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阴影
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三人快步出门查看。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呀!“原来是陆双的声音。
陆双来的不快,只因他拖着一个人,这个人竟是他的兄弟——陆大。
只见陆大满是污血,衣服上开了许多口子,有些伤口外翻,几可见骨。
见到这幅情景,三人俱是吓了一跳。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氏显然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显得有些慌张。
作为家主的陆柏珪则镇定的多,沉声说道:“怎么回事?陆大怎么浑身是血?是松瑜遣回来先回来的?”
陆大靠着陆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嗬嗬”的气声。
见状,陆卓然赶忙喊道:“来几个人,先把陆大抬进厢房,找个腿脚快的去请大夫,快去。”
安排完后,又向父亲陆柏珪说道:“陆大叔现在伤势过重,待大夫看完后,咱们再问吧。”
“哎~”陆柏珪叹了一口气。
陆大陆双自小长在陆府,陆家兄弟与陆大陆双情同手足,如今陆大重伤,陆柏珪心中不免痛心。更何况陆大常年跟在二弟陆松瑜身边,眼下陆大的遭遇更是让他忧心不已。
厢房前,林氏已经回房,只剩下陆柏珪、陆卓然、陆双在门外等候。看着陆柏珪和陆双两人焦急的转圈子,陆卓然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
“爹,陆双叔,不要急,有大夫在,陆大叔定然无碍”陆卓然安慰道。
忽然,陆柏珪停下,转过身来问向陆双“陆大回来后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被陆柏珪这么一问,陆双也愣了一下。
“这……这……这“陆双“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这什么这,你倒是说呀?!陆大刚才和你说了什么?”看到陆双还是没张口,陆柏珪登时急了,双手掐着他的胳膊边晃边道:“是不是松瑜出事了?啊?是不是啊?~”
看到父亲越来越激动,陆卓然赶忙安抚,拉开两人:“父亲,先冷静冷静,让陆双叔慢慢说。”接着又向陆双说道:“陆双叔,到底陆大叔说了什么?你放心,无论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
“不是,少爷,我不是怕老爷怪罪,只让是大哥他……他说,他说,二爷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劫了,二爷他可能是被人杀了”陆双说到一半时,紧张地咽了咽唾液。
“啊?!!”陆柏珪、陆卓然不由地惊叫出声。
陆柏珪更是腿一软,向后倒退几步,几欲摔倒,亏得陆卓然眼疾手快,赶忙扶住。
“儿啊,儿啊,你……你二叔他”骤闻噩耗,陆柏珪全身发软,连话都说的虚弱不堪。
“陆双叔,你可是听清了?我二叔他,果真被贼人害了?”陆卓然扶着父亲,强自镇定问道。
“大哥说他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个蒙面人劫道,却不想他们骤下杀手,大哥勉强逃了出来报信。二爷的情况,大哥因为伤势太重没了力气,只怕……只怕是已经被贼人害了。”
“那便都是你的推测了!”陆卓然说道语气很重,双目直直地瞪着陆双。
陆双显然也知道少爷为何如此说,“是是是,都是推测,都是推测。”
陆卓然看着父亲说:“父亲还且安心,一切等陆大叔好了再说。”
陆柏珪看似恢复了几分精神,只是开口说话却变得嘶哑。“你陆大、陆双两位叔叔最是忠心不过,宁可他们死了也不会丢下你爹和二叔独自逃命,你二叔怕是……怕是真被人害了。”说到最后已是潸然泪下。
就在这时,门开了,大夫从中出来。
三人急忙迎上问道:“大夫,不知我兄弟(大哥)怎么样?”
