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劫数未满
夜幕降临，溪县却如白昼。
来来往往的警车在下午停止转动后，又开始“呜呜”载着各型各色的人员流转。
罗夏不挑食，她觉得李永楠送来的饭菜很好吃，看着他的目光也正常了许多。
不再当他是一个砝码，来威胁吴队。
李永楠悄悄打量着身后的玻璃，他刚进来的时候就知道那里没人，可是那里的黑色，让他有种时刻被监视的感觉，说悄悄话的时候，就格外心虚。
他看着罗夏吃饭，喉结滚动，眼睛眨巴了几下，最终还是悄声问道：“妹儿，你真能通过气味辨别哪些人吸d了吗？”
罗夏挑眉，“你吸了吗？”
吓得李永楠连忙摆手，道：“可不能瞎说！现在风声鹤唳的，你可别害我！”
罗夏低头喝了一口汤，紫菜蛋花汤。家乡的味道，很不错。
虽然这汤很普通很平常，但她听到了，这顿饭是李永楠自掏腰包给她买的。
还听到他还抱怨这个月的钱，所剩不多了。
一个指望着工资过日子的人，想来跟那些利益没有纠葛吧。
而且他的目光清澈，不像那些蝇营狗苟之辈。
一个人的善恶，可以通过他的眼神分辨，更为直接的，就是精神窥视。
如今的她，五感清晰，能看很远，也能听到更为细致的声音，而那种似“看”非看的感应，大概就是神魂境后所开启的神识。
神识查看下，从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就能隐隐看出些端倪。
罗夏当然知道他没有吸d，就是随口逗他而已。
这间小黑屋可拦不住她的听觉和神识，周围发生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天地之气虽然给精神体的强化，比不上忘川纯净的精神力，但经过她每时每刻的吸纳，此刻身体里穴窍，已临近六百之数，只有少数地方还未点亮。
神藏境近在眼前。
在此之前，她需要进一次神域。
李永楠凑得更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说你闻到的，你得离着多远，才能闻到？是什么味儿都能闻，还是只能闻到燃烧后产生的味道？”
罗夏放下汤，幽幽道：“你是想说，我跟狗一样？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当狗用？”
李永楠讪笑，“那个，你那啥，嗐！我就好奇问问，问问！”
当他知道是罗夏闻出了两名警察有问题后，脑子一抽，就想着让她帮个忙。只要小姑娘能确定，就能申请检查，检查一出来……
可是他忽然想到，他怀疑的那些人，那些事应该怎么跟小姑娘说？那都是些不能说的人，万一真有问题，他可不能保证自己和小姑娘的安危。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让自己冷静一点。
更何况，靠鼻子闻，可能就是无稽之谈。
狗都闻不出来的味，让一个小姑娘来闻。
缉d犬都只能闻到d品挥发的味道，那些因为这件事暂时不敢沾染d品的人，凭人类的鼻子，怎么可能闻得出来。
罗夏道：“还要多久我才能走？暂时走不了的话，就给我一个睡觉的地方，我困了。”
李永楠脸色一僵，又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色玻璃，道：“没地方了，你将就一下。这审讯室难得呢，蛮清净。我等下给你拿个小被子，你靠一下养养神。”
罗夏知道他说的没地方是什么意思。
溪县今天抓了很多人，有连夜送走的警察，也有连夜抓来的地痞。
“行，快点！”
“哦，好！”
直到拿起碗筷关上门的那刻，李永楠才恍然，特么自己被一个女孩子给指挥了，还一脸懵逼的出来，一句反驳都没有。
这特么可是羁押室，里面那位嫌疑还没理清呢！
苦着一张脸，又觉得答应了人家，说话不算数不是个男人，于是蹑手蹑脚找来一床被子，丢给罗夏后，慌忙离去。
“别说我给的！”
罗夏不置可否，引导自己入梦。
一入神域，就发现此刻并不在忘川之中。
幽冥通宝可视作媒介，连通着黑无常和罗夏。
之前黑无常在忘川之中，是因为白无常沾染神火，需要以忘川之中的精神力入体稳固分身，九九八十一天后，神火才会熄灭。
