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吻定情
夜晚。
程爷爷站在童夏床前,拿着温度计对兰姨说:“三十七度九,有点高,不过不碍事,这是着了凉。等会下楼配点药喂下去,晚上带点暖,睡一觉就好了。”
“可她好像一直在说梦话。”站在旁边的祁仲轩轻声说。
程爷爷叹了口气,“这丫头就是精神太过疲劳了,所以才会这样一直梦呓。”
程爷爷下楼后,祁仲轩对兰姨说:“兰姨,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天佑见不到你肯定是不会睡的。”
兰姨笑:“放心吧,我刚才给天佑打过电话了,再说,要是我走了谁来照顾夏夏?”她说完就将童夏额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洗了洗,又放上去,复又转过来对他说:“对了,你下去把药拿上来吧。”
“哦,好。”祁仲轩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祁仲轩拿着药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他看着兰姨手脚麻利地将药喂了下去,随后又将她额上的毛巾换洗了一遍。
祁仲轩看着兰姨一整个系列照顾病人的流程后,小声说道:“兰姨,我刚刚下楼的时候接到天佑的电话,他说等你忙好了给他回个电话。”
兰姨小声应着,说“好。”然后给童夏掖了掖被子,转回头对他说:“我下去打个电话,你也回房间休息吧。”
“不用下去了,就用我的手机打吧。”祁仲轩不紧不慢地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她手里。
兰姨见他懂事,脸上露出了笑,拿着他的手机走了出去。
祁仲轩也跟着兰姨走出去,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他没有听兰姨讲电话,而是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书桌前,有些心意阑珊,随意打开一本书,还没看几行字,便听见了意料之中的敲门声。
他几乎立刻起身,但仍过了几秒才开的门。
只见兰姨站在门口,面露微微焦急之色将手机递还到他手中。
“程祺啊,天佑刚刚打电话支支吾吾说肚子疼,我……有点不放心……”
“没事的,兰姨,你回去照顾天佑吧,这边有我。”祁仲轩接过来说。
兰姨很抱歉地说:“唉,你说这事情怎么都叠在一起了呀!”
祁仲轩没有接话,笑了笑,才说:“天太晚了,我让林叔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兰姨边说边连连摆手,“又不远,要是等到你林叔开车赶来,我也就到了,他估计也睡了,不要麻烦了。再说平时,啥时让人开车送过,又不是娇贵人。”
祁仲轩知道兰姨朴实的性子,也没再强说了。
她走到楼梯口,刚下了一个台阶像是不放心似的回过头,交代了句:“夏夏的药已经吃了,你再把毛巾换一下就可以了,再勤给她喂点水……”
“好,我知道。”祁仲轩站在楼梯口供应道。
然后兰姨又下了一个台阶,再次回过头来,“你……”
祁仲轩被兰姨的反复犹豫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随即深呼了一口气,轻声道:“兰姨,她来我们家的时候爷爷就说过她……是我的妹妹让我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吧!”
祁仲轩用他一本正经的态度成功打消了兰姨的顾虑。
兰姨也觉着是自己太唠叨了,但又不太会转变,只能笑着说:“好,好,好,我是想说,没什么事就不要惊动你爷爷了,他眠浅,你知道的。”
“嗯,好。”
目送兰姨下完楼,他不由自主地深呼了一口气。
他转回身,直接走进了她的房门。
平时碍着男女有别,这间房他来的屈指可数。
在这静谧时刻,他再次抬头打量着这间房。
所有书籍都摆放得很整齐,陈设十分干净。
房间里除了书本和学习用品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像是随时都会搬走一般。
眼前的这些令他微微有些落寞,幸而桌上的白色耳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才让他欣喜起来。
他就这样静静站在床前凝视着孱弱的她。
她的呼吸声很重,眼睛微睁微闭,眼珠时不时地滚动着,似乎在做什么梦。
现在的她和平时很不一样。
她一直有一双明亮深秀的眼睛,他不想承认,可是……真的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像弯弯的月牙。
对于这一点她是吝啬的。
她很少笑。
总是沉默寡言,像是有很多心事。
之前他向爷爷询问过她住进来的原因,爷爷却总是三缄其口。
晚上爷爷跟他谈起她的事,才知道原来在这世上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不禁让他后悔起她刚住进来那段时间自己对她的刁难。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想要欺负她,只知道她越是避他如蛇蝎,他越是想要将她的目光扳过来。
很多个晚上他想起她时,他总是说服自己是因为她曾夺走……才这样对她的。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皱起眉问自己。
记得真正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间应该还是在冬天。
那天很冷。
他刚下飞机,微微有些不适应温差,毕竟很多年没回来了。
他见天已经晚了,便随意叫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在宽广的大道上急速行驶,斑驳的光影投射到他的脸上,他透过车窗静静看向外面。
夜幕下的城市别有一番风貌,不得不承认变化真的很大。
正当他感慨时,出租车居然戏剧性的抛了锚。
司机下车看了看,咒骂了一句,很抱歉地向他说明,然后亲自为他拉开车门。他也只能下车,可他还没完全起身,司机就莽撞地关上了车门,迫使他背包上的拉链彻底与其分离了出来。
司机再次说抱歉,又递出两块钱,指向一处地下商城的路标牌。说是下面有刚开的夜市小城,那里的裁缝铺一般很晚才关门。
他虽然很无奈,但也别无他法,总不能背着一个“开口”的包吧,毕竟还有一个行李箱。
拒绝了司机的两块钱,便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背包没有拉链自然没法背,只能抱在怀里。
地下小夜市没有电梯,阶梯还有点高。
他提着行李,有些不方便,不过幸好下来很快就找了裁缝铺。可是店员却说他的背包拉链太过特别,要找老板亲自配,所以时间要久一些。
他想要是等的时间长,现在街上人也不多了,那他不妨先出去走走再回来取,顺便看看这座城市的变化。
和店员约定好回来取包的时间后,他便从店里走了出来。
谁知,刚走出店铺没几步就有一只黑色鞋子朝他的脸横飞而来,幸好他一向眼疾手快,像接球一般,迅速稳稳接住。
不知道自己刚回国就和谁结下梁子,竟然朝他丢鞋子!
