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残害即将开始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天气彻底燥热起来。
蔚蓝如洗的天空宁静高远。树叶在阳光的照映下泛出刺眼的新绿。
童夏和宋廷雨抬着水桶竭力地朝教室的方向挪动着。两人的后背早已被汗浸湿了一大片,停下休息时,一阵微风吹过,还颇为凉爽。
宋廷雨直起身子,掀动黏在后背下的衣角,好让风灌进来。她掀完后还不忘“好心”地走到童夏身后作势要让她也凉快凉快。
童夏望了望四周没有什么人也就由着她了。
一阵凉爽过后,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抬起水桶继续进行着蜗牛移位。
自从那天逃课回来后,班主任就罚她们两个做一个星期的值日生。
对于处罚新生这件事大家都不以为意,可听到宋廷雨也遭到处罚时,大家全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末了,老师还特严厉的下了警告,不许班上的同学给予帮助。
童夏看到老师对着她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让她羞愧地不敢抬头,她不禁后悔起自己逃课的莽撞行为。宋廷雨却是相反,对于处罚她表现的挺开心,乐呵呵的,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几天两个人无论干什么都在一起,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因此这突如其来的好关系便是招来嫉妒的目光。
童夏有几次听到有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对她与宋廷雨成为朋友关系的事评头论足,为首的庄琪儿在一众人前极力宣传着她的“良苦用心”,以冷漠方式轻轻松松的结交到宋廷雨这个梦寐以求的朋友……
童夏不屑解释什么。她明白在嫉妒人的眼中,快乐不在于自己得到,而在于别人得不到。因为她们得不到,所以她们才会气恨。她不会拿那些人的怨念来惩罚自己,而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本着做好自己的原则和态度。
天气炎热。
教室里的水喝得很快,学校安排每天上课前由值日生打好水放在教室后门处,这样好节约每位同学的学习时间。
但童夏没想到这些同学居然变得这么能喝,不知是因为宋廷雨那句“这几天都我和童夏打水,你们尽情地喝!”给的面子,还是他们真的渴了。
当童夏回到茶水室抬出第二桶时,两人再次汗流浃背。这时,迎面走过来两个男生,他们对她们笑了笑,说:“让我们来抬吧。”说着不等她们回答便接过,快步抬向她们的教室方向。
宋廷雨得意一笑,道:“呵,就知道我哥不会不管我的,不过他还是太坏了,明明是他找老师来罚我,现在又故意找人来帮我,想让我感恩戴德,我偏不!”
童夏没听清她的话,她望着那两个男生的背影,突然认出其中的一个男生,他不正是经常和程祺一块出入食堂的篮球队友么!
她又回想起逃课的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时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第二天兰姨告诉她程爷爷在外校有讲座会,早上就走了。
童夏突然觉得程祺似乎并非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样难以相处。虽然他对人态度有问题,但他还是主动提出要帮她补习,送她的耳机也非常好用,对做英语听力题有很大的帮助。
那晚后,渐渐的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缓和,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对对方视若无睹,在家里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话。
夜晚。
童夏坐定在房间里,对着老师刚发下的单元测试卷苦思冥想。
期中考试在即,她虽然表面平淡如水,可实际早已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平时宋廷雨教她一些记单词的技巧和语法的确好用,可一结合题中变化就又变得无从下手,对语文的古诗词理解的也是一塌糊涂。想到这些她的心就钝痛起来。
学习真是让学不会的人苦不堪言啊!
突然有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童夏转过身,取下耳机,兰姨放下果盘,轻声道:“我敲了门好久,没人应声,就进来了。”
童夏连忙站起身,指了指桌上的耳机,说:“调的声音有点大,没听见,对不起。”
兰姨看着她笑了笑,“没事。”又低头看了一眼一题未填的试卷,“太晚了,写完了要早点休息。”
“嗯。”童夏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
兰姨见她神态忸怩便不再逗留,转身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忽然回过头说:“要是作业太难了,可以去问问程祺,这段时间我总是能在楼下听见他读英语,读的可好了,虽然我是听不懂,但他说的就跟外国电影里的人一样好。程祺是个好孩子,你去问他,他肯定愿意教你的。”
兰姨觉得程祺这段时间突然变得很奇怪,明明一个彬彬有礼的好孩子怎么就一下子就变得言语刻薄,神情冷漠了呢!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回想不起来,只是本能的认为他是学习压力大。可是,又好像不是,因为他还是该玩的玩,一点也不像有学习烦恼的样子。
不过他的作息时间却是有了调整,每天都比之前早起了半小时,比童夏走得早。
起先她是有些怀疑他的变化是因为童夏的到来,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怪脾气只对她一个人发作。
要说他讨厌童夏吧,可童夏搬进来的那天他并未表现出不满,反而对对程院长徒弟一家的到来表示明确的反对,所以她排除了他讨厌她这一点。
还有一次,他向自己要走了远方表哥的手机号,她的那表哥是个做川菜的厨子。
她回想起自己曾在程院长面前说过,表哥厨艺一流,可所在的那家饭店给的工资实在是太低,有想跳槽的意向。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聊天,没想到竟被程祺听到心里去了,还把表哥介绍到学校的食堂里工作了。
表哥打电话来感谢她,说工资是原来的两倍还多呢。
她不禁有些疑惑,学校食堂的承包商到底是能赚多少才会给员工发这么多的工资!
