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们一家三口
童夏是年前搬回去的。
由于快要到年底到了，补习班的课也已经结束了，程爷爷给她打过两次电话。
要是再不回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不懂事。
冬季的清晨，亮得向来比较晚。
不过程爷爷家的客人却总是来的特别早。
楼下传来的笑声落入童夏的耳朵里，令她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
她慢吞吞地洗漱完又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走下楼。
夏心怡家就搬在程爷爷隔壁的一栋别墅里，住的近，所以干脆就在程爷爷家用早餐。
程爷爷是夏心怡父亲的老师，她的妈妈是程爷爷的远房侄女。亲上加亲的这层关系使他们走的更加亲近。
他们一家三口每天都会早早而来，虽然夏心怡父亲已经是中外闻名的医生，但在程爷爷面前仍是谦卑守礼。
童夏看得出来，程爷爷对他这个学生是十分看重的，不然他是不会把天佑在春季后的心脏病手术交给他来做的。
童夏刚走下来就看见餐桌边上围坐在一起的人都在愉快的用餐，画面很温馨。
餐桌边的人不多，祁仲轩没在，应该是去打球去了。他心情好或心情不好时都喜欢去打球。
她被自己下意识去找寻他身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不可自控地想起早上卫生间里那支被人挤好的牙膏的牙刷……想到这里就听见程爷爷笑着喊她过去吃早餐。
闻言，餐桌边上本来还在其乐融融用餐的父女俩也抬起头望向她这边。
那奇怪的目光令童夏极度不舒服，但她没表露出一丝厌烦。
夏心怡一副跟她熟络的样子，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这个刻意举动实在太假了，倒不是童夏敏感，在学校时她们两个人就如同两条平行线一般从来没有相交过。
即便是放假前，第一次在程爷爷家见过面后，背地里，只要没人，她没抬眼看过任何人，那姿态高傲得不可一世，更别说是在打招呼了！
不过童夏可没兴趣跟她一样，对着桌边的人礼貌颔首。
她低着头经过那对父女身边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没有看过去，而后加快步伐走进厨房。
早餐时间快结束了，但兰姨仍在厨房忙碌着。童夏照旧先进厨房帮兰姨，刚进去便与夏心怡的妈妈程菁迎面相对。
这算不算是狭路相逢？
童夏十分排斥这个曾经出现在宋廷雨生日会上的女人，她不想辩驳，真的是很讨厌眼前这个人。
她木木道：“阿姨早上好。”虽然这话说的毫无诚意，但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为别的，只为程爷爷。
程菁没有给她让路，而是古怪地打量她一眼，笑了声，道：“怎么只跟我一个人打招呼，还有叔叔呢！”她用下巴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童夏不用看也知道她口中的叔叔是谁。
他是夏心怡的父亲，夏云亭。
童夏对她不怀好意的建议充耳不闻，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程爷爷看了程菁一眼，对夏云亭说：“这孩子内向，不爱说话。”
夏云亭轻轻点了点头。旁边的夏心怡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去找仲轩哥玩会儿。”
“他去打篮球了。”兰姨端来一些水果放在桌上，微笑道。
“啊？又去打球了？”
“你可以去操场看他打球啊！”程菁走过来温柔地提议道。
“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个篮球场啊！这一片有三四个打篮球场地，等我找到他，估计他也该结束了！那样我还不如上楼看会书呢！
再说他根本就不喜欢在他打球的时候有熟人看呢，小时候他就这样。
妈，你忘了？他可是从来都不会把他打球的地点告诉别人的。”
夏心怡颇自得地说着，然后大步流星地上了楼。
程菁恨其不争，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坐在夏云亭的旁边。
童夏在厨房喝了一小碗小米粥，兰姨说要再给她煎个蛋，被她拒绝了。
喝完粥，她不想待在家里，跟程爷爷说了声，就独自出门了。
迎春前，道路与街边上都挂满了各种小巧精致的红灯笼和同心结，非常喜庆。
童夏今天穿得还算厚实，柜子里的衣服似乎又被兰姨整理了一遍，里面全是冬季的衣服。
她将手插进口袋里静静地走在这条还算清幽的小路上，不知不觉中她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家三口吸引了过去。
那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一只手被她爸爸牵着，另一只手举着一串圣女果糖葫芦。
可能是孩子在咬的时候，圣女果的汁水喷洒到了衣服上。她的妈妈蹲下身来，一边用纸给擦拭一边温柔的责备她。
小女孩嘟着嘴抬起头看向爸爸，像是在委屈的诉求，又像是在委屈的撒娇。
