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昆仑派
众人心思各异，这一夜注定是有些难熬的。苏墨染艰难的闭上眼，心里却还是一直想着白展飞的事。他不知道的是，总是黏着自己的光球却悄然离去。
光球晃晃悠悠穿过树林与灌木丛，漆黑的夜幕中很是显眼，但这个世界的人是无法看到它的。转眼间一只黑猫从容地俯身跃出，利爪捧住光球。
“梦梦，你真是令我失望。”清冽的男声竟从一只猫的口中冒出。
光球惭愧地低下头，虽然它是没有头的，但飞的高度都变低了，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领导，对不起，呜呜……偶太没用了，可是，这个世界总是崩坏，感觉好危险……”
“不用找借口了，好感界面已经被你弄坏了，但好在目前积累的好感度还可以支撑一次升级。升级后就可以开放道具商店了，有了道具的辅助，你和你的宿主应该可以快点赚够能量回到原世界了。”
“哇，好棒棒，领导威武~”光球闪亮亮，每一丝光芒都是钦佩。
黑猫转身离去，眼里满是嫌弃，这个新生系统太弱了，什么都不会，还要自己时不时看着。算了，反正也是自己当时乱拉的，那个南宫莹竟然想着跳脱世界，真是愚蠢。哼，等她费了一番功夫发现自己还是回到原点，也许也会很有趣呢。
而另一边愤然离去的白展飞，其实没走一会儿，又忍不住后悔。“要不，还是回去算了。没错，苏兄怎么可能是魔教少主呢？”
可刚决定好的笑容转身就冻结了，一双似冰霜的凤眼的主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开口便是无比熟悉的“师弟”
“师兄，我不想回去。”白展飞后退几步，拔剑相向，眸里满是痛楚。
身为昆仑派的大弟子自是不会这样放任师弟的任性，他微一皱眉，瞬手成指，敲到对方的芟荑穴。
白展飞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失去意识，倒地最后终是不甘“苏兄……”
成日死寂的昆仑派难得热闹一回，二师弟终于回来了，一群白衣弟子很是关切地围住大师兄。
“二师弟没事吧？”
“大师兄，此行顺利吗？”
“二师弟都瘦了。”
“师父这次很生气，不知道二师弟……”
叽叽喳喳的询问让大师兄白羽非有些头疼，只是一个凌厉的眼神便瞬间让所有师弟闭了嘴。
众人无语，只是齐刷刷地想着，大师兄真的好关心二师弟啊。
有个才十岁出头的师妹没被这眼神吓退，本来还想跟二师弟说什么，下一秒被熟识的师兄捂住嘴带走了。
昆仑山上，昆明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孽徒！”浑厚的嗓音在店内回响，似是撰住人的心脏。
“师父，苏兄是我的朋友，我想和他们在一起。”白展飞即使被压在殿下，但还是拒不认错。
“胡闹！那个魔教少主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自己下山的本来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展飞，你可知错？”
“我不，师父，我不想被一直关在石室修炼，不想一直被困在这昆仑山上，我想有自己的朋友！”白展飞的眸子雪亮，透着不服输的认真。
“闭关三十日，任何人不准给他送任何食物！”威严的声音带着一次怒气，白羽非只是低头称是，便带人出去了。
许久，殿内又恢复了平静。老掌门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哎，展飞天资决绝，再有几年，论能力无人能及，可这性子实在过于桀骜。羽非性子稳重，又受众人拥护，本是昆仑派最佳的继任人选。可难就难在锁妖塔的封印只有下任掌门才能掌管，若是强行让羽非接任，他的身体是抗不了多久的。这几年看下来，人选唯有展飞不做他想。自己已近天年，必须早日决定下任掌门，展飞与羽非各有优点，又各有不足，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锁妖塔的一层一向是昆仑派的惩戒室，听着上层妖魔鬼怪的嚎叫，总是叫人心生胆怯，平日弟子们也不敢随便犯错，据说前几年还有个师兄进去就疯了的。这次最受器重的二师弟竟然也被扔进去了，师父是真的很气他私自在俗世逗留的事。
看管的弟子很是感慨地摇摇头，拎着钥匙为两人开门。
“师弟，勿怪。”白羽非将人带进惩戒室，嘴角弯起弧度，可那笑里饱含阴冷。
而倔着不肯认错的白展飞丝毫未发现端倪，只认为是师父太过生气才这么做。
白羽非悄悄收起钥匙，走出锁妖塔，眼底是不易察觉的不忿。师父太过偏心，明明自己比师弟更适合不是吗？论武功，师弟就算天资过人，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全派上下谁不认定白羽非大师兄才是门派的主心骨。师父他……
