪榛点头,与兄长告别进帐子。太过喧嚣的热闹过后便是无限的寂寥,他望着这陌生之地,压下心中的空茫,躺在榻上,盯着营帐的圆顶。

    不该想起的三个字又趁机钻进他脑袋里,他连忙闭眼入眠。

    难逃多情伤别离。

    作者有话说:

    榛榛(叉腰):我见过漠北啦,再也不是井底之蛙了!

    第53章

    白茫茫的大雾里,依稀可见桥面的朦胧身影。纪榛行走在可视度极低的陌生之地,心中惶惶,他拨开烟霭,却仍无法看清白濛里那人的面容,只得扬声问:“你是何人?”

    那人穿与云雾一色的宽袍,悠悠转身之际,血色似游蛇一般从四面八方将之缠绕,顷刻间白衣尽被染红,犹如新婚之时的锦袍。下袍绣两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莲,不知是否受了风雨侵袭,红莲的花瓣萎靡低着脑袋,似乎随时就会枯萎。

    纪榛被眼前场景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有一条红绸从他身后绕住他的颈,将他强势地往桥上拖。他奋力挣扎着,四肢却不受自己控制,竟与那青年拜了天地。

    夫妻对拜时,他颤着抬眸,终于对上一双含情似无情的桃花眼。

    有两行血泪蜿蜒顺着面颊而下,“纪榛,是你要与我成亲,休想反悔。”

    白雾里骤然点起两柄高耸的红烛,诡异画面与冥婚无二差别——纵是死,也绝不弃这纸婚契。

    “够了”纪榛扑腾着躯体,惊喘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冷津津的汗液将里衣打湿,一路滑倒了脊骨。

    他坐在软榻上急剧喘息,许久都难以从诡谲的噩梦里走出来。

    眼前又闪现过贯穿了沈雁清肩胛的那柄长箭,纪榛逃避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敢去想这个梦背后代表的可能性。

    营帐外响起纪决的声音,“榛榛,你可醒了,蕴玉道带你去逛市集。”

    纪榛清咳一声,“就来。”

    他收拾好情绪,穿戴整齐出去,纪决和蒋蕴玉在外头侯他,见着他皆望了过来。

    令纪榛好奇的是蒋蕴玉今日的装扮。对方着绣满花纹的黑金锦袍,光洁的额间戴一条镶了细碎多彩玉石的金色额饰,发丝编制了几缕小辫,缠绕红蓝的细绳,一眼望去既有漠北的豪放,又有中原子弟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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