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两死两伤
随着哥哥的离开，罗夏舒了一口气。
想着奶奶，想着爷爷，还有化为西王母的外婆，心中悲痛，往老爷子那边跑去。
她心里意识到，奶奶已经死了。外婆化为西王母，精神体都被西王母吸收了，也不可能活着。
还有一丝期盼，期盼爷爷没有死。
罗夏在奔跑的时候，四周的黑暗随着元家小姐的引动，渐渐向她汇聚。是以，四周的黑暗在消退。但黑暗并不是完全消退，而是沉凝如墨一般汇聚到了元家小姐的身边。
原本一望无垠的草地，已经满目疮痍。
黑暗还未完全汇聚之时，西王母又一次扑身上前，可眸中的清明悠然消散，扑到一半，身影停顿，然后化作一道红芒划破天际飞走。
言欢看着西王母飞走的方向，眉头轻蹙。
元家小姐清冷的笑了，“蝼蚁意识消散，神眷回归本源。我倒是想问问你，一个魇魔怎么出现在神域的？”
言欢蹙眉不语，看着那道红芒消失在天际，视线余光看到奔跑中的罗夏。
“哼，在神域可不是虚无层，任由你们魇魔逞凶。”元家小姐见他不答，冷笑一声。更为浓郁的黑暗化为三道利剑，利剑脱离，如指臂使，直接向着言欢而来。
青芒一闪，银光闪耀，一道匹练直接挡住了来袭的三道利剑。趁机向前，搅入了黑暗包裹住的元家小姐。三道利剑回身抵挡，一时间寒芒交错。
但匹练入黑暗，似乎入泥潭，后继无力。
言欢抽身后退，凝神看向元家小姐。
“本源神？”
元家小姐冷哼一声，也不作答，利剑再次袭来。
言欢的身躯直接化为一道青芒，在黑暗中流转，而三道利剑犹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黑暗已经完全凝结在元家小姐的身后，化作了一道影子，站在她的身后。
青芒带着利剑在空中飞遁，渐渐拉开与罗夏的距离。
“想将我带离此地？呵呵，我倒是对那几个蝼蚁不感兴趣了，反而你这魇魔，若是抓到，更让我兴奋！”身影和影子一起向着言欢的方向而去。
罗夏远远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爷爷，奔跑过去后，看到爷爷双目圆瞪，头上烛火仿佛都要熄灭了，身体四周都在逸散精神力，但还有一口气。
顿时哭道：“爷爷，您快醒！快醒来！”
老爷子吃力的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身体无法动弹，像是被打碎了骨头，周身软哒哒的。
罗夏不敢动老爷子的身体，看到爷爷张嘴，目光急切，连忙道：“哥哥已经醒了，爷爷您快醒，那个鬼被言欢带走了！”她看到言欢所化的青芒带着一团黑暗和那个女鬼的身影离开，速度很快，心中的惊惧也消失了，知道鬼已经离开了。
老爷子目光还是焦急，罗夏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痛哭出声，“爷爷，快醒啊！我不能再失去您了！奶奶和外婆都不在了！你快醒快醒啊！”
老爷子目光暗淡了一些，声若游丝道：“你……也……快……！”
话音未落，忽然周围窜出了一道红芒。
那红芒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身前。
却是一道人影。
人影立定，罗夏抬头看去。是一个中年男人，但又不完全是人的形态。准确的说，是人头，而身体则布满了鳞片，没有腿和脚，是一条尾巴。
这也是一个请神上身的人！
之前没遇到过，今天竟然遇到了！
但来人那赤裸裸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罗夏心中警铃大作！
站起身来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阴恻恻道：“入梦就看到那团黑暗离开，也是巧了，让我能遇到这种好事。”
说完直接催动红芒笼罩全身，然后向着老爷子伸出了手。老爷子双目含怒，道：“你……”但气若游丝，根本无法阻止靠近的手。
罗夏心中有一个隐隐的猜测，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里升起。
心念电转，一脚踢向来人。随着她的脚踢出，身体里像是有股力量被带动，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入脚部，再从脚部透出。这一脚虽然仓促，但由于老爷子所教外功六式，发力和准确性都没有问题。一脚踢在来人伸出的手臂上，无形的力量激得来人身上红芒一闪，那人一股屁倒飞出去。