幼时，身为孤儿被带进昆仑派的白羽非一来就将昆仑派视为自己的家，更是将师父视为亲父。、
直到那天，他正兴冲冲地抱着剑跑进昆明殿，师父直到自己将心法已经练到第二重了一定很高兴。
进门却见一个冰心可爱的玉童被师父抱在怀里，那个弟弟身着华服，连发髻也是绑着最昂贵的天蚕丝带，甜甜地叫着师父。
师父似是没有注意他，只顾逗着怀里的男童。白羽非低下头，望着自己灰扑扑的布鞋，头一次心里产生了有些酸楚的感觉。
“你是谁？”男童注意到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带着好奇问道。
这时才注意到对方的师父抬起头，庄严的脸上少见的带着笑意：“羽非，来，这是你二师弟展飞。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小小年纪便附着剑魄，我昆仑派有望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羽非勉强挤出一丝笑，他从未见过师父对哪个孩子这样上心，这样大家赞赏。
曾经顽皮活泼的白羽非渐渐沉默，待人接物总是微笑和煦，但不多言。掌门有时还欣慰地说孩子长大了。可他不知，那个少年眼里的光终究是渐渐暗下去了，成为掌门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他曾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师父就一定会再看到自己，只要努力，昆仑派终究是自己的。
那个雨夜，他本想给师父送热茶，却不想听到
“……羽非？不行的。唯有展飞才是最佳人选，昆仑派最好的选择。”
“掌门，您得好好想想门派的未来啊。”
“是啊，锁妖塔必须由昆仑派掌门来守！”
“命该如此，就让羽非辅佐展飞，一切都好。”
“这……好吧”最熟悉的声音落下最后的帷幕，一切盖棺定论，不做他想。
“哗啦——”
“什么声音？”
“谁！”
随着开门声，白羽非消失在雨幕中，唯留天命堂门口的一地残渣。
掌门捡起地上的茶叶在指尖摩挲，是自己最爱的云中杉叶，是那孩子吗？他仰头，轰隆一道炸雷，像是在控诉世间的不公。
又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拼尽了全力也还是不如他，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终究只是一个笑话吗？瓢泼大雨中飞奔的白羽非很快失了方向，被树枝打落在地。
他的发间全是枯叶，墨色的雨水从他的脸庞滑落，混杂着他痛苦的泪水。掩面暗泣，忽然又疯了般舞剑乱砍，像是要把这五年来的所有怨气都发泄一空。
一道雷光闪过，刹那间照亮了他披散的墨发与扭曲的面孔，恍若恶鬼降临。
那个孩子有爱他的父母，有天赋，有锦衣玉食，有他想要的所有一切，这样也要和自己抢唯一的掌门之位吗？天道不公！师父，你怎能如此？
终于，还是被自己等到了，白羽非握紧指尖，展飞，你太蠢了，这次就死在锁妖塔里吧！黑羽的墨色掠过一丝疯狂，刹那间又消失在飘扬的发尾。
锁妖塔内，白展飞再迟钝也感到了不对劲，明明是一层，顶多会有妖怪的哭喊声传来，为什么，亡灵和鬼怪皆现于前。
“我好怨啊，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昆仑派算什么东西，嘿嘿嘿嘿，小哥哥，你要来陪人家嘛。”
“好鲜的肉啊，老怪我很久没享用这样的好东西了。”
“唔哈哈哈”
“呵呵呵，来呀，一起在这里痛苦挣扎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数半透明的亡灵穿过白展飞的身躯，撕扯他的灵魂。白展飞支撑不住，扶着剑柄跪倒在地，额间全是冷汗。
而他丝毫不得停歇，那些在暗处觊觎的鬼怪红眸闪亮，张开血盆大口，像是几万年没吃肉的恶狼，时不时扑上来想咬下他的肉，喝他的血，拆他的骨！
汗水将睫毛都打湿黏连在一起，白展飞却一瞬也不敢眨眼，时刻警惕着，凡有鬼怪想试探着上前，他便挥舞长剑，击杀对方。一时间，密室里全是血腥气，恶臭连绵，白展飞的眼前扭曲不堪，那些鬼怪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无一例外是端的不怀好意。
“我一定，要去见苏兄。”白展飞一字一句念道，不只是提醒自己还是增加气势。
怎么回事？师父不可能下这种死手，一定是有谁搞鬼！白展飞举剑四望，时不时挥剑斩杀胆敢上前的妖魔。有些颤抖的双腿微微屈膝，他没有低头，心里只有一句话，他一定要走出这里！
下一秒，像是烂掉的火□□的鬼怪噗的伸出手来，电光火石间，便要触到来不及防备的白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