大夫手一抬慢慢说道:“三位别急,伤者已经上好药躺下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养便可,切记不可吃辛辣、不可沾酒,更不可动气。”
“是是是,谢过大夫”陆卓然应过医嘱,让下人带着大夫下去领诊费。而这片刻功夫陆柏珪二人已是夺门而入。
看着在床榻上静躺着的陆大,三人知道不该打扰,只是事关陆二爷的安危,却又不得不问。
好在,陆大睁开了眼,知道三人的来意“大爷,少爷,我对不住你们啊”只是一个照面,这个大汉竟哭了出来。
只这一句话,便胜过千言万语。三人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柏珪强忍着悲痛,说道:“阿大,你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些,究竟二弟是怎样被贼人害了的?”
怎料陆大太过愧疚,哭声不绝。又想到了方才的医嘱,三人连连宽慰,方才慢慢将事情交代出来。
原来,当陆松瑜收到大哥的家书后,就欲动身回家,只是此次回家时日甚久,需要到上官徐阶那里请假探亲,徐阶不仅是陆松瑜的上官,还任翰林院学士,陆松瑜任庶吉士时也曾在其教习之列,有师生名分。
没想到,到了上官徐阶那里,请假的请求却不准许,徐阶还极力挽留,说如今正是阁老夏言对付严嵩关键时期,正需翰林院鼎力相助。这些日子朝廷正讨论是否要收复河套,夏言主张与严嵩相左,徐阶受夏言提携,深受大恩自然响应,而陆松瑜与徐阶关系紧密,也不得不卷入其中。
直到此事被朝廷暂时搁置,徐阶才放了陆松瑜离开。陆松瑜带上家小以及一干护院家丁匆忙启程。
出了北直隶行到彰德府地界时,遭到了一群蒙面人的袭击。
“那还是白天,二爷虽然急于赶路却也只走官道。想不到这帮贼子如此无法无天,就在官道上埋伏。”陆大说到这气的直捶床。
“一开始,我们只以为是剪径贼匪,虽然惊讶其胆大,但未想过会害人性命。这一行多是家小,二爷不欲多事,叫我拿些银子,做个买路钱,给了他们好行个方便。却不想……却不想他们收了银子还敢伤人“陆大说道这显然后悔不已。
“怪我,怪我,二爷平日里只与清流老爷们接触,哪晓得这许多江湖险恶“
看到陆大情绪激动,陆卓然与陆双连忙安慰,又喝了口茶安了安神后,才继续说道:“这伙贼人本领高强,绝对大有来头,我们一伙人显然抵不过,一般护院不过三五合就被杀了。我与那其中一人交手数十下,难以拿下,听到车内一声惊叫,担心二爷和夫人小姐受伤,急忙回身,却不料遭到他们围攻,不出几下便被砍伤,一个不留神被其头领一拳打中胸口,打下山坡昏了过去。那些人怕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等我醒来已是天黑,我急忙爬上坡查看情况,只见早已没了贼人踪影。连一具尸首也没有。“
“那二弟呢?弟妹呢?孩子呢?”陆柏珪下意识抓住了陆大的胳膊。
“嘶”陆大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这一下抓的不轻。
见状陆柏珪也觉得行为不妥,松开了手,示意陆大继续。
“二爷和夫人小姐的踪影也没看见,只有几辆马车空在路旁,现场一具尸体也没有。那些死去的家丁护院,包括拉车的几匹马都不见了。”
“我翻来覆去的把左近找遍,也只能看到道上被黄土掩埋的血迹。车厢内全是刀痕剑印和干涸的血迹。”
“你是说,只看到了车厢里的血迹?”陆卓然问道。
“是,您没看到,这车厢里到处都是血迹,还有刀痕,看着血迹定然是二爷和夫人在车厢内遭到贼人毒手。”
陆卓然听后没有说话,他觉得事情应该另有隐情。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柏珪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卓然,你马上安排人,去事发地附近看看,纵使过去这许多天,也可能留下些痕迹。”
“是”陆卓然沉声应下。
“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跟我陆家过不去。若是二弟一家当真遭遇不测,无论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剜出来。”陆柏珪恨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