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欲望
“咔啦咔啦……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一定是大！”
“小！必须得是小，这一把必须翻盘！”
诡异的昏暗霓虹灯光下，庄家位置上坐着的无腿“女人”身穿黑色亮片包臀礼服，化着蓝绿色的烟熏妆，它头颅的位置长着两张脸，那两张脸相互黏连着，一左一右，上下错位，有的地方拽破了，露出空洞。
而灯光迷离中，一双六个指头，涂着红艳艳血一般指甲油的手正用竹筒扣着几个黄金骰子，不断摇晃。
“女人”惨白的身体和骰子一起摇晃。
周围形形色色隐没在灯光中的扭曲的脸仿佛蜡油般融化，却还是声嘶力竭地露出獠牙，连舌头都拼命往外伸。
它们在一大片狂笑和哀哭中捕捉骰子的声响，并且面色狰狞地将自己肢解，将一块块血肉组织或藏起来的筹码丢上桌面。
……
“哒哒哒……”
“出来了，出来了！”
昏暗中，青面獠牙的雕塑在一颗眼睛丢进手中后，忽然张嘴，它在一片疯癫者的围观下往外“哗啦啦”吐出筹码和血肉……
无数条惨白的手臂立刻抓上那些东西，但又被蛮横扫开。
竖着少了半个脑袋的古怪“男人”直接撕下自己的皮，乐颠颠兜起自己的战利品，他没有注意到周围充斥着恶意的视线。
此后数秒，更多鲜血淋漓的东西被放在雕塑手中，但色彩鲜艳的雕塑闭上了嘴，冰冷，沉默，不发一言，不吐一物。
那些被捧在雕塑手中的物品只是冒了个尖，但实际上，那双手如果松开，倾泻而下的“赌资”将会淹没所有疯魔的家伙。
鬼怪们愈发焦躁，山穷水尽后寻求起自身之外的血肉和筹码。
令人恐惧的血肉撕扯声分外可怖……
很快，雕塑手中又多了七八块碎肉，刚好可以拼成少一只眼睛的鬼怪。
“哗啦啦——”雕塑张开了嘴。
……
与此同时，
“碰！”
“十万！”
“胡了！”
“那是我的眼睛，我要变成瞎子了，我用心脏和你换回我的眼睛！”
“不行，但是我想要那只手。”
……
“方块9，跟！”
“红桃a……”
“梭哈！”
数不尽的腥臭味儿在空气中蔓延……
……
这是一座永远被粉色雾气笼罩，金碧辉煌，热烈而沸腾的会场。
它处于阴面和阳面的边缘，约莫占着一座城池的大小，和其他边缘地界相比非常普通，甚至可以称得上可怜的狭小
但同时，这个艳丽的地方又相当特殊——它对所有存在一视同仁，包括大鬼。
这里没有所谓的主人，也不会给予任何事物特殊，所有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是这里的主人。
在这里，所有和欲望有关的承诺和约定都是必将实现的，所有的欲望都是高尚的。
而被欲望吞噬……也理所当然。
这里所有有话语权的存在都是赌徒，它们习惯了一场场豪赌，也习惯了自己永不失败……直到今晚。
在这座城池似的地方最高处，突兀立着一把座椅，面色阴沉的鬼怪支着脑袋，盯着底下迷离的灯光。
座椅后是一片浮动着，一张一缩的扭曲鲜红，鲜红只是在半空中飘荡，可匍匐在腐烂陈朽地毯上的东西却吓得不住发抖。
座椅上的厉炅忽然歪了一下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奇怪的地方，没见过这样的边界……
这里是不是离埋藏力量的地方远了点？
歪着头的厉炅凭空抓出两枚圆润的眼球盘了两下，若有所思。
现在失忆的路不能用，厉炅想要同化阴面，广泛的吃可太慢了，而且阴面一直在补充自己，他很难短时间吃干净。
得一下子吃掉阴面的大部分力量，这样剩下的就可以慢慢同化……
而要吸引阴面的大部分力量……
嗯，自身力量不能完全拿回来，太强了阴面就不敢贸然针对他了。
厉炅这么想着，又觉得应该多留一些后手，毕竟他现在没有拿回所有力量，算不上多强，还是有被阴面疯狂针对同化的可能。
“嗒嗒……”
掌心抓着两枚眼球的厉炅站起来，回过身询问，“我的住所呢？”
最近吃掉了许多阴面和阳面的部分，并没有感到饥饿的厉炅很有耐心，他决定先不吃掉这里。
“祭主，祭主……”
一只披着皮毛，体态丰腴，全身却分外惨白，皮肤下骨骼耸动的鬼怪一点点试探着从地上爬起来，扭曲的骨骼上挂起谄媚的笑容。
“祭主，能否告知我们您的偏好…这样……咔咔……”
话未说完，只听几声轻响。
鲜红穿透骨骼，将鬼怪撕扯成好几块，没有血液渗出，碎块只是以一种极度平常的状态掉落在地上，就像是被随手丢弃的垃圾。
其他匍匐着的鬼怪把头埋的更低。
又赌输了……
抬脚跨过那些碎块，厉炅并未离开，而是走到另一只鬼怪面前，低头俯视：
“既然这是你们这里的规则，我尊重你们的规则，为什么要恐惧？”
“不，我不恐惧，祭主……您可以和我赌……”
话语戛然而止，仍然坚信自己下一把能翻盘的鬼怪被鲜红钉穿了喉咙和四肢。
“愿赌服输。”厉炅扫它一眼。
“可您根本没和我们赌！”
“咕噜噜——”
不甘暴起的鬼怪碎成几块，血肉融化在地毯上，沸腾，然后化开，不复存在。
这些身为赌徒的鬼……在赌的方面上，胆子倒是比其他地方的大，但有点太大了，厉炅又瞥它们一眼。
由于厉炅罕见的有耐心，他没有选择杀死地上其余的一切，而是轻声道：
“我尊重你们的规则，用选择来赌，然后大家愿赌服输，但你们的规则里似乎没说我不能制定规则。”
也没说不能直接掀桌子……
地上匍匐着的鬼怪沉默，它们不是没有意见，而是不敢反驳。
反驳的都已经消失了……
不过几秒，为了不成为下一只消失的大鬼，地上的鬼怪终于争先恐后开口争抢起给厉炅提供住所的机会。
“西北角，祭主，西北角的住所最大最宽敞！”
“这栋房子左侧街道尽头，最高层是我的，那里的住所最奢华！”
“祭主，去东边，那里靠海！玩的东西多，还经常有有趣的小东西掉进来！”