看了一眼鞋子的尺码和款式,这明显是女生的鞋子。
他抬头四周望了望,人很少,只有一两个女生,鞋都好好地穿在脚上。
只见旁边一对情侣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着。
情侣女:“哇,这是被绣鞋砸中了呢,可能也会像我们一样,有一段奇妙的缘分吧!”
情侣男讷讷地说:“老婆,好像有点不一样,你可以先注意一下,绣鞋一般只丢一只,你丢的可是连环鞋呦!”
情侣女立刻瞪眼,“怎么,你有意见?”
情侣男:“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呀!”
情侣女:“谁叫你把喝醉酒的我带回家,不丢你丢谁!”
情侣男:“我也是好心,你当时醉的不省人事,不得已才……”
情侣女:“好心带回家?那你干嘛亲我!”
情侣男:“老婆,我都解释了好多遍了,是你先主动的……夺走了我的初吻!”
情侣女:“那你当时干嘛吻得这么认真!”
情侣男弱弱地绞着手,“喜欢你很久了,你醉的样子太漂亮了,没忍住……就停不下来了。”
情侣女甜蜜地白了他一眼,颇为得意扬起唇角,“傻瓜,过来,亲我一口。”
情侣男四下环视,犹豫道:“在这?不太好吧!”
情侣女看了看旁边正在用目光搜寻丢鞋失主的他,这才放弃了自己刚才的提议。
情侣男走过来语重心长对他说:“弟弟,哥以经验告诉你,被绣鞋砸中并不可怕,被夺走初吻定了情才可怕呀!哎呦……”
“说什么呢,教坏小弟弟了。”情侣女在男朋友的耳朵上拧了一把,又转过对他说:“弟弟,今天太冷,没了鞋一定不好受,我建议你到上面去找一下,女孩子一旦着了凉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好呢!”
他觉得她建议得很对,下面没有,是要到上面找一找。
简单道了声谢,他便走向阶梯朝上寻去。走到一半时,又不由地望向那小两口离去的背影。
真一对有趣的妙人!
只是他没想到是,那对妙人竟一语成谶!
没过半个小时,自己就被一个女孩夺走了初吻……
祁仲轩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现在那个夺走自己初吻的女孩就躺在这张床上。
可是,她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他不知道那天和她同行的女孩到底有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
矛盾之下又无可奈何的恢复理智。
就算提了又怎么样,过了这么长时间,加之那天她醉得那样厉害,还会记得他的样子吗?
其实不用猜,他也不想自欺欺人,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曾对他做过什么。
她就这样凭空出现闯入了他的世界,搅乱了他的心池,而她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曾发生过。
怎么会这样!
其实他从未向别人提起过,他曾有意找过她,想要……重新认识她。
可连一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仅凭一辆大货车的车牌来寻找一个人也需要花费许多时间。
可能是缘分使然,他和她竟就这样不期而遇了,完全没做任何刻意安排。
那天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即使她剪掉了她原本乌黑柔亮的长发。
因为从遇到她那天起,她的样子就深深刻入他的记忆里,好像有魔力似的叫他怎么也忘不掉。
可是想象与现实却总是背道而驰。
她住进来第一天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偏偏说了许多心口不一的话。说完就心慌得厉害,他知道自己说了谎话,可又想不清楚要怎么补救,以自己的逻辑来说,是找不出理由,又总觉着说了什么会让爷爷发现异常。
他发誓这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为一件事陷入了自我矛盾中,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那份懊恼,那份悸动,在以后很多个夜晚渐渐变成了自我折磨与煎熬。
后来,他曾想试图缓和关系,可每每与她接触后的结果都和自己设想的画面截然相反,次次不欢而散,郁闷过后又会重蹈覆辙。
住在一起后,他会情不自禁地……偷偷看她。她越是和他表现的形同陌路,他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反正她也不会发现,他也就肆无忌惮了。
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不正常,甚至是……龌龊。
似乎,是她将他最差劲的一面引发出来了。
嗯。
所以,他认为,她应该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可是,仔细想想,她真的好像什么也没做。
那?
难道,真如那位大哥所说……他被一吻定情了?
他无力地坐了下来,目光静静凝睇着她,渐渐陷入沉思……
关于这件事的证明盘根错节,他要一一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