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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才是真正爱我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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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夏没有走出校园,此刻的外面仿佛是她的禁区。

    她漫无目的地加快了脚步,想要摆脱掉纠缠自己的心魔。

    越来越快,然后她飞快地奔跑起来。

    那块伪装在外的坚硬的结痂像是被人猛地揭下,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脆弱。

    几乎叫她窒息的沉痛回忆宛若阴沉的云影般纷至沓来。

    …………

    “听说她妈妈是在勾引人才遭到报应被车撞死的!”

    “咦!想起你之前的描述,真的好恶心呀!不过,勾引有家庭的人真的是要遭报应的吧!”

    “嗯,上次据说男方确实是有家庭的,不然以她妈妈的年龄总不可能找个年轻的吧!”

    “哈哈哈,哈哈……”

    “真是个坏女人,该死……我爸妈离婚就是被这种女人害的,我天天在晚上诅咒她们。该死,死绝了才好!”

    那些议论声像是刀子一般,刀刀朝她的心脏剜,直到血淋淋的。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骨青白,隐隐发抖。

    那时的她已经无力解释。

    妈妈离去带来的沉痛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谣言下的解释要多苍白有多苍白,她深刻的体会到就算浑身长满嘴也无法说得清的滋味。

    可是,可是心里憋得几乎要窒息,她无法听到他们这样对自己的妈妈出言不逊,即使她已经解释了无数遍。

    流言像浪潮,一遍一遍地无情拍打着她,她的胸前插着他们留下的刀子,很多很多刀子,但她却始终屹立不倒。

    因为她要遵从妈妈的话呀!

    可是最终,她还是破功了。

    那天有人故意附到她的耳边大声问道:“听说你妈在睡男人的时候,让你在旁边学习,是不是真的啊!”

    尖锐龌龊的话语声让童夏立刻僵住,就像一道闪亮的闷雷,一下劈开她坚硬的防护壳——她人生中的第一个三连踢就是招呼在了一个满嘴喷粪的男同学身上,差点把他打残了。

    能说出那些话的人根本不像一个刚入高中的学生。

    校园原本应是纯净的,但却被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给污染了,每个人都变得暴戾,断章取义,不辨是非。

    童夏被那所无情的学校开除的那天,她站在外面,没有哭,甚至还觉得轻松。

    离开学校是众望所归,她本来就不想呆在有暴力的地方。

    当她如释重负地站到家门口时,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模糊,她抬头望向天空。

    可是泪水还是满溢出来了。

    妈妈。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

    童夏漫无目的后知后觉地跑到了操场边较为隐蔽的角落里,轻轻蹲了下来。

    她不想让别人发现她,想把自己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现在已经没有防护壳了,是她自己揭开的伤疤,她想静静的自我修复。

    可是压抑了好久。

    就只放纵这一次。

    让眼泪掉下来吧……

    她抬头看向天空,这片天空和那天走出校门时的一样蓝,一样宁静,一样高远。

    视线越来越模糊,泪水止不住地流,像关不上的水龙头,肆无忌惮地流。

    压抑的心像是缓不过劲来,她低下头伏在膝盖上猛烈地抽泣着。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膝盖处湿了好大一片。

    她下意识地将弓起并拢的双腿打开,却突然发现模糊的眼前似乎有一双白色鞋子。

    她抬起满脸鼻涕眼泪的脸,茫然望向眼前的身影。

    那人伸手将纸巾递放进她手中,“怎么哭的这么丑!”

    童夏对他这句话不以为意,木木地擦了擦脸,刚擦好那人又适时递上眼镜。

    她戴上,轻声说:“谢谢。”表情淡得仿佛刚才哭的人不是她。

    她起身要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吗?”

    “不能。”她拒绝的坚定。

    宋廷夜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迟疑了一下,又说:“其实你说与不说,我只要随便查一下就会知道。”

    “不要!”童夏猛地回过头,下意识地低吼。

    她知道是自己敏感了,他说要查的事和她悲伤的事不是同一件,可是她仍不希望别人插手这些事,以防万一……

    不觉间,她的双眸中又蒙上了一层雾气,“不要查。”语气中透出决绝的恳求。

    宋廷夜彻底愣住了,为什么看她伤心难过的模样会这样心疼,甚至比看到自己妹妹的眼泪还要紧张!

    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原本黑亮的大眼睛现在哭得又红又肿,胳膊和腿与他的比起来简直又细又短,根本没有什么力量。

    可她皱起的眉,粉白色的脸,突然锐亮的眼,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倔强。

    她到底在怕什么!

    想隐瞒的秘密是什么!

    眼前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疑云,他想拨开。

    可是,面对她的强烈抗议,他也只能暂时妥协。

    “好,我不查。”

    听到这句话,童夏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了戒备,“其实你和宋廷雨都是很好的人,谢谢你们。”

    宋廷夜看着她,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只有安慰式的轻笑,开口道:“有人在找你。”

    童夏想了想,猜测一定是宋廷雨,便回道:“还是你和她一起回去吧,天也不早了,我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想一个人走回去。”

    宋廷夜没有要求她和找她的人会合,找到她时也没有立刻打电话通知他。

    他不知道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一想到自己走在走廊里碰到焦急不安的他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能就连那家伙自己都不知道平时一副处变不惊的脸上当时闪现出的是个什么样的慌张表情!

