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离开阳面
“嗒嗒嗒！”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传来空洞薄金属罐子撞击滚落的声音。
很快随着“咚嗒”一声，罐子落到了楼梯底部，隔着一层地毯狠狠撞在地板上。
“咔咔咔！”
鲜红的易拉罐连滚带爬，在黑暗的地方撒欢，最后，扭曲纤细的肢体艰难且僵硬地攀爬到厉炅脚上。
易拉罐“脸”画出来的嘴和眼睛是空洞的，这只小东西的制作工艺比起木偶还不如，只是厉炅随手的消遣，如今它大张着嘴巴，却叫唤不出任何声音。
昏暗中只有带血的尖利铁片偶尔折射出光亮，且持续“咔咔”作响。
“哦。”厉炅随口应了一声，丢下手里的新瓶子，然后一脚踩扁了那个告状的易拉罐。
没有说话的能力，易拉罐甚至无法惨叫出声，就被一下下碾碎，失去所有的异状。
它瞬间从几近活物的状态，变成零碎的废铁，还锃光瓦亮的。
“没有情绪。”厉炅复述出自己的感受，然后恹恹地低头，平静道，“废物。”
平衡没有达成，属于“我”的部分在持续流失，情绪也是如此，越来越少了。
厉炅从想要正面的令自己愉悦的情绪，到现在觉得烦躁也是个好情绪，但显然，他循着记忆制作出的这个类似于木偶的东西是没有用的。
它并没有像木偶一样给厉炅带来类似的情绪。
鬼怪的思想更加平直，平静到随手销毁掉自己制作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其他感受。
“阳面……秦洲……”厉炅思考自己的记忆，没有从记忆里抓出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最后，厉炅缓慢站起身来，一边思考阴面的问题，一边决定离开秦洲，四处去看看。
掩埋的力量不能拿回来，厉炅一旦拿回来，阴面就绝对不敢冒头了，有诱饵也没用。
现在地域性也没有完全消失，厉炅的力量一直埋在在秦洲和维洲所对应的阴面地界，这一块地界基本已经可以视作厉炅的地盘。
阴面的大部分力量既然藏了，就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反其道而行之”是有思想的东西才会有的想法，阴面只有本能，它不会这么做。
往前踏了几步，厉炅百无聊赖地想。
去别的洲看看，再过一段时间，不，再过几天，阴面和阳面的对应地域性规则，就要彻底崩塌了。
那个不是祀的祀，会扰乱这个规则让自己取信阳面的活东西，达到她的目的……
与习惯掠夺的阴面不同，已经完全独立的，同样代表阳性力量的“祀”，想在短时间内被阳面吃掉，条件还是很苛刻的。
厉炅慢吞吞地想，让鲜红撕扯开自己未完成的那个小东西——另一个瓶子。
鲜红的眼睛里，逐渐连戾气都不再有。
“没用的东西。”厉炅喃喃，果然还是要吃掉阴面和阳面，之后才能安心。
他来阳面的目的早已完成，楚斯也已经在行动……厉炅暗色的影子消失，鼓动的鲜红吞噬一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数分钟后。
完成了交涉的林阙终于推开门走出来，他精神疲倦地一步步向下，一边思考怎么向厉炅报告，一边琢磨自己过两天要面对什么样的场景。
十六洲洲际联合会议……让他以同化源的身份出席，以三个洲的身份出席……
拘灵一听他要用两个洲的身份出席，非常兴奋地找人把他的名字也写在了秦洲的出席名单上：
“你有洲际绿卡，身份索性多加一个洲吧……别担心！零号也会出席，你只是陪跑……”
零号出席……那肯定是秦洲身份。
无法理解零号为什么突然出席这个会议，林阙只知道——那种剑拔弩张的会议，如果秦洲身份的零号开口发言，维洲和鹰洲不逼他说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凭他那匮乏的知识能说什么啊？
非人的青年一步一挪，脑子非常乱，完全不敢想到时候会是如何让他眼前一黑的场景。
“槽啊！丢脸丢到十六洲！槽！会议世界直播……”
林阙楼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件事，顿时，他面色扭曲，呲牙咧嘴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弓起的身体看起来非常痛苦。
每当这种想死的时候，林阙就非常想念他的小提琴老师，只因为那个老师曾经建议说给他写一封推荐信，让他滚到世界另一端的西洲去“深造”。
虽然林阙怀疑是老师认为他水平不够高，砸招牌，但他现在更痛恨自己当时懒，没去——只要去了，现在林阙哪里哪里会面临这种境地？
他甚至不会碰到同化源！
不重要了……林阙调整完心态，木着安慰自己，只要他脸皮厚一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只是世界范围丢个脸而已……他一句话都不说，别人就摸不准他的底了，也不一定很丢脸。
担心这个干什么？觉得丢脸就把他们都杀了好了，反正只是阳面的一部分罢了。
林阙脸色一僵，默默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压下去，然后深呼吸几下，面色如常地继续下楼。
比起丢脸，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没解决。
——厉炅接下来的安排还没有着落。
厉炅在阳面，阳面没有阴面那么好折腾，林阙马上要去参加会议，他实在想不出要让厉炅这只高危的同化源去哪里。
纵使林阙已经把厉炅在阳面的消息告诉了分管局，可分管局好像并没有做出什么制约的举动，唯一勉强可以作为制约的零号也没登门。
林阙越想越发愁，就这么思绪繁杂的走到了底层的客厅，然后被空无一人的客厅吓得僵在原地。
厉炅呢？那么大一只同化源呢？
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大脑，林阙哆哆嗦嗦地，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他心里刷了满屏的“卧槽”！
厉炅……这这这……林阙最后颤抖着抓起手机，几次抬手打算给分管局打电话，又把手放下。
谁知道厉炅是去干什么了，还在不在阳面……告诉分管局，容易被厉炅认定为吃里扒外，然后杀掉。
不告诉分管局，这个后果林阙完全无法预料，说不定秦洲直接完蛋。
妈的！会议不用去丢脸了，今晚就是我的死期！
林阙脸皱成一团，他深吸几口气，在心里数次呼叫厉炅无果后，选择拿起手机，打算委婉告知分管局可能秦洲境内出了点事。
“阴面。”
猝不及防间，阴森的声音自意识深处传来，林阙面色一喜，忙不迭应声，直到意识里没有更多声音传来，才彻底松下气。
“还好……”
青年呼出口气，瘫倒在沙发上，他捏着没拨出号码的手机，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