……之后那小女孩爸爸的话童夏没再听下去。
那些话或是那些事从来与她无关，她为什么要去听，要去看呢！
她只顾自地走着，漫无目的。
“嘭！”地一声，童夏被这猛然而止的声音惊了一跳，她望过去。
球从护栏上反弹了回去，稳稳地落到地上再弹回他的手中。
他把球放在食指上不停地旋转着，人和球仿佛融为一体，一静一动是那样和谐。
童夏心如鼓擂，两人隔着网，遥遥相望。
冬日的暖阳，是溶溶的蜜色，被阳光包裹的人是那般柔和。
祁仲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俊美的容颜，沉静地望着她。
童夏忽然觉得他好像是从陆遥遥的漫画书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像谁呢？像谁呢？
对！那个叫流川枫的漫画人物。
祁仲轩见她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扬起唇角，似有一些得意，“怎么突然来看我打球了？”
童夏收回愣怔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来到他曾无数次跟她提起过打篮球的场地。听他这样问，她有些心虚，讪讪道：“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祁仲轩见她低着头，似乎也无意看他打球，以为她是在害羞，走近了，轻声道：“你等我一下。”
她不知，在他转回头时，他就偷偷露出一个得意且灿烂的笑容。
童夏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球友们纷纷看向他，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体一般，眼睛瞪得老大，表情愕然得有些滑稽。
童夏有些好奇了，难道他的球友平时就是用这副神情看他的？
他背对着她，童夏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好像说了什么，然后那些球友们就用更加惊愕的表情看向她这边。吓得童夏连忙转过身去，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热切的目光，逃避是她的首选。
童夏想独自走掉，可是脚却是不听使唤，定在那里。
“走吧。”祁仲轩从篮球场上走出来。
童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去哪儿？”
“带你转转。”
“哦。”童夏点点头。
一阵冷风吹过，他的脸白里透红，运动后流出的汗把头发濡湿了，有几缕还黏在额头上。
童夏从口袋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有汗，擦擦吧，别回头感冒了。”
祁仲轩看着她，轻轻地把手伸向她，但不是去接纸巾，而是把手掌摊给她看，“手脏，还是你给我擦吧！”话音刚落他竟弯下腰，闭上眼把脸凑近。
这姿态令她产生了一种奇异感，竟像是在耍无赖地告诉她：“你要是不给擦，我就不走了！”
童夏没想到他会是这样毫不顾忌四周的人，虽说周围的人不多，可他这样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实在引人注目。
“快点啊！”他睁开眼，催促道：“快擦啊！要是害我感冒了你要负责吗？”
“呃…………”
感冒又关她什么事，这事是怎么被他扯到自己身上的？
童夏弱弱地想了一下，想不出来。
不过她反正还是没架得住他的强势命令，他向来傲娇惯了。
好吧，叫你强势！叫你傲娇！
她随意抽出一张纸巾，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动作毫无温柔，堪称粗鲁也不为过。
“喂！你跟我有仇吗？这么用力是想把我擦毁容吗？”祁仲轩不满地立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睨视她。
童夏心虚地抬起头，看向那处被自己擦红的额角。好像刚才不小心指甲还抠破了一点皮，她讪讪道：“对不起啊！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叫故意？”他指着自己红红的额头质问道。
童夏本已生出歉意，见他这般盛气凌人，便嘴硬小声狡辩道：“谁让你脸皮太薄！”
他耳尖，却难得没生气，只是若有所思了会儿，随即挑眉得意道：“你这么介意我脸皮薄，那我以后脸皮学厚一点好不好？”
童夏听他这样说，忽然有点脸烧，但还是接了他的话，一本正经地看向他说：“其实你不用学。”
祁仲轩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表情，立刻反应过来，“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简直是□□裸的二次侮辱！
直指他脸皮厚，又嘲讽他的智商低啊！
这家伙太坏了！
童夏见他一副气得说不出话的窘迫样子，大快心情，令她暂时忘却了那一家三口带来烦闷之感。
谢谢你，祁仲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