    想到这里,宋廷夜狭长的俊眸渐渐变得黯然。

    他默默掏出手机,翻出他的号码,拨通,“嗯,找到了……”

    没有学生的傍晚,行人比往常少了许多,车子截然有序的在街道里穿梭。

    突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彻整条街道。

    “应该是撞到人了!”有人大喊道,赶忙上前围观。

    里面围观的人朝外面要围上去的人摆摆手,“别围了,轧死一只猫而已,都别看了,血淋淋的,怪恶心的!”

    人群随即散开,都心照不宣的希望清洁工快点过来清理走。

    不过有好奇的人还是朝那里瞄了两眼。

    死的是一只白色的猫。

    只见它置身于一片血泊之中,头部已被完全压扁了,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叫人触目惊心。

    侧过头看过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只猫也死的太惨了!

    太吓人了,晚上回去要做噩梦了!

    清洁工怎么还没来!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突兀的出现在人群的视野之中。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她黑黑的短发。

    女孩轻轻蹲下身,毫不避讳地捧起白猫的残身,捡着人少的地方离去了。

    “那个小姑娘是白猫的主人吗!”

    “应该是吧,不然怎么一点也没有嫌弃呢!”

    “看见自己的宠物活活被轧死应该很难过吧!”

    “肯定是要难过了,嗳,对了,让肇事者赔钱了吗!”

    “好像没。”

    “唉!还是太小了,吃了亏也不懂……”

    童夏把大白葬在小湖边。

    小菊站在她身旁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大白为什么要……跑那么远……为什么要死,它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童夏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它已经给孩子们戒奶了,可能是想用死的方式来逼迫自己的孩子成熟自立起来吧!”

    一听这话,小菊更加难过了,“为什么做妈妈的都要这么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

    童夏转过脸看着她,轻声安慰道:“她们并不狠心,只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让她们身不由己,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才是真正爱我们的人,无论她在哪里。”

    “童姐姐,你说的道理我都能听进去,因为你是除了奶奶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可是,我不能相信了,也已经不想相信了。

    我妈妈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哪怕一眼。晚上我想她想的紧的时候就用被子当妈妈,很用力的抱着。

    奶奶记性越来越差,她已经忘了她是在我五岁时走的,她问我想不想妈妈,我就说我不记得了,怕她难过,她就以为妈妈是在我没记事时走的了。

    这么多年,她真的狠心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可是,我还是想我的妈妈,想她回来带着我,但是,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她会回来了,因为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

    所以,我再也不想做傻傻的梦,相信她还会回来了,再也不相信了……”她边说边摇头往后退去,然后忽然转身朝家的方向跑去了。

    童夏没有去追她,只觉得她现在也需要静一静,慢慢大了……也许就会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童夏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眼睛很热,心脏像是被烧着了一般。

    有种错觉,她觉得自己是一条脱了水的鱼,此时对水极度渴望。

    她看到了湖边公园的喷水池,竟像是入了魔一般,走过去,跨到里面。

    温凉的水由上而下,可她却得不到满足,然后渐渐躺了下去。

    刚睡下去,就突然被人一把捞起。

    那人气势汹汹地底喊:“你疯了吗!因为这点小事就想了结自己!你不是睚眦必报的吗!不是已经还了手,为什么还想不开,心里就这么脆弱,平时和我斗嘴的劲儿都到哪里去了!”

    童夏被他吼得脑瓜子嗡嗡的,整个人都晕晕的。

    他把她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一丝都没有松懈。

    童夏此刻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她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祁……仲轩?”

    “知道我的名字了?”

    “嗯,不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以为我会在这样浅的喷水池里想不开!”她的声音极小。

    祁仲轩大为光火,“水虽浅,但还是有我想的可能性。”

    他说话时唇中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他紧紧拥在怀里。

    她连忙推开他,可他却不为所动,他皱着眉说:“不行,万一你骗我怎么办……咳,我是说要是让爷爷知道你在我面前自寻短见,那你就是害我!”

    童夏被他这个理由堵得有些莫名,“我不会……”

    “不行。”他打断。

    他忽然弯下腰,一只手臂伸进她的膝下,将她抱出了水池。

    因为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所以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对方传过来的体温。

    这种感觉让童夏感觉到很别扭,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加之身体里好像空空的,这种怀抱很有安全感,所以也就由着他了。

    他抱着她走到自行车旁,她瞧见他的新车是倒着的,一点也没有爱惜自己的东西的觉悟,看来兰姨还是不太了解他。

    他放下她,扶起新买的山地车,让她坐上去,然后他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

    童夏糊里糊涂随着他的“指示”环住他的腰,过了一秒,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弹开。

    他比她更快,捉住她的胳膊,语气十分坦荡地说:“抱住我,我们俩现在都湿了,等会风一吹肯定是要感冒的,你是想害我,还是害你自己!”

    童夏见他说的正义凛然,一点也不像是有什么歪念的样子,反观自己刚才的反应却像是有一肚子想入非非的邪念似的。

    她索性也不拘着了,环上他的腰,头轻轻贴上他的背,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天她都过的好累,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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