罗夏也顾不上哭了，焦急道：“爷爷，你快醒！这人不怀好意！”
老爷子蠕动了嘴唇，但只发出了两个字，如果不细细听，都不能分辨，是“你也”。
罗夏明白爷爷的担忧，立马道：“我看着你醒，不然我不走！”
老爷子急的直吹气，看到她一脸泪痕还未干，但神色坚毅，无奈闭眼，身体消散。
罗夏终于松了一口气，目光哀伤看着奶奶的方向，又看了看外婆的方向，泪眼婆娑。
那被踢飞的人，此刻又回到了这里，阴冷的笑道：“小贱人，还没有第六层力气都这么大！走了个老的，吞你这个小贱人也行！”红芒包裹全身，更有细如发丝的电弧在流动，说话间就已经冲到了罗夏的面前。
罗夏来不及思考，只能以手格挡。
巨力袭来，两只手臂隐隐发麻，身体更是被巨大的力道推着向后移动。身体里莫名的力量涌入手臂和脚，待到能站稳时，猛然一个侧身，直接卸掉了来人攻击的余力。
那人明显没有想到还会被挡住，而且还被自己的力量甩出去一大截，阴笑都挂不住了，咆哮道：“小贱人！”
身上的红芒直接华虹，就要落在罗夏的身体上。
这时，罗夏思维电转，回想起那股莫名的感觉，然后调动那股从全身涌起的力量，作用在自己的腿上，腿上发力，往旁边躲去。但红芒紧随，避无可避。
保持着奔跑，四周的草木快速闪过，视线却能看的一清二楚。思维翻飞，这应该是炼化精神力强化自身，初入第六层精神力的缘故。可以快速移动，可以在移动的时候看到那些闪过的东西，包括细枝末节都能看清。还有那人气急败坏的呼吸声，以及接下来的应对方式！
继续绕着那人奔跑，红芒紧追不舍！罗夏分出一道心思，再度调动一股力量，想将其凝结为刚才所见，女鬼使用的剑。
但这股力量却只凝成了一个剑柄，剑身还未出现，力量分崩离析，返回了身体里。
量不够！
再次调动全身力量从手中出现，渐渐凝聚成一把剑的形状。剑身入手，触感都非常真实！
顾不及多想，手起剑落，往身后的红芒划去。
红芒顿时被划破，断掉的一截直接消散，剩下连接着那人身体的红芒，还是继续追赶。
感受到这股力量快要耗尽，罗夏一咬牙，也不绕着那人跑圈子，而是直接冲了过去。速度之快，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近了那人身前。不做他想，挥剑便砍。
那人也是精神力第六层，可是他与罗夏不同，明显是将精神力融入了神的身体，虽然与神融合，可以快速移动力大无穷，但身体的反应速度，却远远跟不上罗夏。他见罗夏挥动不知道从哪来的剑，斩断了红芒，还在惊讶，罗夏已经挥剑砍向了他的头颅。
红芒瞬间回体，剑也落在了他的头颅上，一阵金铁交加之声传来。那人倒飞出去，罗夏手臂也被反震之力震的生疼，后退了好几步。精神一阵恍惚，视线都有点模糊。
力量耗尽，剑消失了！
疲惫感从身体各处传来，但罗夏不敢松懈，因为她看到那人站了起来，毫发无伤！
那人身上红芒仿佛缩减了大截，只能隐隐形成一个较为稀薄的膜。
他迟疑了，不敢靠近。
看着明显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纳闷不已。明明身体没有红芒，仅仅五感凝聚具现体而已。但这力量，却半点不比第六层神体差。
如果再挨上一剑，说不定神的力量就会耗尽。
神的力量耗尽，他可接不住下一次的攻击。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看了一眼罗夏，似乎想将罗夏的样子，记在心里，转身奔逃。
罗夏见他离去，也不敢放松。生怕如电视里那样，敌人故布疑阵，杀个回马枪。提起一口气，等待了十秒。那人未回。
心神松弛，身体直接软倒在地。
思维传达，立刻清醒！
睁开眼，第一感觉，累！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累！
睡觉是可以放松和舒缓身体以及精神的，而吸收精神力，则更明显。但这次入睡，却让她疲惫不堪。
从未有过这么累的入睡！
身边有人在拉着她的手，定神一看，是哥哥！
此刻的罗秋，神色黯淡，嘴唇惨白，眼中焦急万分。看到自家妹妹醒来，立刻问道：“还好吗？”
罗夏挣扎着坐起，拉住哥哥的手，忍不住泪如雨下。
急切道：“快，给舅舅打电话！爷爷还活着！但估计情况不容乐观！得有人去看看！”
