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如其来的冷漠
童夏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
一进门兰姨便迎上来,关切地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程祺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没有啊。”
他没回来,那肯定是去打篮球了吧!
童夏总觉得兰姨总是过度担心他们的安危,好像他们就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
“我和程院长都以为你又留校写作业了,怕你忘记时间,所以就让他去接你了。”
她根本就不在学校,怎么可能会见到!
童夏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道尖锐的自行车打支架声。
童夏觉得这场景和声音似曾相识,上次他好像也是去接自己,结果接了个空,不过那次打支架的声音还算轻柔,而这次传来的声音却有种莫名的气势汹汹,好像藏着某种戾气。
童夏看着程祺进门,他白皙微红的面庞上布着些许细汗,气息也有点微喘,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然后与她“狠狠”地擦肩而过。这个动作兰姨没注意到,只有他们知道。
童夏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晚饭童夏一直低头吃饭,丢掉斯文,大快朵颐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
中午和宋廷夜吃饭时只顾着担心饭钱,根本没吃,在老奶奶家更是吃不下去。
“这孩子,看来是真的饿了,读书也是很耗体力的。”程爷爷和蔼地笑着,“慢些吃,别噎着了。”
兰姨见她一副胡吃海塞的模样也轻笑起来。
“怎么?是中午没吃饱吗?”一道微讥微诮的阴沉声线从对面传导过来。
童夏抬头,只见对面那人俊雅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笑,那抹笑容里似乎刻意浅显出一种说不清的猫腻。
饭桌边的人并没有察觉出他话里玄机。
可童夏却听出这语气里的话里有话,索性回以一个明亮磊落的目光。“嗯,中午是没吃饱。”
“哦?那你中午吃的什么?居然没吃饱!”程祺故作一副夸张好奇的样子,似乎不问明白决不罢休。这举动引得饭桌边的程爷爷和兰姨也不由地望向童夏。
从进门她就察觉到他不对劲,大概猜得出来他会发难,但没想到竟会这么快,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是想考验她的反应力么!
童夏暗自腹诽:这家伙一定是知道了自己中午和宋廷夜一起去校外的餐厅吃饭的事了……又气愤自己白跑一趟去学校接她,所以才会这样报复性的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让她出丑。
本来还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感谢他对自己学习上的帮助,要和他和睦共处的,可照他这样时好时坏的计较心性看来还是有点难。
不过,这事本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被他这样刻意揪着,确实叫她不爽。
她快速整理好思路,她和宋廷夜本来就没什么,她也没必要解释什么,本就口拙,以免越描越黑。反之一想,以现在的情形,要是什么都不说,倒有种藏着掖着的嫌疑,反而让程爷爷和兰姨猜疑她干了啥坏事叫他们忧心。
她抬头正视程祺的眸子,澄澈无比。
她做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干脆直接说出来。
“我中午……”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祺打断了。
“我吃饱了。”他放下筷子,起身拉开椅子,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他又恭敬道:“爷爷,兰姨,我先去睡了。”
兰姨赶忙说:“这饭你都没怎么动,再吃点吧!”
“吃不下,这里有猪拱食的声音,太倒胃口!”说完转身上了楼,不过上楼前他居然还是习惯性地把童夏那重重的书包提了上去。
程爷爷有些尴尬地小声责备道:“这臭小子越来越没礼貌了,这叛逆真是来的突然。”他看着一脸僵化的童夏安慰道:“夏夏,你别生气,他以前可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现在……可能是叛逆期到了吧!”
