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面
“咕嘟。”
急于维护自身权益的鹰洲代表坐下了，闭嘴了，他转而和其他人一起看向零号，显得分外恭顺。
万幸零号并没有对人类这小小的“内讧”做出什么表示，它仍然端坐着，时不时抿一口茶，不发一言，好似是在由着人类解决自身问题。
一片寂静中，反而是秦洲代表清了清嗓子，接了话茬：
“回应鹰洲方问题，早在数日前，我方已经在努力对外共享信息……但出于全人类的权益考虑，我方认为鹰洲方应该理解我们筛去部分‘不适合获知’人群的行为。”
这话就差指着鹰洲鼻子骂他们是有碍于人类发展，会破坏全人类利益的恶棍了。
鹰洲方代表压下火气先觑了一眼零号，随后冷笑反驳：“我方并未听说秦洲有信息共享……”
“咳咳，我方接到共享，非常全面……”阿列克扬了扬脑袋，腼腆的笑容透出嘲讽。
“……我方有权怀疑秦洲信息只对利益共同体开放……”鹰洲代表艰难反驳。
“哦。”秦洲代表随口应了一声，将敷衍摆在明面上，“你们有权保持沉默。”
零号没有干涉他们的对话，仿佛一切与自身无关，它只是等对话平息后，才开口：
“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疑问，我将给出最终的方向，并结束会议。”
敏锐察觉到零号有些不耐烦，林阙立即抬头，想要兜出准备好的措辞来表明自己需要聊聊。
“唔……”
谁知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林阙整张脸就被白幡蒙住了，随后是手脚，白色的破烂布料柔顺地缠了一圈又一圈，将连挣扎都来不及做出的林阙整只捆在椅子上，只给他留了一双眼睛。
“哐哐——”后知后觉的挣扎声被黑雾尽数吸纳。
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郁，遮盖住青年的身形，耳边密密匝匝的童声钻进林阙的意识，它们带着嬉笑：
“嘻嘻……主祀说您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
林阙冷静下来，他无声询问。
“有要事相商——嘻嘻嘻……”
耳边尖利的声音仍然嬉笑，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吓唬一下林阙这只曾经是人类的同化源，它们语调中夹杂的不知是好奇还是恶意。
“嘻嘻嘻……留下来，不能走……”
直到数秒后，见林阙仍然面不改色，那童声才似悲似喜，失去兴趣般嘁嘁道：“祭主打了招呼……主祀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它接到招呼脾气就变差了……你可不可以自己消失，然后不牵扯到我身上？”
“……恐怕不能。”林阙翻了个白眼。
这只说话的大鬼不能把他怎么样，也不能躲过零号感知……显然绑着他的就是零号，大鬼说的话也是零号默许的。
槽啊！厉炅和零号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它们有什么企……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林阙拼命抑制住想法，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零号给出的，所谓“最终的方向”上。
于是新的声音开始占据意识。
“你们要倒向阴性力量的其中一方，那么出现‘异常重叠’的时候，就不要急于进入游戏让它们消失，而是封锁区域，引诱其中承载着阴面力量的鬼怪……最好是大鬼。”
零号缓缓开口，耐心把人类应该做的事列出，并作出解释：
“大鬼是没有被完全吃掉的阳面部分，它们有自身的力量，但阴面为了将它们吞下肚腹，往往它们身上所承载的阴面力量是本身力量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大鬼既拥有阳面的本质，又拥有阴面的力量形式，你们将它们引出，无论是消灭还是拖住它们回去的步伐，都意味着有一部分阴面力量被阳面牵制。”
“但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重叠’的灾难可以利用，哪怕有，也没有那么多力量可以用于限制，我们的民众怎么办……”
阿列克皱眉，想看一眼林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只好重新看向零号。
“没有……不不不，很快就有了……快了……阴面在被吞食的时候，它唯一可以用于补足自身的就是阳性力量……阳面！”
由诡异声音构成的怪笑声中，零号陷在黑雾里的轮廓像是个试图毁灭世界的恐怖分子，而不是喜爱人类，给予帮助的好东西。
再往下的话语，其携带的信息如平地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力量……呵呵，会有的，当阴面疯狂啃食阳面时，游戏为了维持平衡，会再抓住一大批玩家，而原本活着的玩家，则会有极高的获取阴性力量的机会。
珍惜一点，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简单获取力量……”
“什么意思？”秦洲代表惊愕。
“字面上的意思……”
不断变化的双目聚焦于秦洲代表的身上，那张同样蠕动变化着的嘴开开合合：
“阴性力量即将统一，如果他成功，阳面获取喘息的时机，阴面不再一昧吞食阳面。
那么……你们获取阴面力量将会无比困难。
而阳面的力量……呵呵，除了‘祀’，阳面刻意给予过什么东西力量？”
秦洲代表从善如流地接下话茬：“如果不成功……”
“不成功啊……那么阴性和阳性力量就失衡了……你们能获取力量，靠的是平衡下产生的游戏，如果游戏没了呢？”
零号放下茶盏，比划两下，笑了，“你们当然可以选择养‘祀’，或者是……和那位祭主相同存在形式的事物，那个时候应该可以做到，但这可是很危险的……”
讲述到这里，白影又放下手，瞬间面无表情，它淡淡道：“乏了，先行一步。”
甚至没管在场的人有没有听懂，有没有反应过来，零号主打一个翻脸无情，它当场消失在座位上，连带着林阙一起。
被层层叠叠白幕捆成木乃伊的林阙正聚精会神听着，拼命转移注意力，却突然眼前一花，旋即陷入了更加深重的黑。
叽叽喳喳的童声在他耳边大叫：
“嘻嘻嘻！回去喽！回去喽！”
“问题太多，活东西好笨，老板要不高兴了……”
“老板不高兴，先杀他！先杀他！”
“嘻嘻，同化源杀起来会比较有成就感吧？先杀他！老板先杀他！不要杀我！”
“……”
一串一串语句传入耳中，林阙听着又翻了个白眼。
那些尖利的小孩声音一次次在他耳边强调让零号杀他，林阙不免有些阴暗地想着：
什么时候等这些小东西落单了，一定要把它们抓起来打一顿！
“清醒？”
零号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林阙才收回思绪，他恍惚从体感辨认出自己是被带着椅子吊在了天花板上。
白影晃了晃，没等林阙回答，已经自顾自转身：
“诱饵……你就在此地不要动，我去给你煮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