看到罗秋一只手软软垂落，更是痛哭不已。精神具现体被扯掉了一只手，现实中那只手也会受到影响吗？
慌忙找到手机，打电话给舅舅。
以前从未感觉，电话等待接听的时间，如此漫长！
响了五声，电话才被接通，等不及舅舅的声音传来。罗夏哭喊：“外婆和奶奶都死了，爷爷也快不行了，你快去帮帮爷爷！”
舅舅的声音立刻道：“你说什么？！”
罗夏已经泣不成声，罗秋在手机前大声道：“我们遇到鬼了！舅舅，您快去看看爷爷！”
电话那端是一阵急切的跑动，然后是一声大哭！
想来是舅舅看到了外婆已经去世！
随后是舅妈的声音催促舅舅先去看看老爷子！
电话被挂断！
罗夏握住哥哥垂落的手，一双眼睛哭的通红。但看到哥哥的模样，立刻又拨打了120。
入睡时间，才过去了短短一个多小时。而女鬼出现，也不过几分钟。
奶奶死了，外婆死了，爷爷精神体重伤，也不知道现实里会如何！哥哥手废了！
鬼的力量何以如此恐怖？明明中午才跟言欢吸收了一个所谓的本源神，言欢还说过本源神最厉害，其次是神的分身，再次才是鬼。难道那个女人，并不是鬼！
不是鬼，那是什么？
还有言欢究竟如何了？
罗秋只感觉手臂断裂处清晰的传来剧痛，那只手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一般，软软垂着。但他更关注自家妹妹，看到她四肢健全，只是精神疲惫，神色悲痛，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力量支撑，跌坐在地。
剧烈的疼痛中，他想到了奶奶，想到了外婆，想到了老爷子。
他也看到了奶奶被元家小姐杀死，然后身体里的红芒离去，具现体被吸收，但他没有看到外婆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离得较远，而且元家小姐就挡在他的面前，心中只有惊惧，根本无法做到关注四周。他只知道一个外婆形象的女人出现，用尾巴将他抛飞，但那个女人并不是外婆。罗夏比他晚清醒十分钟，听她所说，还有电话那边舅舅的哭声，应该是错不了了。
往日会慈爱的看着他们的奶奶、外婆都死了？！
亲人的离去的悲伤，身体的疼痛，心里升起的阵阵无力，还有对元家小姐的强烈恨意，让他脸色更加惨白，身体麻木。
跌坐在地时，只听到自家妹妹的惊呼痛哭，意识渐渐迷蒙。
感受到有人在拍打他的脸，他努力睁开眼，是妹妹！
罗夏一边哭，一边大力揉搓拍打他的脸，见他似乎要陷入沉睡，立刻想到了那个女鬼。如果现在入梦，还会出现在那片地方。那个女鬼明显不像外婆说的那样，人离开，鬼就会离开。她有自己的思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随着她清醒，言欢也会消失，那个女鬼一定还会回到那个地方，所以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睡。
忽然她脑中一闪，想到了中午脱下戒指入梦，就没有在原本的地方。也不顾被她拍的红白的脸，和哥哥迷糊的眼神，直接像他的手摸索，然后拔下了一颗戒指和一颗顶针。也拔下了自己的戒指和顶针。
做完这一切，看着哥哥似乎又要入睡。
用尽全身力气，想将他扶到床上。但身体疲惫，脑中更是如针扎一样刺痛，根本无法将哥哥挪到床上。
勉强试了几次，最终放弃。
忍受着身体的疲惫，靠在已经闭上眼的哥哥身边，将他抱在自己怀里。
“哥哥，我陪着你！你别睡，我给你唱歌！”
罗秋的意识已经快要迷蒙，感受到了妹妹奋力想将他挪动，但他全身无力，松懈掉最后一口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无法动弹。然后被妹妹抱在怀里，感受到脸上时不时有水滴落下。他知道，妹妹哭了。
听到妹妹的声音，奋力睁开眼，嘴唇蠕动，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小姑娘声音沙哑，音调怪异，唱着唱着渐入佳境，但眼泪还在滚落，两只手还在用力拍打着哥哥的脸。
罗秋的意识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入睡了。
罗夏看着怀里的哥哥，也不唱了，抱住他呜咽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