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除开林阙所在赌桌的附近还有浓郁的无法消散的粉色雾气，以及喧闹的赌徒，更远处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成了一片沉默的，真正的死地。
粉色的雾气被未知的存在尽数吞吃，景象却并没有清晰多少，昏暗且五光十色的灯盏在粘稠到化不开的黑与红中明明灭灭。
灯光下方的赌桌和建筑们井然有序，却都移动了方位，它们像是蛰伏的狰狞巨兽，呈圆弧状向外辐射罗列，将林阙和皮毛大鬼所在的方向层层包围。
不久前喧闹至极的赌徒通通闭上了嘴，荷官也不再移动，摇晃的赌具和吞噬筹码的老虎机都在产生碰撞，它们在空中震颤，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失去光辉的宝石，彻底陷入黑暗的赌桌，赌徒和荷官们固定的笑容，晃动的残缺肢体，扭曲的面颊……
这些事物构成一出精妙绝伦的默剧。
无尽的鲜红游荡，笼罩一切也在其中穿梭，它们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天幕上完全没有古怪的眼珠，取而代之的是无形无质的眼睛，他正紧盯着这一切的中心——也就是林阙他们的所在。
“先吃掉我的附属？再吃掉我？”
天际发出些许无声的震颤，他并没有疑惑，更多的想法从那些鲜红中冒出来：
“这里是想要独立出阴面的特殊东西，它想要成为……另一个阴面？”
“现在……它想要通过自己的特殊，用赌局的方式来撬动我的力量，并想将力量据为己有？天真的小东西……”
“难怪不担心更强大的存在打碎它的规则，它没见过阴面之外的高位存在……”
“它对我没有概念……也没见过敢在它这里掀桌子的……”
“……”
思维的传递异常快速，这些想法如绵密的泡沫，一个接一个，在数不尽的鲜红中升腾、起伏、旋转……
这里的存在形式和运转的联系被摸透，许多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为什么赌场没有吃掉这里所有的赌徒和荷官，因为它还没诞生意识，它只是一块拥有赌徒本能的弱小蛋糕。
为什么鬼币不能兑换筹码，因为它的力量鬼怪不能吃，赌场也不能。
为什么活人可以兑换筹码，因为玩家和活人，在遭遇同化后，他们可以作为联系阳面的一次性媒介，从独立于阴面的地方获得填充自己的“食物”……
厉炅在吃掉并解析那些东西的时候，还获得了一些有趣的发现——一些奇怪桌布对鬼怪的完全隔绝作用，居然也是赌场规则的体现。
因为活人在外界很难活，所以就要给他们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以此体现规则的公平……
但活人一出现在外界，就很容易被感知到，他们怎么可能不被鬼怪发现地钻进桌布底下呢？
这个地方藏起来的东西——幼生期、没有意识、本能贪婪、罔顾风险、加上单一的力量、看似公平的虚假平衡……这里被拆的七零八落吃掉是迟早的事。
忽的一条模糊的想法挤开了其他想法：
“阴面没有动它，它是阴面养的饭……但我觉得它是野生的，所以它现在是我的饭……如果阴面愿意来救它的饭就更好了！”
似乎起了点兴致，厉炅情绪高昂了些，他转了一下眼珠，继续盯着视线中心的赌桌，慢吞吞将被自己吃掉的外围东西捂的更严实了一点。
笼罩一切的鲜红力量一起一伏，如潮汐般模拟着这些东西微不足道的反馈，顺着它们单方面的联系给赌场内部的存在传递回去。
外面这些东西被吃掉的讯息要拦好，一点点放给它，折磨一下，才更容易急。
刚刚不小心吃的有点快，别吓跑了……
对待没吃过，却被自己认定为好吃的东西，厉炅少有的耐心，他非但没有烦躁吃掉视野中心唯一的“净土”，还捏了些新的粉色雾气给那里塞了过去。
让“我”看看……我的饭还会怎么挣扎？
数秒后，厉炅无形的眼睛迷茫眨了眨：
邻居为什么要在那里一直摇骰子？我有那么无聊吗？为什么他不下注？
不下注只摇骰子，那东西一直躲着怎么办？它藏的还是有点深的。
“邻居，下注。”
阴沉的声音在林阙意识里炸响，他一惊，手里的骰盅蓦然一顿，整个松垮靠在椅背上的人瞬间挺直了。
“祭主……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皮毛大鬼尖锐的语调在旁想起，让林阙被迫冷静下来，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随手将骰盅丢给皮毛大鬼，又倒回去。
为了掩盖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失态，林阙故意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扫了一眼周围的鬼怪，他指尖微动，旋即却好像嫌弃般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
停顿两秒，靠在椅背上的红眼睛鬼怪恹恹道：“没意思。”
“尊贵的祭主，我们还有各类牌，各类游戏……赌局的手法多种多样，您总会找到一款有意思的，请问是否需要推荐呢？”
“咯咯”的笑声夹杂在话语里，皮毛大鬼重新介绍起一些赌局来。
椅子上的林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立刻给厉炅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以防止被杀掉这件事上。
“厉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先试试……我也只摇了几局，我没有对您的事情不上心，再给我个机会，保证给您办妥……”
林阙绞尽脑汁的在心里忏悔，也不管自己的想法厉炅能不能听到，有没有在听。
同时，他拼命遏制自己“能不下注当然最好，我直接混到厉哥把事情解决。”的想法，生怕被厉炅发现。
“祭主，您愿意打麻将嘛？还是纸牌？”
皮毛大鬼不会因为林阙没听停止讲述，它说到最后，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展露出的笑意越来越夸张，它状似不经意强调，
“咯咯……祭主，不如您下个注？不下注的话，参与度不高，可能也会厌倦……”
“嗯，纸牌，下注？可。”
林阙按捺着心里的苦涩，根据厉炅的指示应下——他怎么知道厉炅有什么，该怎么下注啊？
“你有什么就押什么，我会告诉你加什么注。”
意识里传来厉炅完全无所谓的话，林阙这才放心，他随手一抓，手指缓缓拆开一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