童夏看着满脸惆怅的程爷爷,丝毫不在意地笑起来,“爷爷,我是不会生气的。”
兰姨若有所思地扬了扬唇,“夏夏最懂事了。”
程爷爷也随即欣慰道:“是啊,妹妹比哥哥懂事多了。”
翌日。
童夏刚进教室就瞧见平时生龙活虎的徐亚莹颓废地趴在桌子上,身影显得格外淡薄孤寂。周围的气氛也有种熟悉的诡异。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那些不怀好意的流言蜚语顿时不绝于耳。
对此,童夏向来只凭心情,作业多时,那些话语都是过耳不闻,作业少时,她偶尔侧耳倾听,但从不参与置评。
童夏拿出英语书,默默读着课文,根本无心去听别人在说什么。可一看到徐亚莹抬起头时露出的两只已经红肿到只能眯成两条缝的眼镜和哭红的鼻子时,她就不由地竖起耳朵想要听听那些人到底又在作什么妖。
童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轻轻抽出一张递到她手里。
徐亚莹没有说话,童夏也没有去问什么,只能听出她的呼吸声中鼻音很重。
大课间。
坐在童夏前排的张婷回过头来小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她知道童夏和徐亚莹关系不错,就把来龙去脉跟她说了……
据人说昨天傍晚放学没过多久,不知为什么一班的祁仲轩会来他们班,而且来来回回好几次,神色有些匆忙,好像在找什么,有人推断他是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那样焦急。
可当时徐亚莹并不知道他在找东西,以为是机会来了,就鼓足勇气追到楼梯口给他递了情书,不过祁仲轩像是没看到般,默然走开了。
学校有许多住校生吃完饭会回到教室里自习,楼道口是学生的必经之路,所以当时有许多人都看到了。不过好在被祁仲轩拒绝并不丢人,因为有许多人曾被他拒绝过。
但这种事最怕谣传和嘲讽,人言可畏。
那一幕恰巧就被传进了庄琪儿的耳朵里了。
期中考庄琪儿作弊被记了大过,从此像是得了疯狗病一般逮谁咬谁。
一大清早就对徐亚莹一阵冷嘲热讽,说什么母猪竟也妄想得到王子的垂青诸如此类的伤人话语。
徐亚莹虽然平时活泼,但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样被人冷漠拒绝后又加之别人的恶言讥讽,自尊心自然就承受不住了……
童夏看着徐亚莹趴在桌子上萧条的身影,微微皱起眉头。
宋廷雨被老师安排去外校参加知识交流赛了,要不然可以问问那个叫祁仲轩的妖孽当时到底有没有看到徐亚莹给他递的情书。童夏冲动地想着把他押过来道歉,这家伙知不知道无视别人到底有多伤人自尊!还有庄琪儿……可是以她的立场,她不能那样做。
童夏做不出古道热肠的样子,只能安慰式地轻轻拍抚她的背。
她知道人在难过的时候最不能在当时劝慰,要在事后听她慢慢倾诉。
不得不承认,女孩儿的心思确实绵密了些。
在此之后童夏自己就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
昨天放学前就写完的英语作业一直是放在书包里的,今天早上上交的。不知是谁在她的作业本上画了一个大猪头。
最可恨的是,画上的猪头脸完全是依着英语老师的面部特点画的,下巴上的黑痣,眼角上的三道皱纹……
这恶搞得有点严重了!
老师气得发抖,站在讲台上狠狠地“夸奖”她的画技好,完全不给解释的机会,揶揄她学习进步却又高调戏弄老师确实倍受瞩目。批评式的搞笑话语惹得全班同学的侧目和讥笑。
童夏无从辩驳,顿时羞囧得无地自容。
夜晚。
童夏洗完澡穿着兰姨新给买的肥大睡裙,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她的手中握着一张画纸,过了一会,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起身,走出卧室,再次敲响了程琪的门。
她敲门后,站在门口等了许久他才开门。
童夏不想冤枉人,直接把画纸递给他,“帮我画张画。”
他没接,眸光变得锐亮,忽地笑了,只是这动人心魄的笑容里透出不羁。
“我为什么要画!听你的话有什么好处么?”
童夏全然无心去琢磨他话中含义,只想着昨天晚上只有他碰过自己的书包。而且他确实是在生莫名的气,不对!是在叛逆期。冲动之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去干!
“是你,对不对?”童夏再次确认。
“什么?”他不明所以地问。
“你真是幼稚!”童夏见他拒绝,本能地觉得他是在装,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到底为什么!我以为我们至少也勉强算是朋友了,原来你还是那样难以相处!”说完她失望地转身,根本没有发现身后那人脸上闪过的一丝慌乱。
他猛地拉住她的手,也有点气愤了,“说清楚,我干什么了?”
由于他的手劲大,弄疼了她,本能地松开了手中的画纸。
阳台的落地窗没关紧,一阵风吹过,那张画纸被吹得有点远。
童夏不想再理他,上前去捡画纸。
他也赌气地跟上她,抱着手靠坐在她正对面的沙发上,紧紧盯着她。
只见她弯下腰,上身前倾下来去捡那张画纸。
他的目光忽然一怔!
客厅里灯光柔和,可却不及春光万分之一。
他像是被人点住穴位,又像是本能在作祟。身体竟一点也不能动了。直到她起身地那一刻他才慌忙地别过头去。
童夏站起身,见他坐在沙发上,脸上明显有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也丧失了之前态度上的骄矜。
她走近他,仔细从他脸上找蛛丝马迹。
“是你画的,对不对?”
“画,画什么……?”他带着一丝心虚和羞涩不敢看她。
童夏见他一副羞愧的模样,完全笃定了。她叹了口气,什么也不想说了,转身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缓缓地关上了门。
程祺呆呆地坐在客厅许久,等他回过神已是五分钟后。
他下了楼,打开冰箱,里面早已没牛奶了,不过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喝牛奶。
他拿出两瓶冰水,猛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