反常的还有程祺每天洪亮的朗读声。她觉得上进很重要,但这样高调的勤奋好像不是他之前的风格。
这突兀的变化背后似乎藏着某种欲盖弥彰的深意,兰姨不好作深想,只是轻轻退出房间,替她关上了门。
童夏坐着,想了一会,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楼下端了一杯牛奶上来。
自尊心让她在程祺门前踟蹰不前,过了好一会儿,她最终决定要敲他的门时,门竟毫无征兆地被人打开了。
程祺是在房间里看书时听到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才开的门,他没想到会是她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才发现她一副呆傻的模样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他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接过牛奶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喝完又心满意足地将杯子交还到她手上,“刚好想喝牛奶,谢了。”
童夏看着他,“我……”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真诚地说:“请你帮我补习吧!”
“你想让我帮你补习?”问这句话时的惊诧和嫌弃是混合着的,可语气中却莫名泄露出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愉悦。
“嗯。”童夏坚定地点头。
程祺扶额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看来牛奶不是白喝的。”
童夏见他不情不愿的,也不好再强求,“要是不方便就算了。”说完便斩钉截铁地转身要走。
“哎!”一道挽留声很快传来。
童夏回过身。
只见那人神情怪怪的,完全没了之前的傲娇与嫌弃,他声音弱弱地开口道:“懂不懂什么叫坚持?再坚持一下!”
童夏一脸认真地回道:“不懂。”
“不懂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吧!”
“哦。”
亮如白昼的二楼客厅里。
程祺慵懒地靠在书桌前的椅背上,问道:“哪里不会?”
童夏慢吞吞地把那张报纸般的试卷平铺在他面前,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基本都不会。”
程祺看着她,静了会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你还挺骄傲。”
“过奖了,还是快讲题吧。”对于他的故意揶揄,她浑然装成不懂好赖话的顺杆下。
“怎么是语文试卷?”
“怎么?你语文不好么?”童夏故作疑惑地盯着她。
“不是,只是看你的样子应该不好教。”
童夏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不想与他再做口舌之争,低下头碎碎念地读起题来。
“你在念咒吗?”程祺有些郁闷地瞟了一眼她刚填下的选择题,“这题你填错了,这是选择题,不是判断题。”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填选字母,打叉干什么?”
“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程祺“啊?”了声,揉了揉太阳穴,审起题来。
“‘在学校的日子里,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默默地注视着学校宽阔的大门;由衷地感谢她带给我的一切。
1:很多时候你可能觉得今天跟昨天没什么不同,
2这时你可能非常留恋过去的日子,
3突然发现它写得真好,
4你回过头来,其实一切都在改变,
5不禁哼出一句“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6现在要离开这个学习了三年的学校,
a:124563
b:162534
c:625143
d:653142’
这只不过是一道让你填写出一段衔接最恰当的话而已,你这样任性地画叉,老师是一分也不会给你的。”
童夏没有吱声,一副很虔诚求教的模样。
程祺见她态度诚恳,勤学好问,便拿出他诲人不倦的姿态,美滋滋地跟她讲起题来。
过程中,童夏抱怨他讲解难懂,程祺嫌她理解能力差,几次扶额说她太笨。就这样,一张卷子写到十一点才做完。
童夏本来是想将英语卷子带回学校请教宋廷雨的,可看程祺一副意犹未尽,没有一点倦意的样子也就厚着脸皮拿了出来。
果然,他又语气不耐却又唯恐不够详尽地讲起来。
童夏不得不承认,其实程祺比老师讲得还要好,让她在不理解的地方明白了很多。
在英语口语上,他不厌其烦地反复纠正她的发音,还教了一些古诗词和文言文的巧背方法。
最后两张试卷讲解完,程祺还提醒她把之前做的练习册拿出来给他看,帮她纠正错题,一直学到凌晨两点,谁也没有喊困。
快期中考了,童夏之前又落下很多课,本就底子不硬,她要将逝去的时间找回来,所以她没有资格喊累喊困。
程祺告诉她,其实她做的试卷有些是高二高三的题。童夏一听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要让学生们做这样难的试卷。程祺说在正禹上学,高一就有保送名额,有些学生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在做大学的题目,所以超纲并不奇怪。
童夏突然觉得压力很大,泄气地耷拉下脑袋。
“没事,我会帮你的,这种残害才刚开始。”程祺很小声地说。
他觉得此时的她嘟嘴不满的样子实在好可爱,就情不自禁的伸手在她头上轻抚起来。
童夏察觉到他的手落点,立刻敏感弹开。
气氛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我……我不太习惯有人摸我的头。”想起上次他捋起她头发的那种不适感,当时是突发事件,来不及阻止。而且那时和他不熟,即使当时眼前清晰也可能不知道怎么拒绝吧。
见她这样的排斥反应,程祺顿觉心上某处像是突然空了,他的那只手也凌空举着。过了几秒,他忽然笑起来说:“哦!我知道了,你觉得这样很像抚摸小狗是吧!”
童夏看着他,不由皱起眉。
就知道,正常不过三秒,这才是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