如今白无常分身湮灭，黑无常自然不会留在忘川。
入眼之地，是一处恢宏幽暗的大堂，堂上设有一张宽大的座椅，一张案台。四周六根顶天立地的大柱子，支撑着高耸入云的穹顶，柱子上雕刻着各色各样的夜叉鬼神，恐怖无比。
堂上牌匾，上书“赏善罚恶”，只一眼就看得罗夏头脑昏沉，意识游离。
四下无人，鬼影都没有。
只有黑无常站在大堂前，似乎看着某个东西在神游。
“凝神，不可直视！”
罗夏立刻低头，不再看那四个字。
黑无常道：“只要有罪恶之魂魄，皆不能目视那四字，它为信仰所铸。可笑，信仰乃凡人所供，规则也有凡人所立，但凡人一世，哪有至善至纯。来这判官坐下走一遭，十之八九都要入地狱。何苦来哉？”
罗夏沉默不语，就算没有杀那个中年妇女，她也是有罪之人。
但论口舌之争，她估计都要入一入拔舌地狱。
“都说地狱十八层，劫数未满，永坠轮回。若劫满，则可直升三十三层天。想来我们都未曾劫满，否则怎的从未有人说过，三十三层天在哪？是在方外之地，还是又一个信仰神国？”
罗夏不知道他是感伤白无常分身湮灭之事，还是对神域的未来担忧，亦或是对地府一脉的未来担忧。
不过，他所说，三十三层天，和又一个信仰神国，却让她记在了心里。
信仰神国或许给了人转生的机会，凡人死，入轮回，再转生，又入轮回，如此这般反复，岂不是劫数未满，还在这轮回中浮沉。
而那些未入信仰神国的人一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从某种意义来说，不受轮回之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凡人给自己制定了枷锁，那些地狱酷刑，受过之后又如何，新生的灵魂，并不记得前世的苦楚。在人世浮沉，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权，或为色，或为生存，哪个敢说自己活一辈子，不犯错？
若不想入地狱受苦，除非没有基本的生物需求，生理需求，社会需求。
可那还是人吗？
一时间，想得太远。
罗夏回过神道：“我已快入神藏，神海之境或许不远了。黑哥，你们可知道那天地之气，能滋养精神体？”
“我们有所猜测，或有能替代信仰之力的物质，供以修炼。否则那些香火神又如何更近一步，不过精神体无法独立于物质世界，那意味需要夺舍。”他看着罗夏的神色不似从前那般平静，而是透着一丝怪异。
罗夏平静的注视着黑无常。
说心里话，从情感来说，黑无常给她的感觉不如白无常亲近。
但若黑无常翻脸，她还是会难过。
好在黑无常最终没有做什么，他道：“去忘川吧，山字旗在你身上，忘川之中的精神力，你可以随意吸收。”
大堂之外忽然出现了一个甬道，甬道对面就是忘川。
罗夏踏入之后，直接进入了忘川之中，那甬道没有消失，依旧在那里。可以看到大堂，也可以看到黑无常的身影。
罗夏抿唇，或许黑无常是怪她的，不过他还是放心不下，怕有香火神趁机降临，所以甬道一直在她身边，没有关闭。
闭上眼，运转九幽炼魂诀，吸纳精神力入体。
周身穴窍已开启六百之多，眼看就要全部开启，罗夏一鼓作气，将之全部打开。
穴窍开启越多，所能调用五神火种就越发得心应手。
纯净的精神力被吸纳入体内，沉浸在修炼中的罗夏只感觉精神体一阵舒爽，周身穴窍全部开启。
随着穴窍全部开启，经由五神炼化的精神力，快速流转全身，最后汇入脑中。
眉心之地，意志空间，陡然翻天覆地。
那些原本模糊的边界，又一次扩张，变得更大更清晰。生死之力附着于意志空间中，竟给了她一种可以调度的感觉。
而最为明显的感受，就是意志空间扩大了十数倍！
随着意志空间的扩张，意志似水涨船高般也更为巨大。
福至心灵般，罗夏知道自己达到了精神体神藏境。
感知更远，五感更清晰，天地之中游离的精神力也能轻易捕捉它们的运行轨迹。
举手投足，似有无穷巨力。
而原本时而迷蒙的思维意识，也更为集中。
所思所想，立达本质。
不再为其他事物所干扰，明心见性，意念通达。
神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